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場中接連響起的問候聲,這位喬夫人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向着衆人略一點頭之後,便邁步來到了肖逸璇的身邊,輕聲道:“肖公子?”
聞言,肖逸璇放下手中酒杯,同樣點頭一笑:“喬夫人。”
“不知肖公子有無空閑?妾想與公子單獨談談。”
沒有過多客套,這喬夫人在确定肖逸璇身份之後直接步入正題,開口邀請道,後者聽這喬夫人的聲音優美沉靜,帶着一絲年輕少女所沒有的獨特風韻,還仿佛有着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心中興趣也又加了幾分,笑道:“空閑自然是有的,還請喬夫人帶路了。”
“公子客太氣了,這邊請!”
說罷,肖逸璇便知會着紀昀與曾國藩留在此地,準備起身隻帶着穆菁菁随着那喬夫人去了。
看到這一幕,那崔克儉心中一動。
因為某種原因,他對于喬夫人這位掌管整個聚才商行的女中豪傑,可算是非常了解的,這位大姐雖然身為商賈,卻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對于京中這些貴胄公子們可是全然沒有丁點兒的敬畏,偶然遇到之時若是對方心情好了,可能還會與你打個招呼,可若是心情差了,那是理都不會理你一下的,甚至于,一些品位權利稍低一點的朝廷大臣,在其面前都要讓上三分!
她的這份孤傲,便來源于她雄厚的本錢,聚才商行财力龐大,富可敵國,生意遍布大越各地,一手壟斷了多種物資行業,甚至在國外都有據點經營,另外,對于朝廷内部的大臣們,喬夫人也是多有交集,甚至與皇室中人都有關系,據說這醉仙樓門前的那塊匾額,便是當今皇後娘娘親手賜下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卻對那俊逸公子禮遇有加,就不得不叫崔克儉多多考量幾分了,這麼想着,一個念頭突然在其腦海中浮現出來,叫他生出一種幾乎不怎麼可能的猜測---難道這個人,是一位皇子?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崔克儉便越想越覺得不錯,在他的認知當中,能叫喬夫人專程前來,還恭敬有加的,除了當今皇子,又還能有誰人呢?
想到這裡,崔克儉又想起之前劉钊钊于肖逸璇之間的不快,想起肖逸璇所出的千古絕對,以及台上的那位欺霜姑娘,心中危機頓生,當即便上前幾步,急忙出聲挽留道:“公子留步!”
聞言,肖逸璇與喬夫人齊齊止住了步子,前者還沒有吭聲,後者卻是率先不愉道:“崔公子,妾與這位貴客有事相談,有什麼事,你還是憋在心裡罷!”
這話中的意思,卻是以為崔克儉要找肖逸璇的麻煩了。
“喬夫人誤會了。”
下一刻,就見崔克儉換上一臉和煦的笑容,拱手道:“我哪裡敢找這位公子的麻煩呢!我隻是想,今次我們争美雖是以金花為準,但定鼎之事,還是公子的那一聯絕對,故而我琢磨着,欺霜姑娘今夜裡的入幕之賓,還是由公子來擔任為佳啊!”
“老崔!”
崔克儉的聲音發得不低,話落立即便引起衆人一陣驚詫之聲,在其身後不遠處的劉钊钊也是立即便反應了過來,失聲叫到,卻被崔克儉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叫其将接下來的話生生憋了回去,爾後才重新換上笑容,轉過頭來向着肖逸璇笑道:“這位公子,意下如何?”
“不好吧,畢竟你們也花了不少銀子的。”
隻見肖逸璇微微一笑,接着便轉身欲走,卻又被崔克儉攔了下來,說道:“公子且慢!不過幾十萬兩銀子而已,與公子那一聯絕對比起來,哪裡還有什麼價值?隻要公子應承,那些銀子便權當給公子的見面禮了!還請公子。。。給在下賞個臉面!”
如果崔克儉之前的挽留還算是客氣,這番話卻已經是純粹的讨好了,上趕子的那種,待他話音落下,聽風閣裡也是漸漸靜了下來,他們全都看出了崔克儉的變化,同時也在心中想着,這人究竟是個什麼來頭,不僅有着喬夫人親自迎接,還能叫大将軍家的公子如此讨好?
