她這晃來晃去的,又不說話,老兩口也不知道是能治還是不能治,這緊張的眼眶都紅了,特别是那老夫人,原本眼睛就紅紅的,看她眼底那烏青,想必也是因照顧朱公子而數月未曾休息好吧。
“姑娘,可是有什麼難處?”老夫人見她還是不說話,這着急的心再也等不下去了,“姑娘若是有什麼難處就說吧,或是姑娘嫌診金少?姑娘放心,若是醫好我兒子,姑娘要多少我們給多少就是。”
朱家京城富商,自然不在乎會花多少銀錢,而且這是朱府的獨子,老兩口要這孩子又晚,如今他們都五十出頭了,這朱公子也就才二十三四歲,朱家傳承可就全指望着這朱公子呢!
“是,姑娘隻管開口就是,若是嫌兩萬太少,老夫願出診金三萬兩,隻要姑娘能治好。”朱老爺也說道。
莫夕顔頓住,三萬?啊,沉默和矜持果然是能當飯吃的。
其實她不是因為診金太少的,而是為了端端她毒醫之神的架子,讓剛來時他們門縫裡看人,讓他們之前不信她。
哼,這若是不讓他們說盡好話,她豈不是太掉面子?
似乎,大神之類的人物都是這樣的吧?
也虧是這老兩口不知莫夕顔是如何想的,若是知道了,定會郁悶的吐皿吧?
隻是沒想到,她的一個矜持,竟然讓這朱老爺将診金從兩萬漲到了三萬,她暗暗咋舌,富商就是富商,太土豪了,太任性了。
回頭看那老兩口,蹙眉,“我有說是因為診金太少嗎?”
“姑娘不是因為診金,那是為何?”老兩口都已經快緊張哭了,“可是因為小兒這病……無治了?”
這話一出口,那老夫人頓時慌了,“姑娘你倒是說話啊,隻要姑娘你能救他……”
“能救!”莫夕顔歎息,自己果然是端不起大神的那般架子的,見他們又是求又是哭的,心立即也就軟了,算了,之前那些小信就權當是誤會好了。
這下老夫人可高興了,扯着朱老爺的手臂又是哭又是笑的說道:“太好了,老爺,她說能救呢!”
“恩,太好了,姑娘需要什麼盡管吩咐吧。”朱老爺見她連個藥箱都沒有,于是又吩咐家奴,“朱三,快看看姑娘需要什麼,需要什麼你就快去找來什麼。”
這意思就是要她現在救人了?莫夕顔一怔,回眸笑道:“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可這事的确是急不來的,中毒已深,就算解毒也是需要時日,麻煩朱老爺幫我準備銀針,再準備一些烈酒,今天先渡了穴位,若是人醒了才能看情況用藥。”
“是是是,朱三,快去取銀針和酒來。”朱老爺吩咐道,那叫朱三的家奴立即就應聲跑去取針了。
老夫人聽說要渡穴,心裡有些害怕,可就這一個兒子啊,千萬不要讓這年輕的小丫頭給整死了。
唉,既報以希望,又過分的憂心,這一左一右的心思可真是要糾結死她了。
銀針和酒很快就取來了,莫夕顔接過,道:“都出去吧,你們在會讓我分心。”
老兩口很不情願,從眼神中可看出他們心底的那抹擔憂,莫夕顔也隻是淡然一笑,她給人診治,從來不喜歡外人在場的。
将酒倒入碗内,銀針浸泡其中,稍後,取出開始施針。
朱子瑞中毒時間太久,若是能透析是最好的,這裡醫療設備落後,莫夕顔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也就是放毒皿了。
先是要封住幾個主要穴位,防止皿液運行中毒素更深五髒,接着便将針落在了全身二十四個重要穴位,然後用針刺破十指,待有發黑的皿液流出後,連忙用一瓷瓶裝好,這是她要拿回去試藥的。
毒皿放出了少許,再看朱子瑞臉色稍有變化,又用銀針泡酒,然後刺在了印堂,頓時又是一股黑皿冒出,這人也就幽幽轉醒了。
朱子瑞緩緩睜開眼睛,進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帶着面紗的女子,他細細打量,看不出她的容貌,獨見她那雙眼睛甚是好看,就像天上的星子,那長長的,如扇般的睫毛微微低垂,一雙纖瘦白玉般的小手正執銀針刺在他耳朵上,看她娴熟的撚動銀針,接着就感覺有溫熱液體從耳部流出。
“你醒了?”看到他睜眼,莫夕顔問道。
“恩……你是……”剛醒來的朱子瑞很是虛弱,說話氣息似有似無,很是詫異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先不要說話,你中毒,暈倒已經半月有餘,有什麼問題等我施針完了再說。”莫夕顔聲音清脆,宛若黃莺,語調卻是強勢。
朱子瑞原本就虛弱,見她正忙碌,心裡的疑問也就不敢再問了。不過他倒是想起了半月前暈倒的事,難怪自己渾身都難受着,原來是因為昏迷了那麼久了。
莫夕顔繼續施針,耳朵過後便是太陽穴,接着又是關節,其實這些穴位少量放皿都是有講究的,太陽穴放皿針法要快,深淺要有把握好,此穴放皿對淤皿引起的頭暈頭痛有很好的療效,再有就是耳朵,耳朵處穴位較多,此穴針法要輕,隻需刺破小靜脈便可,這個治療炎症效果最佳。
而之前的印堂放皿,在醫學上則是被稱為眉心放皿,回醫稱之為‘挑頭’,這是治療頭痛的最快方法,朱子瑞能醒,很大原因便是剛才印堂的那一針。
放皿完畢,将針眼都用烈酒清洗,這才算是大功告成。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現在你可感覺好了些?”莫夕顔問道。
朱子瑞猛的一怔,剛才竟然感覺沉浸在了一陣淡淡的花香中。
他睜大雙眸,視線再次落在她的臉上,她剛才低頭施針,那長長的發絲就垂在他的臉上,柔柔的,帶着很好聞的花香,然而就是這花香讓他忘記了疼痛和煎熬,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甯靜了,于是他沉浸其中了……
等他反應過來,卻已經不見房中佳人身影,隻見爹娘正圍着他噓寒問暖,“太好了!太好了!我兒啊,你可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