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歸家
其實,許春花作為縣令,若有事外出,不能在縣衙辦公,應該由上級部門批準的,但是由于林州城是個混亂的地方,上級部門對這裡愛管不管,連例行檢查都沒有。
許春花就當沒有上級部門,凡事都自己做主。
胡文雍聽到許春花回家探親的事後,連連搖頭,不同意她這麼做。
一旦她不在縣衙坐鎮,林州城又恢複到雜亂的狀态了。
許春花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把縣衙的一切事物全部擔起來,還告訴他,她回家探親是為了更高的管理林州城,等她回來後,林州城将發生巨變。
胡文雍這才放她離開。
許春花和司永安為回松江城做準備。
雖然說他們現在遠離朝廷,遠離權利中樞,但是,萬一太子司永平還派人在暗中監視着他們呢,因此,不得不防備。
許春花給司永安做了一個易容術,給他改換了一個形象,從文弱的書生變成了絡腮胡子大漢,還往他衣服裡也塞了一些衣物,讓他的體型壯碩起來,變成彪形大漢,走路姿勢一搖一晃,威武雄壯。
她自己則化妝成司永安的小丫鬟。
楊不悔得知許春花和司永安回松江城的消息後,他想陪他們一起回去。
他擔心他們兩個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險,雖然司永安也是武技,但是由于司永安剛剛恢複,這段時間他的體重比之前增重了很多,武技生疏,身手不靈活了,所以他要跟着。
許春花點頭,同意他這麼做,這樣做是最穩妥的辦法,畢竟楊不悔武技高強,有這麼一個高手跟着,那麼他們的安全将得到了極大的保證。
不過呢,為了掩人耳目,她還是讓楊不悔藏在暗處,明處裡隻有她和司永安兩個人。
沒錯,這就是她這次回家的總人數,隻有他們三人,并且還有一人藏在暗處。
雖然說許春花現在是縣令,手下有幾個衙役,但是她這次回家,沒有大張旗鼓,沒有衣錦還鄉,反而是悄摸摸地離開,這樣做隻為确保自己的安全。
天色蒙蒙亮時,兩人上路了。
司永安化身的彪形大漢,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許春花坐在他身後。
許春花給司永安塑造的彪形大漢形象,是江湖人士形象,還算有點,騎馬帶着小丫鬟,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一路疾行,盡量減少歇息時間。
又由于松江城和林州城相距并非太遠,加上他們路途上又比較注意,因此并沒有遇到任何的伏擊,花了一天多的時間,就到了松江城。
到了松江城之後,他們直奔茶館。
茶館是他們的主要根據地,連許春花的爹娘,也都住在茶館裡。
到了茶館門前,許春花等人都愣了一下,隻見茶館裡面人來人往,生意非常的火爆。
最讓他們覺得奇怪的事,茶館的名字被改了,之前叫品茗軒,現在改名叫做狀元茶館。
許春花愕然,這是咋回事呢。
司永安一臉懵逼,品茗軒這個名字是他起的,怎麼沒經他同意,朱掌櫃就擅自更改茶館名字了呢。
他往茶館裡走去,找朱掌櫃問問這是什麼情況。
許春花拉住他,沒讓他進。
畢竟,茶館裡人來人往,生意正忙,他們直接進去,會打擾到衆食客和朱掌櫃的。
她帶着司永安和楊不悔,從後門進入。
後院裡有小二在劈柴,見到許春花進來,連忙行禮。
小二并沒有認出司永安,因為司永安還是彪形大漢的裝扮,而許春花恢複了原貌。
許春花讓小二去茶館裡看看,若朱掌櫃不忙,就把朱掌櫃叫到後院。
他們三人則熟門熟路進入書房。
司永安用開水洗去臉上的僞裝。
朱掌櫃得知許春花回來了,匆匆忙忙的趕過來,連忙對許春花行禮,許春花拉起他,沒讓他行禮,笑着伸手指向司永安的方向,讓他看看那是誰。
朱掌櫃看清此人是司永安後,慌忙跪下,給司永安行大禮。
