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排外
沒錯,許春花經營面館的策略是低端策略,單品掙錢少,主要靠高客流量掙錢。
在她看來,低單價高客流有利于更多的顧客接觸到自己的産品,進而使得自己面館的名聲越來越大。
畢竟,像這種隻做一種雞蛋炒面,如果要加過高,會導緻潛在客戶的流失,而且,在和那些已經成名的大酒店的競争中,也沒有任何的優勢可言,還不如現在這樣,把單一的雞蛋炒面做到極緻,确定自己面館的權威和地位,這樣才能有利于後期的傳播。
陳文寬聽了許春花的想法之後,眼裡透出了亮光,他從中感受到一種全新的思路,一扇嶄新的大門在他的面前緩緩地打開。
他覺得許春花這種做法,不僅可以用在面館上,在為官處事上,也同樣适用。
許春花的話,給了他很多靈感,他需要記下來,以便日後溫習,從中體悟新的内容。
作為一名老派的書生,他保持着書生的某些習慣,比如,有一些感悟或者靈感時,他會用筆寫下來,這樣才能記得牢,也方便自己以後常拿出來看一看。
陳文寬向許春花提出告辭,他迫切想回去,把這些感悟記下來。
許春花見他如此急切,沒有挽留他,送他離開。
“陳大人,再見。”許春花站在磚塔門前,沖陳文寬揮揮手,目送着他離開。
陳文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街角,許春花轉身回面館。
剛一轉發,卻發現自己被一群人圍住了,這些人是錢大富,王五等人。
他們目光灼灼地看着許春花。
許春花被他們的目光看的心裡發毛,忍不住問道,“你們要幹嘛呢?”
錢大富仗着和許春花關系較熟,率先說道,“春花啊,你看陳大人已經離開,你面館的九樓沒有客人了,能不能讓我進去啊?”
他倆眼冒着激動的光芒。
上一次來磚塔參觀,許春花緊鎖九樓的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他心裡一直記着這事,九樓就像一個小精靈一樣,一直勾着他的心。
王五跟在錢大富之後說道,“春花,我也想上九樓,把它給我好不好呀?”
在這時候,他不再像之前那麼強勢,反而對許春花露出了笑臉。
其他的老闆們也争先恐後懇求許春花,他們都想進入九樓,求許春花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進去一睹九樓的風采。
為此,他們自願花錢,無論許春花要多少錢,他們都願意給,隻要許春花說出具體的錢數。
許春花微笑道,“他們都想進九樓是不是?”
衆人迫不及待又不約而同地點頭,“對對。”
許春花臉上的笑容了笑容更加的燦爛,說道,“九樓肯定是要進客的,但是你們這麼多人都想進入,總要用一種方法分出先來後到吧。”
衆人點頭,認同許春花的話,問她要采取什麼樣的方法。
許春花笑着說道,“采用競拍的方式。”
呃!
衆人聽到這話,不由得翻白眼,又相互看了看,露出了苦澀和無奈的表情。
自從許春花教朱掌櫃用競拍的方式賣茶水後,競拍的方式在松江城很流行,是不是就有一場競拍活動。
慘叫競拍活動多了,他們總結出一個規律,無論是何種物品,隻要競拍,其價格肯定比實際高價高很多。
也就是說,他們這些參與競拍的人,都是任由許春花宰的肥羊。
他們不想被動挨宰。
錢大富試探着說道,“春花啊,能不能不競猜呀,你這樣,直接說出一個價格,我們幾個人商量下,然後平均出錢,一起進入九樓,好不好?”
王五等人連忙點頭附和道,“對,我們一起進去。”
許春花緩緩搖頭,“不行。”
“呃……為何不行?”他們問道。
許春花說道,“磚塔的九樓是個非常神奇的地方,隻要進入,最好有賓客之分,如果你們一起攤錢進入,你們這些人的地位一樣,我怕你們進入九樓後,看清裡面的情形後,會争搶一些東西,引起不必要的沖突。”
“啊?”衆人有些懷疑地向許春花确認道。
許春花肯定地點點頭,“你們不必懷疑,我說的是真的。”
“好吧,那我們競拍。”錢大富這些人雖然不情願,但是聽了許春花的話後,為避免一起進入後出現的問題,他們同意競拍。
許春花自然十分樂意,立刻組織他們進行競拍。
當然,為了讓競拍的競争更激烈,她又讓一樓到八樓的小二在各自負責的樓層喊了一遍,凡是向有志于參加競拍的人,都可以來她這參加競拍叫價。、
許春花作為商人,肯定希望能拍出一個更高的價格。
而且,這是磚塔九樓的第一次競拍,相當于開門第一炮。
必須拍出高價,要不然以後,顧客們的新鮮感過去後,如何能拍出高價呢。
在許春花的組織,這些人開始了競拍。
不知道他們是否形成了統一的戰線,或者他們想和許春花對着幹,總之,當許春花公布低價後,讓他們加價競拍。
他們并沒有積極的出價,都興緻缺缺,保持沉默。
過了将近十分鐘的時間,許春花見這種沉悶的情況還沒有改善,她并沒有生氣,也沒有着急。
她微微唇角,笑了一下,沒想到這些人為了避免被宰,竟然用沉默不合作的方法應對她。
那麼,他們以為他們不出價,許春花就沒辦法了嗎?
