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望努力尋找步天音方才一番言語中的漏洞,沉默了一會兒,問她道,“都不可能,為何都不可能?”
步天音這個時候才覺得被白公子接好的那條手臂有了隻覺,不像之前那麼麻木,她從他懷裡坐起來,活動了一下關節,揉着手臂,懶洋洋一笑,“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咯,哪兒那麼多為什麼。”
北野望妖異一笑,眼神放光,“朕對你一片真心,你就是這麼把朕拒千裡之外的?”
步天音明眸一彎,笑道:“王的真心,我要不起。”
何況真心這種東西,随随便便誰都能說出來,北野望也是,說瞎話不打草稿,滿嘴跑火車,竟然還企圖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讓她迷上他。
哼,根本就不可能。
雖然他是個很有個性的美男,但是她已經有了雲長歌,況且她家雲長歌的美,豈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比拟的?她已經對美男有了強大的免疫力好不好。
“好吧。”北野望也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看着她左轉兩圈自己的手臂,右晃兩下的,問道,“好了?”
步天音不太确定的搖了搖頭,“大概是吧,還要修養好一陣。”
“那你何時才能給朕出去殺人?”
“王就這麼心急麼?”
“倒也不是急。”北野望深深的凝視着她,忽然說道,“明日起,讓白公子教你功夫吧。”
“我可以拒絕麼。”
“不可以。”北野望斬釘截鐵,他身上似乎又恢複了初見那天晚上的冷漠氣息,真正的拒人于千裡之外,活物勿近。他涼涼道,“沒有女人能夠一天之内拒絕朕兩次,方才,你已經拒絕過朕一次了。”
該死的,他明明已經讓绾姬旁敲側擊的告訴了她,不聽他的話的女人,下場會怎麼樣。绾姬辦事一向謹慎,他放心得很。所以這個女人當真是膽大包天,一而再的挑戰他的底限。
雖然他一直在跟她談笑風生般說着話兒,但是他心裡已經有好幾次想給她掐死的沖動了。
尤其是當她說出自己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時。
那樣明麗的笑容,那樣清澈的唇角,那樣的表情,叫做幸福吧。。。
北野望強行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在這個女人身邊,他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殺氣一閃而過,速度快得離奇。
但是步天音還是感受到了。
北野望想殺他。
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對她起殺念。
步天音面色如常,思考了一下他的要求,同意道,“那好吧。”
北野望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這個動作似乎很自然,他跟她說話的時候就想這麼做,但是他的手隻伸到了一半,便不動聲色的打住了。他輕輕一笑,“這才乖。”
步天音翹起唇角,美眸中靈光百動,“那他可就要做好做我師父的心理準備了。”
不知為何,她輕輕松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北野望忽然打了個冷顫。
北野望呆了沒幾分鐘便離開了,是被人叫走的。
步天音所住的宮殿叫和玉殿,是這座水晶宮的一部分,她從未住過這樣雄偉瑰麗的地方,這些華麗麗的都是水晶啊,之前手臂受傷,她也無暇欣賞,眼下慢慢恢複,她便動了心思。
如果能給這些水晶都運出去就好了,可是,不太好弄。
那麼,有機會從北野望的寝殿裡順點東西吧。所謂出來一趟,不拿點什麼回去就是丢東西了,北野望富得流油,指不定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她也算替天行道為民伸冤。
昨日绾姬讓人送進來的那些衣服都是北野望的主意,雖然花裡胡哨的,找不見一件素白的,但是她天生麗質,真的是穿什麼都好看。
即使給她一件紅綠色的被子面,她都能給穿得美若天仙。
受傷的這幾日,步天音還不忘娛樂活動,她重新繪制了一副紙牌,沒事的時候就叫绾姬鬥地主,绾姬身邊的小丫頭怎麼學也學不會,她便又叫了北野望的另一個女人叫羽姬的來,三個人沒事就都鬥地主,大赢家自然是步天音。
日子過得很快,七日後,步天音便痊愈,能夠下床活動。
也沒有人知道,在她睡覺的床闆上,被她用簪子刻下了好幾個記錄日子的“正”,字。
從抵達東壤邊境那一日起,她來到這裡已經足足十五天。
她清楚的記得,雲長歌跟她說過,他隻給她一個月的時間,以她的聰明才智足夠應付。
可是雲長歌真的是高擡她了。
一個月,她絕對不夠用。
能下床,步天音便想着有機會要去刺探一下軍情,無奈绾姬看她看得緊,這宮殿裡暗處還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她。
暗下高小動作是不可能的。
那麼,她就明着來好了。
反正過程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第十六天的時候,步天音正在和绾姬、羽姬三個人鬥地主,旁邊圍了幾個覺着新鮮看熱鬧的宮女和太監,步天音坐在背對門口的位置,起初大家玩的好好的,她平易近人,绾姬和羽姬就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身邊的宮女和太監也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問,覺得這東西好玩兒。突然一下,大家的臉色蓦地一變,看向步天音的身後,好像看到了什麼令大家恐懼的東西一樣。
步天音回過頭去,同時身後傳來一行人齊齊的聲音,透着一絲恭敬和害怕:“參加白公子。”
白公子理也未理會他們,徑自扯了步天音的手臂就向外走去。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步天音掙紮了一下,突然堆了滿臉的笑容,甜甜的喊了一聲,“師父~”
這一聲,嬌滴滴的,麻麻的,叫得人骨頭都酥了。
白公子嘴角抽了抽,終于看了她一眼,“别想耍花招。收起你這一套,在我這裡沒有用。”
“為何沒用?”步天音眨了眨眼睛,被他捏住的手腕動了動,小手忽然就抓住了他的手,感覺到他的身子明顯的一僵,她得逞的翹起唇角,柔聲道,“師父不是也有生理需求麼?并且對這方面的要求很苛刻。。。”
“苛刻?”白公子怔怔的看了她幾秒,眼神竟然有些茫然。“苛刻點不好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簡直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渾身的冰冷氣息被另外一種脆弱取代,隐隐透着一絲哀傷。
一個男人,在提起這種事情的事情,會哀傷。
難道,是他那方面不行?