司永安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跪禮。
畢竟朱掌櫃是他的下人,在下人面前,他需要保持自己的威嚴。
寒暄過後,許春花問朱掌櫃,為何把茶館改名。
朱掌櫃興高采烈,對許春花說道,她高中狀元的消息,前段時間從皇城傳到了松江城,整個松江城都沸騰了。
要知道,松江城已經有些年頭沒有出過狀元了,現在終于出了一個狀元,而且還是一個女狀元,這個消息太讓人振奮了。
于是,縣令陳文寬對許春花進行大力的表彰,讓整個縣城的人民都知道了這件事,雖然許春花沒出現,但是,由她弟弟許春雷代替她接受表彰。
不光如此,陳文寬還自行做主,把許春花名下的幾個産業都給改名了,比如茶館改成狀元茶館,面館由許氏面館改名叫狀元面館。
總之,所有與許春花相關的産業,都加了一個前綴,狀元兩字。
改名後的效果也非常不錯,不管是茶館還是面館,食客絡繹不絕,天天爆滿。
并且,食客裡面還多了很多書生。
書生都來這裡喝茶吃面,名曰沾沾喜許春花的狀元喜氣。
許春花得知這件事後,啞然失笑。
但是仔細想想也能理解,即使在現代,如果誰家出了個高考狀元,都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何況在這一個以讀書為天下第一大事的古代呢,這時代狀元的含金量更高。
聊完各種事情,許春花就從屋裡離開了,楊不悔也識趣地離開,書房内隻留下司永安和朱掌櫃。
畢竟,他們兩個是主仆關系,有些話不适合讓外人聽到。
許春花出了茶館,擡眼就看到她建在城中心的磚塔面館。
她快步向面館走去,不為吃面,隻想早點見到田氏。
雖然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田氏徐青山夫婦是她的便宜爹娘,但是,畢竟和他們生活的久了,日久生情,對他們産生了感情。
許春花來到磚塔面館時,還未到正午時分,但是,面館卻已經紅火起來,小二們匆匆跑堂,吆喝聲不絕于耳,掌櫃唐鐵軍站在門口,笑着迎接八方來客,非常的忙碌。
許春花本想直接進去找田氏,可是,見他們這麼忙碌,不好意思打擾他們,站在遠處,靜靜地看着。
突然,一個身穿絲綢的圓潤胖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圍着她轉了兩圈,不确定地說道,“你是許春花吧?”
許春花看向他,竟然是隔壁布店的老闆錢大富。
許春花和他還是有一些交集的,她磚塔面館所占的這塊地皮,就是從錢大富手裡買的。
她和錢大富之所以有交集,全是因為錢大富的土肥圓兒子錢百萬。
許春花禮貌性地對着錢大富拱了拱手,說道,“錢老闆好。”
錢大富故作不悅地瞪了許春花一眼,說道,“叫我老闆多生疏啊,春花你直接叫我伯伯就行。”
他滿面笑容,對許春花分外的客套。
許春花被他突然的熱情,搞得有些懵。
她和錢大富的關系,僅僅停留在買過他的地皮,存在買賣交易,除此之外,沒任何關聯。
雖然她還認識他的兒子錢百萬,但是她和錢百萬交情不深。
她不明白,錢大富為何突然對她如此的熱情了。
錢大富熱情地拉着許春花的手,邀請許春花去他的店鋪裡歇歇。
許春花見磚塔面館裡食客太多,暫時不适合進去,于是就跟着錢大富進了他的店鋪。
錢大富對許春花非常的熱情,又是倒茶,又是送零嘴。
他相當的殷勤,許春花卻心裡發毛,搞不懂錢大富為何這麼的殷勤。
她問錢大富是否找她有事。
錢大富吞吞吐吐說出他的目的,他想請許春花教導他的兒子錢百萬。
許春花既然高中狀元,說明她在科考這件事上,相當有經驗,相當有能力,若是許春花把這些經驗傳授給他的兒子,那他兒子也能高中狀元。
許春花問他,上次不是幫他兒子拜師在松江城知名先生的門下了,何必再找她呢。
