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冷風呼嘯。隆冬臘月,寒氣逼人。
步天音剛翻牆入院,便瞧見雨琦提着盞燈籠在東張西望,她無聲的靠近,幽幽的伸手拍了她肩膀一下,小丫頭吓得怪叫一聲,燈籠被她失手扔開,步天音連忙接住,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俊不禁:“瞧把你吓的!”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雨琦一靠近,步天音借着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晖看到她臉上有些不對勁,舉起燈籠一看,她的臉上各有幾個青色的掌印!步天音面色一遍,問她:“誰打的你?”
雨琦心下委屈,一下子哭了出來:“是二夫人!她說公子吃了二爺的錦鯉,要打公子,這還在大廳跟公子對峙呢……”
步天音來不及聽她說完,拉着她就朝着大廳的方向走去。
大廳内。
一名穿着紫色繁複紋繡長裙的婦人正淩厲的瞪着面前低頭跪着的步天風,她顯然正在氣頭上,頭上的金步搖被她的怒氣帶的一顫一顫的,她指着步天風,口不擇言道:“你這小兔崽子!竟敢将老爺最喜歡的錦鯉烤了?真是無法無天!”
她身邊一位年輕秀美的女子扶住她手臂,将她拉至一旁,柔聲勸道:“娘,天風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頑皮,你就别生氣了!”
“娉婷,你竟護着他!步府上下都護着他,倒是将他寵得越發沒規矩了!十四歲了也不知學點好,今日我偏要動手打他,你且讓開!”
“誰敢打他?!”步天音幾步上前,伸手擋住趙氏欲打下來的手,她的力道不輕不重,卻差點将她掀了個跟頭。步娉婷連忙扶住趙氏,看向步天音的目光瞬間轉為驚詫。這個出嫁前一向柔弱的表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
步天音扶起步天風,她看向那位紫衣婦人,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淩厲。步府的二夫人,卻并不是她爹的續弦。
步氏家族龐大,但留在京都的僅有她的遠房旁系二叔、三叔,還有一位她爹的拜把子兄弟,她管叫四叔的。他爹雖為嫡系,卻十分重視親情,對他這二弟、三弟一家子盡心盡力的好。
步家目前她爹這一輩都還是中年歲數,三叔沒有兒女,那個四叔尚未成親。而眼前這個态度惡劣的婦人,正是她二叔的正室夫人,她的二嬸。這厮自恃府中沒有女主人,在府内氣焰十分嚣張。她身邊站着的少女,是她的大表妹,步娉婷。此外,還站了幾個婢女,腰闆挺直,看樣子都是練家子。
呵呵,這陣勢是打算嚴刑逼供呢麼。
“我當是誰呢,你怎麼還有臉出來見人?”趙氏朝她吐了一口埋汰,語氣輕蔑的哼道:“才嫁出去不到一個月就被人休了,居然還有臉在這撒野?你是不是因為在沈王府也這般撒潑放肆,才被人休回來的?!沈王爺倒是明智,休了你這麼個一無是處的東西!哼,這府裡頭除了你爹把你當個寶貝似的護着,誰不是心裡頭寒碜你!”
“我撒潑也好,放肆也好,我爹護着我也好,都是我的事情。幾日不見,二嬸的脾氣倒是沒有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呢。”步天音自動忽略她說的那些難聽的話,餘光瞥見堂外正有一人影向這邊走來,看身形像是四叔。她忽然欠身行了個禮,對趙氏恭敬道:“大娘,是天風做的不對,念他年紀還小,您有什麼火就沖我來吧!”
趙氏被她前後的反差弄得一陣發愣,但轉念一想,名書還要給自己三分面子,諒這小丫頭大概也不敢忤逆自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給自己個台階下,趙氏冷笑道:“那好,你就替天風在這裡跪着吧!我讓你什麼時候回去,你什麼時候再回去!”
“是。”步天音垂下頭去,态度要多恭順就有多恭順,步天風的嘴角一陣抽搐,不知道自己這姐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隻感到步天音偷偷伸手拽了他一下,他也跟着跪在了她身邊。雨琦見二人都跪下來,也一頭霧水的跪了下去。
張子羽進來時就見到這麼一幕,兩個嫡系後輩的帶着一個丫頭,正給一個旁支的長輩跪着認錯。那個丫頭他認得,是天音身邊的貼身侍女,随她出嫁又跟她一同回來的。她的臉上痕迹明顯,一看就是剛被人掌過嘴。
見到他進來,趙氏和步娉婷的面色皆是一變,步娉婷連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惡人先告狀道:“四叔,天風頑皮,将爹最愛的那幾隻錦鯉烤了吃,娘隻是教訓了他兩句。誰知道天音半路來了,拉着他這般磕頭認錯,倒讓我們不好意思了!”
步天音心中冷笑,她倒是比綠姬還會演戲呢。但是論起比演戲,誰又能比得過她這個看了這麼多年電視劇,見過無數種演技的現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