步天音開口說道,“其實我聽宮裡頭的人說了,你那方面可能有點問題,但是你也别氣餒,像你這樣整天陰測測的黑着個臉,就是腎虛啊。腎虛就補補呗,補上那麼幾次,你就找到感覺了,在床上是不是不得勁兒?”
白公子神色一怔,眸光頓時冷了幾分。
他驟然松開她的手,看着她,冷冷道,“這些話,是你一個女人該說的?”
“我有什麼不能說的?”她這已經是嘴下留情了好麼。手上打不過他,她自然要在嘴頭上找補回來。總不能哪裡都吃虧,這不是她的風格。“男女平等,再說我說這些也是為你着想。”
“男女平等?”白公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哼了一聲,“誰告訴你男女平等的?”
步天音揉着手腕,吸了吸鼻子,道:“沒有人告訴我,我胡說的。”
就知道跟這種大男子主義的人講男女平等是對牛彈琴。
步天音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才覺得外面的溫度實在是低得厲害,水晶宮裡溫暖得像春天一樣,她隻穿着見棉裙子,突然被他給拽出來,連件外衣都沒有加。瞧瞧他,大冬天的隻穿着單薄的長袍,清瘦的身子似乎風一吹就能吹走了。他似乎耐寒,可是她冷啊。
好在绾姬想得比較周到,在第一時間把她的狐裘拿了出來在,這狐裘也是花裡胡哨的,藍色的底色,繡着各種各種繁複的花朵,百花之中還有一隻昂首挺兇的鳳凰。
誰都知道,隻有王後才能夠用鳳凰圖樣。
步天音卻沒有注意,绾姬将狐裘給她系好,白公子已經越過她朝着一個方向走去了,也沒有叫她跟上去,步天音向绾姬道了謝,便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跟白公子學個一招半式,可是她也夢寐以求過的事情呐!
不管北野望出于何種目的,讓她去跟他學功夫,她都不能浪費這大好的機會。
到時候給雲長歌看看,她也是超級厲害的好不!
望着步天音小鹿亂跳一樣離開的步子,那些鮮花就像開在她身後一樣。
女子妖娆的長發,靈動的身姿,還有那張,絕美妖豔的臉龐。
最重要的,是狐裘上的那隻鳳凰。
王對她,真的不一樣。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就像天仙一樣落到了王宮裡。
绾姬站在原地怔了好久,才緩緩向殿裡走去。
另一邊,銀月皇宮。
雲長歌輕衣如雪,光彩照人。他微微勾起唇角,聲音卻和外面的天氣一樣寒涼。“本宮的部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派去那麼多人,都看不住一個人。”
他的人從來都是辦事謹慎小心,萬裡挑一,甯缺毋濫的。
可是,就是這麼多精明的手下,卻看不住步天音一個人。
他,竟然失去了她的消息。
這怎麼可能。
雲長歌那雙如墨的眸子裡,流光百轉,似有千萬朵繁華盛開。
除非,是有人刻意截斷了他的跟着她的人,否則,怎麼可能會失去她的消息。
雲楚看着這樣的他,心裡暗道不妙,公子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他就知道,任何貓膩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他料事第一,料敵第一,任何人都比不過他。
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沉默了一會兒,雲長歌問道,“雲中傷勢如何?”
雲楚道,“尚未清醒。”
雲長歌點點頭,“夫人呢?”
雲楚咬了咬唇,低聲道,“夫人至今未回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