錢大富仿佛有一肚子怨氣,埋怨道,盡管他兒子現在拜在名師門下,但是成績沒有任何的進步,名師也不重視他兒子,照此情況看來,他兒子中個秀才都困難。
而他的目标是,他兒子能中個舉人。
但是從現在情況來看,這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見到許春花,又知道許春花高中狀元的消息,故此,他萌生了一個想法,請許春花教導他的兒子。
許春花搖頭,否決了他的這個想法。
他認識錢百萬,對他還比較了解。
雖然錢百萬不傻,但是他腦子反應有點慢,不是讀書的料,哪怕花大力氣教,也不容易教出成果。
錢大富不甘心被拒絕,他給許春花許諾條件,不管許春花想要什麼報酬,他都答應,隻要她肯教導自己兒子。
許春花告訴他,這不是報酬的事兒,而是她現在沒有時間教導錢百萬。
她現在是縣令,主政一方,公務繁忙,沒時間教導錢百萬。
錢大富表示,這不是問題,他可以跟着許春花,舉家搬遷到林州城,隻要許春花每天抽出半個時辰或一個時辰指導他的兒子就行。
許春花還是搖頭拒絕,卻見錢大富如此的堅決,她隻好給了他一個主意,讓他兒子先跟着私塾先生學習,等到參加科考前的三個月,到時候她可以教導他。
錢大富忙不疊地點頭,感謝許春花。
錢大富問許春花想要什麼報酬。
許春花表示,啥報酬都不要。
錢大富不同意,直接從袖口裡取出一錠金子,送給許春花,當做謝禮。
要知道,金子可比銀子貴重多了,以錢大富守财奴的性格,極少肯主動掏錢,這一下真是下了皿本。
其實,錢大富雖然性格比較守财,但是他是個有眼界的人,隻在他認為該花錢的人身上花錢,在他看來,許春花現在就值得他花錢。
這個姑娘不僅聰明有才,而且現在還高中狀元,做了縣令,以她的才華,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她的身份地位會更高。
這時候和許春花搞好關系,對于未來将有無限的好處。
雖然他沒有讀過書,但是他經商多年,練就了餓狼尋找食物的敏銳嗅覺,看人識人非常的厲害。
許春花推脫不過,就把金子收下。
她的心裡沒有任何的壓力,反正錢大富是大财主,一錠金子對他來說,隻能算九牛之一毛。
可這一錠金子,對許春花來說,卻有大用。
她即将在林州城創辦學堂,可是卻沒錢。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跟錢大富說了下在林州城創辦學堂的事,問他願不願意捐點錢,做件善事。
錢大富連連搖頭拒絕。
為了他兒子,無論許春花向他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他都答應。
但是呢,他不願意為林州城做事。
許春花也不勉強他,反正這事是自願的,她不能強求人家。
不過,她向錢大富提出了另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她家遇到什麼困難的話,要身處援助之手。
雖然錢大富隻是一個商人,但是畢竟經商多年,在松江城有很深的底蘊,比許春花家更厲害。
雖然許春花是狀元,她家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但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凡事都要做一個長遠的打算,萬一将來出現不可預料的事,自己在林州,家裡缺遭遇變故,她鞭長莫及,一時間顧不上,就需要松江城本地人幫忙了。
對于她提的這個條件,錢大富立刻點頭同意。
說完事,日頭已經偏西了。
許春花向他提出告辭,她估摸着,這時候在磚塔吃面的人應該少點了。
錢大富不讓她走,非要留她在家裡吃飯。
許春花微笑着,指了指隔壁,問他,“你家的飯有我面館的面好吃嗎?”
