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绾姬嘴裡得知,北野望之所以冷皿無情,恨全天下的女人――當然除了他的親妹妹北青蘿以外。歸根究底,是因為他的娘親當年因他而死,死在他父王的其他妃子手裡。
東壤的王位也是世襲制的,隻不過當時的北野望并不是嫡長子,他之上的幾位哥哥都有自己的實力,他娘為了他能夠當上帝王,可謂是連命都拼了。最後也不負衆望,他成功登了位。那麼,他其餘的那幾位王兄呢?
北野望的冷暴殘忍就在這裡,他在登基之後,把其他的皇室弟子全部賜死。替皇後陪葬的陪葬,以各種理由賜死的都有,如今,東壤的皇室隻有他和北青蘿這對兄妹。
他太狠了。
步天音也算是明白了,北野望真的敢勞民傷财建造出這麼一座完全由水晶打造的宮殿,因為他不怕。
他都敢趕盡殺絕到如此地步。
他還怕青史留惡名麼。
北野望恨女人,可是他卻擁有很多女人,她們容貌青秀美麗,知書達理,隻要乖乖聽話,就能夠長長久久得到他的寵愛。
這裡的聽話麼,當然不止伺候好他,還要懂得不要多嘴。話說的越少,就越容易在北野望這個變态手底下生存得久一些。
至于那些不聽話的麼,就像當初北青蘿對花小七說的那樣,北野望會割掉她們的舌頭,用她們手臂上的肉喂蛇,如果這樣她還不聽話的話,他會把她放到一口大甕裡,倒上香料,腌制。北青蘿當初所說的,絲毫沒有半點的誇張。
而且北野望的變态還不止這些,在割人家的舌頭和肉之前,他都會給他們服用一種藥物,能夠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但是後患無窮。等麻醉的效用過後,身上的痛苦會被放大百倍,常常讓人生不如死。
绾姬是伺候北野望時間最長的一個,所以她很有分寸,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聽到這裡,步天音看着绾姬,眼神初動,笑道:“是他特意讓我告訴我這些的嗎?”
既然绾姬跟了北野望那個變态這麼久,知道東西不能亂吃,話更不能亂說,多半的時候閉上嘴巴就好,既不浪費口水也能保住性命。那麼,她對她說這麼多,就不怕隔牆有耳?
绾姬不是個傻子,那麼唯一能夠說得通的解釋便是,這是北野望交代她的。
所以她才敢說。
不然,就是用性命威脅,她都不會說出半個字。比起一刀痛快的死掉,誰願意承受北野望那麼變态的玩弄?
绾姬面上閃過一絲尴尬的神色,似乎也沒有打算對步天音隐瞞,她也笑道:“姑娘果然是個聰明的人,難怪能得到王的喜歡。”
喜歡?
她可不覺得,北野望是喜歡她。
她甚至覺得,北野望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她就是這次金碧軍隊的主帥,盡管她在軍中一直都是很低調的,可有沒有奸細一事尚還難說,她又沒有試過水,誰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呢。
不管如今北野望對她打的什麼算盤,她都隻能見招拆招了,一來呢,是她受了傷,實在是沒有辦法再折騰,在這裡養傷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二呢,就是盡量讓北野望對她另眼相看,這樣将來他們談條件的時候,她才能夠有足夠的資本和底氣。
步天音但笑不語,绾姬便不再言語,兩個人又閑聊了一些别的,有關東壤的風土民情,東壤靠海,自然有很多關于海裡的故事,有精怪,有海神,光怪陸離的小故事不比山海經裡面的差,步天音閑來無事也就聽聽,用來解悶兒。隻是她再問關于東壤王宮的,關于這座水晶宮的,關于之前被燒死的和親郡主的,绾姬都會巧妙的避開。
她真的不是一般的能繞彎子,看來這麼多年沒有白白受了北野望的殘害,她也算get了一項新技能。
晚一點的時候,北野望來看望步天音,步天音問他要自己的短笛,他裝失憶,不記得她有東西落在他那裡。
死不承認是吧。
步天音的牙齒咬得咯咯響,但轉念便收了自己那副什麼态度都表現在臉上的表情。
她想起雲長歌的警告,她真的是把心中所想都表現在臉色,這點對自己十分不利,她不能再這樣。在雲長歌面前這樣也就算了,他也不是外人,可這個北野望,可是敵人。
步天音聳聳肩,也不再追着他要。
北野望也就順水推舟,不再提起這件事,他告訴她,他要封她為美人,步天音冷笑着拒絕,他這根本不是詢問她的意見,而是通知她。
算了,也就封個美人,面子事兒吧,他百分之九十九不會碰她,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她也有辦法應對。
隻是不知道,韋歡和北堂翎現在的情況如何了,她讓他們守住前線,卻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北野望這裡看她看得緊,她如今的一身功夫也不能使用,當真是委屈。
如果雲長歌在的話,她就不會這樣了。
她在這座流光盈動的水晶宮裡都成這副德行了,他會不會知道?知道,然後呢?
