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來醉仙樓用餐,自然不是肖逸璇臨時起意的。
自從上回知曉醉仙樓背後勢力之大,以及其大東家與自己母後也有相交的時候,他便起了一些念頭,此時在他的身上,已經提前備好了一張名單,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嶽飛,劉墉,房玄齡,張居正,王安石。。。隻要是他印象中有的名字,就已全寫在了這張名單之上。
對于太子的要求,喬詩茵自然是沒有理由拒絕的,或者說,她還反倒希望對方能托自己一些事做呢---她以前雖然與皇後蟬素兒有些交情,卻也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想當初,在皇後尚未出嫁之前,她便于其是閨中密友,在對方入住皇宮,一舉登天之後,二人便基本上斷了聯系,直到前些年,皇後也不知怎麼地,突然想起了她這位閨蜜,才遣人相邀,叫她去往宮中相陪了幾日,并在聽說自己已然從商之後,給自己介紹了一些大臣認識,且為醉仙樓賜下了一副匾額。
這樣的禮遇,曾叫喬詩茵一度歡喜不已,覺得有了當今皇後做靠山,自己定能将那些往日對手全部打垮,徹底統一大越商界。
隻不過,這場美夢,終究還是破滅了去,皇後終歸還是皇後,而她,也終歸隻是一介商賈而已,二者之間的差距之大,實在不是僅僅一段閨蜜情誼能夠彌補的,隻過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皇後便淡了對她的邀請,從三天一次,到一周一次,再到一月一次,直至徹底将她這個閨蜜忘卻了。
喬詩茵心中清楚,肖逸璇之前說皇後惦念與她的話,隻不過是客氣客氣罷了。
或許時至今日,也唯有醉仙樓門前的那塊金字匾額,才能證明她與當今皇後之間的情誼,而也正是因為那塊匾額,她才能在這一品王侯遍地走的京中保持一份獨有的高傲,才能叫那些昔日裡費心讨好自己的大臣們心有餘念,而不至于被官府打擊,壓榨,存下了聚才商行的最後一片領地。
喬詩茵是個聰明的女子,她知道,這份高傲,這份餘念,終究是不可能在沒有任何襯托的情況下抵擋住時間的侵蝕,那些如狼似虎的朝中大員們,遲早會擯棄最後一絲皇後留下的威懾,從而對她聚才商行這塊肥的流油的目标下手,她相信,隻要那一天真的來臨,聚才商行這看似龐大的商業帝國可能一個月都用不了,就能被啃得徹底敗落下去!
她需要一個靠山,一個及其強硬的靠山!
而面前這位當朝太子,未來的皇帝,便是個絕佳的選擇!
如此想着,壓制住心中激動,喬詩茵嫣然一笑道:“殿下不必客氣,别說是找幾個人而已,就算殿下想要我聚才商行一半的資産,民女的眉頭都不會眨一下的。”
“喬姑姑這份禮物太貴重,我還是不要了。”
聞言,肖逸璇輕笑一聲,從懷中将那份名單取出遞了過去,繼續說道:“這份名單上的人,我并不知道他們是何樣貌,什麼年歲,也不清楚處身在何地,姑姑隻要尋到同名同姓的,便可替我接到京城來,屆時,還請姑姑幫我準備一處宅子,将其安置妥當,每有所獲之時,便可持我之前給你的令牌入宮找我。”
“明白。”
聞言,喬詩茵将那名單大緻一掃,也不多問,當即便應了下來,把那名單疊齊收好後道:“我會着重督辦此事!”
“那便有勞姑姑了,我那面太子令便送你了,若有什麼麻煩事兒,大可将其出示與人,再不成,也可直接進宮尋我,隻要是在能力之内的,我一定幫忙。”
聞言,喬詩茵眼睛一亮,心說就等你這句話了,隻是她此時雖然心中歡喜,面子上卻也是表現得不露聲色,婉轉笑道:“殿下客氣了。”
。。。。。。
道别了喬詩茵,肖逸璇便沒了再繼續逗留于此的興緻,當即便出了後院,叫守在一樓的一名大内侍衛上樓叫上了紀昀和曾國藩,出了門便往皇宮趕去。
大越民風開放,不設宵禁,此時雖說天色已晚,但一路上卻還是一番繁華喧鬧的景象,甚至熱鬧程度比之白日裡更甚,沿路多是衣着華麗的官商富人,公子小姐,除了一些商販乞丐,卻是再見不到幾個窮人了,想想也是,窮苦人家每日裡奔波勞累,此時多是早已睡下養精神去了,哪還有精力像這些富人們一般縱情享樂呢。
一路上,各市各樣的商販店鋪及其之多,另有耍猴練武的雜耍藝人之流,一個挨一個地堵在道路兩邊,每個街區都是燈火輝煌的樣子,直看得從未在夜裡逛過京城的曾國藩和紀昀二人目不暇接,連連感歎京城之繁華,就連那如同冰塊的穆菁菁都面露歡色,時不時地駐足一會兒---她畢竟還是一個少女呢。
見狀,今夜裡多喝了幾杯的肖逸璇也是心中暢快,腳下的步子慢了又慢,最終直接逛了起來,另一邊,有了穆菁菁這種高手在側,幾名随行的大内侍衛也是心情放松,難得地在護送之餘有心情觀賞一番沿路風景,這一群人就這麼走走停停,看看買買地,平日裡一會兒便能走完的路程,竟是走了足足大半個時辰!
