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歌:江山如畫又怎能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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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皇宮。
梳妝台上價值連城的珠寶玉翠被拂落到地上,韋貴妃一身輕紗羽衣,走到西窗前,推開緊閉的窗扉,外面大片的金色夕陽垂落到大地上。她的臉色異常蒼白。
殿内,跪着幾名白衣侍衛。
氣氛,格外的僵硬。
她清秀的眉間一直浮動着巨大的怒氣,沒有想到,她的好兒子竟然真的和燕绾發生了關系。
他們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弟啊。
韋貴妃很是着急,太子已經将此事禀告了東皇,為今之計,隻能讓花容月迎娶燕绾。
可是,這種亂倫的事情……
韋貴妃忽然問道:“二皇子人在哪裡?”
為首的侍衛答道:“在大殿同太子殿下、燕國公一起議事。”
韋貴妃點點頭,随即低聲吩咐身邊深得她信任的宮女紅袖道:“紅袖,去備車,我要出宮。”
傍晚的時候,一輛馬車緩緩從北宮門駛出。
韋貴妃收買守門的将領很多年,他亦是她的心腹。
馬車出了皇宮,左轉右轉進了一處幽暗的巷子,巷子裡早有另外一輛馬車在等候,韋貴妃穿着黑色刺繡的披風,由一輛馬車進到了另外一輛馬車。這輛馬車抄了個近道,拐到了燕将軍府後面東門。
燕府的後門本就是供丫鬟和下人出入的,可這東門由于可以直接通往燕陵所居住的院子,是以便禁止任何丫鬟和下人從這裡走動。其實究其根本,隻是燕陵為了方便與韋貴妃私會而開設的暗門。
韋貴妃與燕陵這麼多年一直暗中謹慎往來,每次幽會,必定要先讓紅袖通知書予,然後再以三短一長的敲門聲為暗号。就連這中途換馬車之事,也是她想出來的計謀。
燕陵早在房間内等候多時。
他跟韋貴妃兩個人都以為人父和人母,可兩個人看起來依舊那般的年輕。尤其是韋貴妃,在宮中保養得體,看起來同少女無異。
她進門的時候房間裡沒有點燈,一進門便有一道人影将她撲在地上,她知道那是燕陵,往日時間緊迫,她來了他便迫不及待的與她先做一次。可今日,她不是來跟他纏綿的。
燕陵的動作有些粗暴,顯然是白日裡的事情讓他也憤怒不已。燕绾如今已經被他關了起來,一面是自己的兒子,一面是自己的女兒,誰碰上這種事情能不氣憤?
他粗暴的扯開韋貴妃的衣服,她自知抵抗無用,便任了他去。
期間,燕陵的動作一直沒有溫柔起來。
事後,他照例為她清洗身體,給她穿好衣物才點了燈,他坐在桌邊歎氣,韋貴妃走過去,半蹲在他身側,握住了他的手。
燕陵的手很涼很涼。
燕陵長長的歎了口氣,摩挲着她的秀發,随即一把将她抱在了懷裡,他輕道:“對不起,剛才弄疼你了吧。”
他的語氣裡滿是歉意,縱使心裡有莫大的怒氣,也不能把怒火發在心愛的女人身上,他們愛了這麼多年,也是很艱辛的。尤其是每次宮廷盛會,看到她盛裝站在東皇那個老頭子面前,他想謀朝篡位的心就止不住的顫抖。
韋貴妃道:“無妨。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又何嘗不是?阿陵,今天皇上怎麼說?”
燕陵猶豫了一下,微微垂下了頭,緊緊握着她的手,道:“我看那老東西想清世家,平國公,怕是來不及了。他癡迷長生之術,身子已經垮了,隻是腦子還是那般的能盤算。還能怎麼辦?燕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此事已經傳了出去,為今之計,隻能讓绾兒嫁……”
嫁給花容月。
韋貴妃的心裡恨了一下,面上卻低聲抽泣道:“就沒有别的法子了?他們……唉,真是報應啊。”
燕陵擡眼掃了一下低聲抽泣的她,眸光突地深邃起來。
良久,他忽然道:“其實還有一個法子。”
“什麼?”韋貴妃止了抽泣。
燕陵道:“這門親事必須要答應下來,隻是答應後,你拖着小五,我關着绾兒,盡量想辦法把婚期拖延。然後,讓老二把一切行動提前。”
一面緩兵之計先答應東皇,另外一方面讓花如夜謀朝篡位。這樣的話,天下一亂,且不說沒人會管起這門婚事,就是将來他們的孩子坐上皇位之後,這婚事無論如何也要取消。到時候發配花容月去外地,燕绾也找個好人家嫁了,這件事就會翻篇。
韋貴妃問道:“自從老二平息十七王爺的鬧事,可謂是一舉赢得了民心,但是他似乎并不急于行事。”
燕陵道:“他也等不得了,太子即将迎娶步天音,收攏了步世家的财力,老二以後再出手怕是要難了。”
韋貴妃道:“老二一向聰明,他有自己的打算。”
燕陵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道:“老二的智慧的确在你我二人之上,他有着打算又不是一兩天了,不過是要你催他快一些行事,不會影響到他。不然,我們真的沒有其他的退路了。總不能讓……唉。”
後面的話他不說出來,韋貴妃自然也明白什麼意思。
總不能讓小五真的娶了他的親姐姐吧?