許春花臉上的笑容不見,繼續說道,“既然各位老闆不出價,那麼咱們換一種競拍方法。
衆人愕然,沒想到競拍還可以換方法。
衆人相互看了看,目光裡帶着疑惑。
他們為了不當冤大頭,因此用了沉默應對許春花。
如果許春花更換方法,那他們豈不是也要更換方法應對。
那麼,許春花會用什麼樣的競拍方法呢。
錢大富問道,“除了這種方法,你還能用什麼樣的方法進行競拍呢。”
其餘的人也都疑惑地看着許春花。
許春花緩緩說道,“咱們換一種競争不激烈的方法。”
“呃,那是什麼方法?”衆人大感新鮮。
許春花向他們介紹新型的競拍方法。
她将派人,給他們每人發一張紙,他們在紙上寫上他們的心理價位。
然後,許春花逐一查看他們的出價,他們這些人裡,出價位最高的人将得到九樓的使用權。、
衆人恍然地點了點頭,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其實,說白了,許春花采用的方法,就是現在常用的暗标競拍的方法,相當于投标的時候你自己設一個底價,如果别人的出價不如你,那麼你就幸運地競拍成功,如果你沒有超過别人的出價,那麼不好意思,你鏡片不成功。
暗标競拍的競争性雖然不如明标競拍激烈,但是這個方法的可怕之處或者說厲害之處在于,最終的成交價可能更高。
畢竟,既然這些人都想得到九樓的使用權,那麼出價的時候,他們肯定想着出價高一些,以便自己能順利競拍成功。
于是,這些人聽完許春花的話之後,苦思冥想,尋思應該出什麼樣的價格。
還有一些人,湊在一起,低聲讨論着。看他們讨論的架勢,似乎想形成一種默契,也就說你今天先得到九樓的使用權,然後明天再讓給我。
但是,他們讨論了一會兒,基本上都談崩了。
畢竟,像這種問題,每個人都想得到九樓的第一次使用權。
這就相當于遇到了一個漂亮的姑娘,如果這個姑娘是雛兒,那麼這些人為了得到姑娘的第一次,甯可拼的頭破皿流,掏出老本,也要努力争取。
但是第一次之後的競拍,衆人的競争心就少了很多。
畢竟,第二次就失去了意義。
許春花看着衆人的表情,為了讓他們這些人進行激烈的競争,她故意煽風點火,說道,“其實,各位你們出價時,不要顧及别人是怎麼想的,隻要把你自己的心理價位寫出來就行,因為你寫出來的價位代表着你的身份,如果你寫着一兩銀子,代表你認為你自己隻值一兩銀子,如果你寫十兩銀子,那麼代表着你認為你自己的身份是價值十兩銀子的,所以這個競拍不僅是和别人的競争,同時也是你們自己對自己身份的肯定,你給自己定的價位高,那麼你就寫的價高一些,如果你認為自己配不上高價,那麼你就寫的價格低一些。”
對于許春花說的這種話,衆人相互看了看,眼裡閃過好戰的光芒。
他們好歹也是松江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最牛逼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認為自己身份是最尊貴的,怎麼可能出的價格低一些呢。
于是,衆人開始寫價格,有的人寫價格的時候,還故意捂着自己寫的價格,絕不讓别人看到。
許春花看到這一幕,唇角露出了一抹壞笑。
對,他們就應該這麼競争,隻有這樣的話,她的九樓才能競拍出最高的價格。
衆人又寫了一會兒價格,終于把價格全部寫完了。
然後,小二把價格紙全部收集起來,交給了許春花。
許春花逐一打開這些價格紙張,把這些價格逐一公布出來,并作出評判。
“哎呦,這位老闆出的價真高,竟然是五兩銀子。”
“哇,這個更高啊,達到了六兩銀子。”
“這個最厲害,直接出了十兩銀子,說明他認為自己的身份是尊貴的,對于這樣的老闆,即使他現在沒有達到富可敵國的地步,但是,經過幾年之後,他一定會成為咱們松江城的大老闆。”
許春花對每一個出價都會點評幾句,以此來刺激這些老闆們的積極性,勾起他們内心的戰鬥欲。
那些出價的老闆,聽着許春花的報價,有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有的則是愁眉苦臉,因為每個人寫的價格不一樣,得到許春花的評價也不一樣。
其實,他們寫在紙張上的價格,隻有他們自己和許春花知道。
許春花的點評,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聽了不好的話,他們自己心裡覺得不爽。
“咦,這位老闆的出價真厲害,竟然隻出價二兩銀子,也就是說,他認為自己的身價隻值二兩銀子。”
錢大富的臉色變得尤為的陰沉,因為,二兩銀子這個價格正是他出的。
聽了許春花帶有諷刺性的話,錢大幅弱弱的舉手,問道,“春花,我剛才寫價格的時候寫錯了,我能不能重新寫一章啊?”