錢大富立刻改口,“那這樣,我請你去你家面館吃面。”
許春花搖頭,“錢叔,你這不寒碜我嗎,去我家面館吃面,怎麼能讓你請我呢,必須是我請你。”
錢大富笑眯眯地說道,“好吧,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許春花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想把錢大富介紹給自己娘親田氏,讓他們相互認識下。
錢大富似乎想到了什麼事,讓許春花先去,他稍後就到。
許春花獨自來到面館,雖然正午已過,可是,磚塔的食客不見減少,依然有很多。
許春花這次沒有停留,直接進入。
在門口接送食客的掌櫃唐鐵軍看到許春花,明顯的愣了一眼,接着驚喜的叫道,“春花,你啥時候回來的。”
許春花回家的消息,還沒有告訴他們呢。
雖然她上午就已經到達松江城了,但是,唐鐵軍田氏等人,一大早就來面館忙碌了,因此還不知道許春花回來的消息。
許春花對他笑了一笑,說道,“我剛回來。”
“太好了。”唐鐵軍激動地沖着廚房的方向喊,“老闆娘,春花回來了。”
他對田氏的稱呼“老闆娘”與現代所謂的老闆娘意義不同。
許春花是他的老闆,而田氏是許春花的娘親,因此,唐鐵軍口中的老闆娘是指老闆的娘親。
他這句話剛一喊出口,瞬間整個大堂全部安靜了,無論是食客還是跑堂的小二,目光全部集中到許春花身上。
食客們剛開始隻是盯着許春花看,不知是誰帶頭,率先走過來和許春花握手,其他的人有樣學樣,也都過來和許春花握手。
他們這是在沾狀元的喜氣。
雖然許春花考狀元的事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但這是她考中狀元後,第一次歸來,在民衆的眼裡,許春花身上依然罩着莊園的光環,所以,必須和她近距離接觸接觸。
許春花疲于應對,不滿地瞪了唐鐵軍一眼,要不是他平地驚雷的一聲喊,哪有這事啊。
不過,面對熱情的衆人,許春花隻能笑臉相迎,總不能給人一個冷臉呗。
在廚房幹活的田氏聽到外面的動靜,跑了出來,看到門口的許春花時,她滿臉都是激動的表情,還帶着笑容,跑過來,緊緊的抱住了許春花。
雖然她和這個時代的很多婦女一樣,不善于表達感情,比較含蓄。
但是,在見到許春花的這一刻,含蓄的感情噴發了,畢竟自己的閨女考中了狀元,光耀門楣了。
田氏從人堆裡拉住許春花,拉着她上了磚塔的九樓,也就是最高層,這裡沒有其他的食客,比較安靜,适合母女長談。
雖然九樓已經被人預訂了,但是,被田氏臨時取消,雖然隻有可能會招來食客的不滿,但是對田氏來說,食客的不滿不算事,和自己閨女安安靜靜地聊一聊最重要。
田氏對許春花噓寒問暖,問她這段時間的經曆,問她有沒有守委屈,在外面好不好。
幾乎每一個母親都這樣,長期在外的孩子歸來之後,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話,表達不完的親情。
許春花能理解田氏的心理,所以完全配合她,把自己當前的情況統統告訴她。
當然,她的原則是報喜不報憂。
田氏得知許春花在林州做縣令的消息後,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擔憂之色。
林州的混亂之名傳遍全國,每一個人都知道。
她擔心許春花在林州受欺負。
許春花讓她寬心,告訴她,自己在林州挺好的,有人保護她,而且她現在是朝廷命官,即使有匪徒惡人,也不敢找她的麻煩。
田氏聽許春花說了一大通,這才安心。
她起身下樓,準備親自下廚,為許春花做面。
雖然廚房裡做面的廚師有好幾個,不需要她親自動手,隻要動動嘴就行,但是,給許春花做的面,她必須親自動手,别人做的面怎麼能跟帶着濃濃母愛的面相提并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