肖逸璇覺得,若不是天空不作美的話,他可能到淩晨時分才能入得宮去。
“嘩啦啦!”
這場大雨來勢又快又猛,直打了這喧鬧的北京城一個措手不及,人們拿起手邊任何能夠擋風遮雨的東西罩在頭上四處逃竄,小販們慌手慌腳地收拾着自己的攤子,以求貨物不被淋濕更多,前一刻還風度翩翩的公子小姐們也一個個地都成了落湯雞,手舞足蹈地奔向可以遮雨的地方,神态甚是狼狽,有些奇葩些的,一邊淋着雨還一邊扇着手中的扇子,搖頭晃腦地吟一些狗屁不通的贊雨詩,直聽得旁邊的人大罵****。
出門的時候,肖逸璇一行人便帶着用來避雨代步的馬車,此時肖逸璇及紀昀、曾國藩、穆菁菁三人在下雨之初便已進入了馬車之中,而劉文歸和那些個大内侍衛卻沒有這般福氣了,隻得冒雨護送,眼看着雨勢越來越大,衆人行進的速度也便越來越慢,等到他們出了坊門,來到通往皇宮的青石大道上之後,那大雨已經叫人不得在五米之外視物了。
肖逸璇的這兩馬車從外面看起來平淡無奇,裡頭卻是華麗耐用得很,雖說位置不大,恰好夠坐四個人,正中卻設有一個小爐子,點燃之後散出帶着淡淡檀香的熱氣,地面坐上鋪着厚厚的皮草毯子,叫人做起來十分舒服,絲毫不覺颠簸,馬車四壁門簾也不知是由什麼材料制成的,不僅滴水不露,隔音效果還相當地好,此時坐在這裡,若不仔細傾聽,便決計感覺不出外面正有一場瓢潑的大雨。
肖逸璇對面,紀昀與曾國藩身闆挺直地坐在那裡,顯得有些拘束尴尬---他們本是不敢與肖逸璇同坐一輛馬車的,也是因為後者的再三催促才坐了上來,本想着一會兒時間之後便能進宮去,稍稍忍耐一會兒便好,誰知雨越來越大,搞得他們的行進速度也是慢得可以,四目相對之下,他們已是尴尬緊張得臉都紅了。
好像是因為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了,那紀昀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道:“那個。。。殿下,說來可惜,之前聽風閣上那位欺霜姑娘,最後還是被那劉钊钊領去了。”
“哦。”
肖逸璇淡然回了一句,仿佛全然沒有放在心上,見狀,紀昀斟酌幾下,繼續開口道:“不知殿下當時為何拒絕那崔克儉的好意?要說那崔劉兩家握着咱大越的半隻軍隊,門下武将無數,殿下理應與他們交好,提前搭個橋才是啊!”
“不急。”
話落,就見肖逸璇輕笑一聲,說道:“你們可能不知,那劉胖子的妹妹,便是我家老三的皇子妃,他劉崔兩家既然關系甚笃,那便均可以由老三那條線上拉攏,甚至根本不需要從年輕一輩開始下手,而反觀那林遠山,卻不像是一個心兇開闊之輩,再者說了,我近些日子聽說,林寂然和殷克走得很近,我可不能為任何原因在這兩者還未徹底走在一起之前反去推波助瀾。。。”
隻見肖逸璇說着說着,反而像是自己陷入了思考,紀、曾二人初來京城,還不清楚此間情況,自然是聽得一頭霧水,直到肖逸璇念叨許久之後,見二人一臉茫然,這才趕忙止住了話匣子,笑道:“罷了,此間情況,我完後再細細與你們說明,屆時還少不得你二位與我出謀劃策了。”
話落,二人惶恐:“甘願為殿下效死!”
說罷正事,馬車内的氣氛便輕松了幾分,在又聊了些有的沒的之後,那曾國藩才突然插嘴道:“對了,之前殿下走了,我們又與那些公子哥兒們略聊了一會兒,據我所聽來消息,好像那位喬夫人,至今都還是雲英未嫁之身呢?殿下您看。。。”
聞言,肖逸璇見這二人一聯怪笑,有意與其拉近關系,也是開起了玩笑:“怎麼,你還真以為我有那般古怪愛好?”
說罷,三個男人便哈哈笑了起來,這也多虧了三人今日裡都喝了不少,若是換做平常,那紀昀和曾國藩卻是絕不會有這般膽子的,他們笑罷,相互間又是一陣浪言葷語,直說得不亦樂乎,聽得一旁的穆菁菁額頭爆青筋,強自忍耐着。
正在穆菁菁再也忍受不了,恨不得一腳将這三個家夥全部踢下車去的時候,一股異樣的動靜卻猛地傳進了她的耳朵之中,緊接着心底一股突來的危機本能浮起,搞得她來不及思考,當下便狠勁一推身旁的肖逸璇,大聲喝道:“下車!閃開!”
穆菁菁手上力大,外加肖逸璇是措不及防,這一推之下竟是徑直将他推下了車去,幸好下面的大内侍衛眼疾手快将他接住,否則必會腦袋着地,遭了重去。
“你搞什。。。”
下一刻,那名大内侍衛便怒喝出聲,隻不過還不等他話說完,就見一隻利箭突然在其眼前出現,接着‘笃’地一聲破開了馬車外壁,射進了車裡,也直到此時,那箭矢‘咻’的破空之聲才接着到來,竟是箭快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