其他的幾個老闆也附和地說道,“對,對,我的價格也寫的不好來着,那不是我想出的價格,我從新寫一個好不好啊?”
許春花聽了幾位老闆這樣的話語,嘴角勾起壞壞的笑容,她心說,我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連連點頭說道,“好啊。那麼咱們第一輪競拍,就當做熱身了,現在進行正式的競拍。”
她話還沒說完,就遭道一些老闆他們的反對。
畢竟,他們出的價格已經足夠高了,競拍成功的可能性是十拿九穩了。
如果再進行第二輪競拍的話,價格勢必比第一輪高,那麼他們這次的努力就白費了。
因此,他們要求競拍必須進行下去,必須選出競拍成功者。
面對着這些咄咄逼人的老闆,許春花對他們露出寬慰的笑容,“好,你們别生氣,我把剩餘的價格全部看一遍,從中選出價格最高者,給予他九樓的使用權。”
選出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面對那幾位老闆的反對,她覺得自己的做法太兒戲了,不能為了自己多賺錢,就随意破壞自己定下的規則,那樣的話,自己的公信力何在。
隻剩下最後兩個紙團沒有打開了,而在已經打開的紙團裡,出價最高的是三十兩銀子,這并沒有達到選出的心理價位,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一些手段了。
她打開最後一個紙團,驚呼道,“哇,這個出價更高了,直接是一百兩銀子。”
“啊!”
“天呐!”
衆人聽到這個價格的時候,全部驚呆了,紛紛詢問這是誰寫的價格。
特别是兩位自認為勝券在握的老闆,在許春花已經公布的價格裡,他們的出價排在第一二名,可是,轉眼間,就有一個出價比他們高一倍的價格,他們不認為這價格是真實的。
許春花目視全場,緩緩地說道,“既然有人懷疑這個價格,那就請出價一百兩銀子的老闆站起來。”
衆人環視四周,尋找出這個高價的人。
在衆人殷切的目光裡,有一個瘦弱的青年人緩緩地站起來,說道,“這是我出的價格。”
衆人看到青年人之後,都愣了愣。
這些老闆都是松江城排的上号的人物,平日裡接觸到的人物并不少,自诩人脈廣闊,在松江城,但凡有點名氣的人,沒有他們不認識的。
可是,這個瘦高年輕人,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印象。
王五率先問道,“你是哪裡人氏?”
瘦高青年溫聲說道,“我是皇城人士,從這裡路過,正好得知這樣的事,就在這裡湊熱鬧的,随便寫了一個價格,沒想到我竟然競拍成功了。”
衆人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翻白眼,什麼叫随便寫了一個價格。
這豈不是寒碜他們之前出價不夠給力嘛。
瘦高青年似乎看出了衆人眼神裡的憤懑,又說了一句,“可能我的出價,是根據京城哪裡競拍時的習慣來的,所以出高了。”
衆人聞言,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無論在哪個時代,每座城池之間的發展都存在不平衡性,有些地方物價高,有些地方低,反映在競拍出價上,就是自認為出的很普通的價格,在另一個地方可能是天價。
在這個時代,皇城是最發達的城市,也是物價最高的城市。
因此,衆人原諒了瘦高青年出的超高價。
錢大富眼珠轉了轉,忽然高聲說道,“春花,他這個出價不符合規矩,咱們這裡畢竟是松江城的競拍,怎麼能按照皇城的規矩來呢,所以,應該取消他競拍的資格,他無權享受九樓,咱們重新競拍,第一輪競拍不作數。”
錢大富說完之後,拼命向其他老闆使眼色,讓他們配合自己。
其他老闆也反應過來,決不能讓來自皇城的瘦高青年得到磚塔九樓的第一次,于是,他們也紛紛出聲,讓許春花取消瘦高青年的競拍資格。
瘦高青年似乎被他們氣着了,兇口劇烈起伏,臉色變幻不定,“你,你們這是排外,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然而,衆人根本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許春花。
畢竟,許春花握有最終的權利,隻要她點頭,就能取消瘦高青年的競拍資格。
許春花似乎陷入了為難中,臉色變了好幾變,非常的猶豫。
“春花,你好歹是咱們松江城人,你不能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啊。”錢大富将這事上綱上線。
王五故意虛張聲勢道,“你要是不取消他的競拍資格,以後我們不來你面館吃面了。”
“對,我們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