心裡雖然不希望雲長歌會來救她,因為這樣會擾亂她的計劃,她不知道雲長歌的計劃如何,隻是不希望他們會互相幹擾對方。
步天音的沉思被一道清涼的話音擾斷,白公子不知何時站到了殿内,對着北野望欠了欠身,道了句:“王。”
北野望颌首,“過來,給她把手臂接上。”
白公子站在原地,看着趴在床上,半邊長發掩面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清冷,聲音也涼薄如冰:“我認為,還是不要給她接上的好。”
北野望興緻勃勃問道,“哦,怎麼說?”
這個人!
昨天明明一副正經八百的态度今天白公子回來就讓他給她接骨的,可眼下人回來了,他建議不給接,他竟然還就認真考慮了!
步天音冷冷擠出幾個字:“君,無,戲,言。”
北野望摸了摸她服帖在身後的柔順細發,淡淡道,“君王自然是無戲言的,但是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你可聽說過?”
步天音冷笑,“王該不會想說,這句話在你這裡無效吧?”
北野望哈哈大笑,他冰山美男的形象頓時崩塌,步天音趴着,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卻也清楚的知道,他在打量自己。
大笑了好一陣,連白公子看北野望的表情都有些變化,似乎嘴角在輕微的抽搐着。
北野望道,“真是一隻聰明的小野貓。”
“所以王還是不要招惹這隻聰明的小野貓,因為貓急了也會咬人的。”
“朕也說過,會磨平這隻小野貓的利爪,在朕的王宮裡,一切都是朕說了算。”
步天音:“……”
兩個人看似打情罵俏了一陣,白公子似乎很不喜歡步天音,他看她時,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在看一個女人的目光。
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
半晌,北野望發話了,“過來,給她把手臂接上,這是朕的命令。”
他終于用了一種命令的語氣。
這下白公子毫不遲疑的走了過來,北野望扶着步天音坐起來,她的臉色仍舊是慘白慘白的,可那雙雪亮的眼睛,燦若星辰,熠熠生輝。
看着這樣的她,病态中自有一番勾魂奪魄的美感,北野望扶着她手臂的手,慢慢遊移到了她的背後,若有似無的一下輕撫。
步天音感覺他的變化,不動聲色的動了動身子,她是一身武藝沒有辦法使用,可她也不是殘廢,他若想在這個時候占她的便宜,想都别想。
孰料,她才動了一點,白公子便抓住了她脫臼了的右臂,在她還未來得及咬住牙齒的時候,咔嚓一聲,像當初卸她手臂那樣,簡單粗暴,步天音一瞬幾乎疼得暈了過去。
白公子下手,從不會憐香惜玉。
良久,步天音的意識漸漸轉醒,發現自己正靠在北野望的懷裡,手腕處,一道清冷的真氣,緩緩注入她的身體内。
他竟然在給她輸真氣。
見她醒來,北野望眸間閃爍着異樣的情愫,道:“你疼的昏過去了。”
步天音勾唇慵懶一笑,“多謝王。”
白公子已經不在殿内,來去如鬼魅,步天音真的越來越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人了。
如果他是個人的話,那麼他的功夫簡直太厲害了,人上人,龍中龍,大抵也不過如此。她自認修為不低,可在他手裡仍然輸得一塌糊塗,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北野望一雙清涼水眸,似乎泛起了漣漪。
他蓦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步天音的唇上,聲音低沉,沙啞中帶着一絲勾動人心的性感,緩緩道:“步天音,做朕的女人吧。”
“不做。”她想也未想的拒絕。
果斷,直接。
北野望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緊,勒得她有些難受,他的聲音也冷了些,似乎因為她的直言拒絕,讓他很沒有面子。他問道,“你有喜歡的人?”
“有。”步天音答的也幹脆。
她對雲長歌的感情,就像雲長歌對她一樣,從來都是扪心自問頂天立地,不畏人言,更不會見光易分解。
“他――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步天音懶洋洋一笑,“而且你也殺不了他。”
“就算你能殺得了他,你也仍然得不到我的心。如果你要說,你得到我的心沒有用,那你就得到我的人。我隻能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都不可能。”
步天音的一番話,讓北野望深深眯起了那雙清冷如斯的眼睛。
他雖然是想利用她,給她布下了一個圈套,設了一個陷阱,他也不止一次的告訴過自己,不要愛上這個女人。可是,從她嘴裡聽說她是愛着另外一個人的,并且她就這麼大膽的說了出來,連退路也不給他留,他忽然,很嫉妒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