“好。”沉默了好久,韋貴妃才緩緩出聲,從他身上款款站起來,美麗的臉龐映着燭火的微光,驚心動魄的撩人。“我會讓他盡快動手的。”
夜深了,韋貴妃擡步離開。
到了那個幽深的巷子換回了自己的馬車,韋貴妃上車後便取出一張手帕,把自己的手擦了又擦,直到擦紅了才丢下手帕,重重靠在了車上。
她并不愛燕陵。盡管他年輕,在床上又一向比東皇溫柔。
她當年之所以選擇他,便是因為他的才智和勢力,将來能夠幫老二奪得皇位。
每一次與他的接觸都令她感到無比的惡心。
可是,她是個女人,她也是有需要的,更何況她可以用身體換來他的忠誠和支持。她不過是在利用那個男人而已。
車内的光亮來自一角的夜明珠。
夜明珠下,韋貴妃輕輕阖上了眼睛。
這樣的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等老二一繼位,她就會想辦法處死燕陵。盡管他是小四小五的父親,那也不能阻擋她想要他死的決心。
夜,更深了。
第二日秋陽高照。
步天音在院子裡練了一會兒劍,南織便給她端了一壺紅棗茶。
她拉着南織坐到長椅上,關切道:“你身體好了?”
南織點了點頭。
步天音喝了幾大口茶,放下茶杯,歎道:“南織,你這般跟着我就是背叛他了。我也不怕跟你說,我以前曾經信任過你,也心涼過你沒把我放在心裡最重要的地位。但是以後,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她靜靜看着南織,道:“南織,我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你别再叫我失望。”
南織眼眶一熱,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從來就是不善于表達自己的,可是自從跟在她身邊,她變得越來越健談,是她,給了她重新像個人一樣去感受生活的機會。
微微低下頭,南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十分堅定:“小姐,過去是南織不對,南織以後全心全意隻聽小姐的吩咐。”
步天音突然伸手抱住了她,這個擁抱,是屬于朋友之間的。
“南織,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下人看,從那一天把你招為保镖開始。其實我很感謝雲長歌能把你送來我身邊,你說話少,辦事效率高,過去我也氣過你,但是都過去了,我們更重要的是将來。”步天音松開她,笑道:“等我的事情了結以後,就給你找個好點的人家,對了,你應該自由戀愛,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
步天音問完,她想起了花清越身邊的錦色,南織說過她跟錦色小的時候便認識。按照古人的說法,他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可是造化弄人,她跟錦色終究是跟了不同的主子,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是,南織應該是愛錦色的吧?
古人的話,女子都較為保守,一見鐘情更是概率很高的事件。更何況是他們這種情感比較特殊的小青梅和小竹馬?
步天音看着南織,猜透了她的心思。
她也想到了錦色吧。
步天音笑道:“南織,如果你喜歡錦色,我也不反對你們在一起,隻是有些事情,我既然選擇相信你,就要告訴你。”
這裡四下無人。情況基本上跟在北野望的水晶宮時一樣,隻要有小白師父在的地方,别說人不敢靠近,就連活的生物都少之又少。于是步天音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把她如何穿越,跟花清越如何決裂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南織。
不得不說,南織不愧是雲長歌交出來的人,比一般人的承受能力好太多。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把穿越重生、借屍還魂這種事情告訴普通的人,他們都能吓個半死。
南織也是好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怔怔的看着步天音。
步天音知道她在消化,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忽然迸射出一縷殺氣,聲音也冷了幾分,“南織,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我也看到了你的忠心,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訴你。這有多危險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既然我跟花清越是仇人,你跟錦色卻可以叫做戀人,如果有朝一日你為了他背叛我,我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南織思忖了一下,忽然起身給她跪了下去,擡起頭,勇敢的對上她的眼睛。
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南織立掌起誓,“南織對天發誓,今生今世都隻忠心步天音一人,如若背叛,天雷轟頂,不得好死。”
“我不相信誓言。”步天音扶她起來,臉色已經恢複如常,她拍拍她肩膀,笑容嫣然:“但是我相信你,南織。”
清風吹過,兩個女子的發絲被風揚起。
很久很久以後,步天音總能想起這個明媚的上午,南織跪在院子裡發誓會對她永遠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