另一邊,簾幕後方,柳欺霜的一雙素手攥得發白,焦心不已地等待着肖逸璇的回答,就在前一刻,她還在擔心自己會被那醜陋如豬的劉钊钊買去,這一刻,就被崔克儉賦予了新的希望,她透過簾幕死死注視着遠處肖逸璇的俊臉,仿佛已經看到肖逸璇點頭應是,然後上來牽自己的手,要自己爬上一張繡床。。。
她在等,等着肖逸璇點頭,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她必會施展出自己的渾身解數,以最完美的姿态投入對方的懷抱,讓對方寵愛自己,讓對方買下自己!她在那青樓之中早呆得夠了,而遠處那位貴公子的身邊,絕對是個絕好的去處!
想着想着,柳欺霜的俏臉便已是紅得透了,心中有惶恐,有緊張,但更多的卻是長久以來的自信所帶來的期待和興奮之情,隻不過,她的這份美好期待,卻并沒有持續多久。
下一刻,就見肖逸璇灑然一笑,說道:“不必了,你去罷!”
明明是與第一次對話時同樣的語氣,聽在崔克儉耳裡,卻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味道,一聽對方拒絕,他的心中頓感不妙,正要繼續出言挽留,就聽肖逸璇在轉過身去的同時低聲一句:“放心,我不會追究那胖子的。”
原來肖逸璇早就清楚對方可能猜出了自己身份---雖然這個猜測可能并不是那麼真切。
而聽到這句話的崔克儉,也是原地一愣,接着恭敬低頭道:“謝公子。。。公子慢走!”
衆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崔克儉那恭敬的動作,同時目送着肖逸璇一行人消失在樓梯口處,林遠山滿臉狐疑,甚至都沒再去注意欺霜姑娘的歸屬,秀氣公子與那白淨書生四目相對,不敢出聲,劉钊钊的大臉已經生生憋成了一股醬紫色,待正主走了之後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憋屈,大步上前攀上了崔克儉的肩膀,簾幕後方,柳欺霜的臉色煞白,忽地腦袋一暈,失魂落魄地軟倒在了地上。。。
。。。。。。
“民女喬詩茵,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醉仙樓後院某座相仿之内,大東家喬詩茵卸下了臉上的薄紗,露出一面傾城的嬌顔,恭敬跪伏在肖逸璇身前行禮,她可以在群臣貴胄面前冷傲端持,卻沒有理由對皇家不敬,在當朝太子面前,她的一切優勢都算不得優勢,無他,一商賈爾。
“起吧。”
沒了旁人在場,肖逸璇也便無心再裝低調,十分惬意地端過邊上此時顯得有些木呐的喬憫憫遞來的茶水,微微品了一口,接着才應了一聲後說道:“詩茵姑姑,當真是經久未見了。”
其實在肖逸璇來說,心中還是多少有些意外的,直到喬詩茵卸下薄紗,自報姓名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記憶當中,原來還真有關于她的幾段,雖然那幾段不深的記憶已經塵埃許久,卻還是被他努力記憶起來了。
其實也沒甚特别的,在肖逸璇的記憶當中,當他十三四歲之時,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位喬詩茵都會出現在母後的慈甯宮中,陪她喝茶聊天,蕩舟遊園,那時候,年級尚淺的肖逸璇隻知道這位美貌傾城的姑姑姓喬,名詩茵,是母後的閨中密友。
卻不想,就是那樣一個看起來嬌媚動人的赢弱女子,手中卻握着聚才商行這麼一個富可敵國的商界巨攀!
“能叫太子殿下記得,實乃民女的福分。”
且不提肖逸璇心中所想,這邊廂喬詩茵已是回聲說道:“說起來,民女忙于商事,已有五六年沒再進宮去了,對皇後娘娘還甚是惦念呢。”
“恩,我也常聽母後提起姑姑你的,若有機會,還是進宮去看看的好。”
“一定一定。”
一段家常聊完,肖逸璇和喬詩茵分側而坐,這才開始聊起了正事兒,率先由肖逸璇提了出來:“對了,詩茵姑姑,我聽說,你這聚才商行生意遍及大江南北,人脈眼目卻是無人所及的,可是确有此事?”
喬詩茵心知是對方要說事兒了,當下也不隐瞞,笑道:“無人能及說不上,消息靈通,卻是真的。”
“既如此。”
聞言,肖逸璇也不客氣,徑直道:“我想請姑姑你幫我。。。找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