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眼下對于韓烈來說,農耕之事無疑大于天。
十一萬百姓的生計,能否支撐下來,就看接下來的屯田效果了,如果屯田失敗,也就意味着韓烈在利城執政失敗,而賴以生存的根基也将坍塌。
正是因為對于這事的重視,韓烈一口氣任命國淵,程秉、鄭益等九人負責屯田一事,要知道鄭玄一共就推薦了十一個人給他,加上鄭益也不過十二個人,他一口氣卻用了大半以上的人負責屯田事務,不用說衆人也看出韓烈對于這事的重視。
“吾等定當恪盡職責,為屯田大業保駕護航。”國淵等七人起身恭敬的作揖道。
“仁敬,彥雲,你們已經負責屯田一事多時,其中的交接工作,你們要立即執行,還有眼下關于屯田最大的困難,也一并提出來,大家一起商議一下。”韓烈點點頭,把目光投向了左首的王豹和王淩身上。
“回禀主公,眼下對于開墾荒地的百姓來說,有兩樣物資是最缺的,投入也會十分龐大,堪比百姓的口糧。”在王豹的謙讓讓下,王淩作揖開口道:“其一是耕牛,其二是工具,目前我們不缺人力,但百姓們縱使有力氣,也不可能用雙手去挖地,為了加快開墾和種植問題,必須購買耕牛驽馬,其次是鐵制的犁具鋤頭,開荒由于泥土處于原始狀态,對于鋤頭犁具的損毀很大,若是這兩樣物品備足,則可事半功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是理所當然之事,今日彥雲提出這兩個問題,顯然又牽扯到金錢的支出,耕牛的費用高昂,還不容易購買,鐵器到還好一些,看來咱們還是缺錢啊。”韓烈點點頭,神情有些凝重的對王豹道:“仁敬,你是我們的大管家,說說看,咱們庫存所剩幾何吧。”
“安置十萬百姓,購買十萬石糧食,花費億萬,雖然咱們從東萊得到總價二千金的金錢,又在莒南繳獲價值四千金的錢币,但近來開支猶如流水,到目前庫房僅剩下七百金,外加一千三百萬錢,正常開支的話,勉強可以支撐三月,但若是用來購買耕牛工具,怕是還有些勉強。”王豹據實的彙報了一下眼下的窘迫财政狀況。
“把七百金全部調拔給典農都尉府,屯田是大事,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暫時放一邊。”韓烈沒有絲毫猶豫的做了決定。
“喏。”對于韓烈的決定,王豹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
“難道我們就沒有進項?”聽到王豹光有支出,卻沒有進項的财政,國淵忍不住問道。
“國都尉初來咋到,不知道也正常,将軍進利城之時,曾言明三個月不收任何賦稅,所以眼下咱們縣府可不是隻有支出而沒有進項嘛。”王豹苦笑的解釋了一句。
“将軍此舉乃惠民之舉,三個月雖然有所損失,但卻樹立公信,如今咱們利城有十一萬人口,隻要一旦安定下來,各地的商販必然雲集,到時财稅進項,就是一筆豐厚的收入,雖然前期有些艱難,但正如主公書寫的那句标語,‘大幹苦幹一百天,秋收糧食堆滿倉’。”國淵善于經營管理一道,這會了解了事情經過後,他反而有了信心。
“子尼有信心,大事可定矣。”韓烈對于國淵的自信很滿意,眼下他缺的不就是這樣有能力,有魄力的賢明之士嗎。
接下來韓烈又對任命孫乾擔任為利城主薄,另外兩名士子為從事,負責協助王豹處理利城大小事務,王淩卸任主薄一職,擔任利城縣尉一職,負責整頓利城的三班皂隸,接手治安一事。
這樣一來,徐榮就可以放下治安一事,而國淵接手典農都尉一職後,趙雲,徐晃,典韋等人可以放手,如此韓烈手下的四大将領,就可以騰出手,繼續強化練兵之事。
典農雖然是大事,但俗話說的好,槍杆子裡出政權,沒有一支能戰善戰的強兵,任你再富有,最後不但不能守護,反而會成為一種原罪。
典農練兵,這事必須同時執行,缺一不可,以前是沒人才,現在有了國淵,孫乾,程秉,鄭益等十二名賢士的加入,韓烈自然也就可以按部就班的執行政令。
不過錢這個問題不解決,所有的政令最終都無法轉動。
會議結束之後,已經是深夜時分,可韓烈卻半點高興不起來,商量來,商量去,不管是屯田,還是強兵,都離不開一個字,那就是‘錢’。
如今他帳下有五千四百軍士,這些軍士訓練到一定程度,要向加強戰鬥力,隻能是在兵器上進行改革,改革兵器就需要大量的精鐵,以及良匠,這就需要大量的金錢投入。
所以到最後,韓烈發現自己最缺的仍然是錢,現在他隻要一坐下,腦海裡想的第一件東西就是錢,都快魔怔了。
黎明時分,天色還處于混沌之際。韓烈就起來,在院落内練起了刀法,作為一名武者,練武自然是他每日必修的課程。
鄭玄也有個習慣,喜歡晨讀,韓烈給他安排的住處,就在自己隔壁,所以當韓烈在院内練刀時,鄭玄自是一下子就聽到了動靜。
韓烈舞刀的動靜很大,中氣十足的呼嘯聲,淩厲霸道的刀鋒,響徹院内的上空,鄭玄起初還能穩定心神,但随着蔡琰琴音響起,他再也靜坐不下來了。
對于韓烈的練刀之勢,他可以無動于衷,但對于蔡琰優美的琴音,他卻無法安坐。晨起撫琴,倒不是蔡琰的愛好,而是偶然間韓烈發現蔡琰的琴音,對撫慰他心中的殺戮,平和心境很有效果,所以他在練刀的時候,常會讓蔡琰在旁撫琴襄助。
“孔夫子曾言,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今日聽姑娘這一曲韶曲,方知此言不虛矣。”當韓烈收刀之際,蔡琰的琴音戛然而止時,早已經到來多時的鄭玄,方才撫掌笑道。
“打擾康成先生清夢,還望恕罪。”韓烈抱刀歉意的賠禮道。
“能被韶樂打擾,實乃吾輩求之不得之事,何來打擾一說?”鄭玄哈哈一笑,渾然沒有在意。
“見過康成先生。”蔡琰這會也盈盈而起,欠身行禮道。
“姑娘麗質天生,如此年紀,琴音有如此造詣,實在難得,難得啊。”鄭玄看了眼端莊秀麗的蔡琰,忍不住輕贊道。
“微末小計,不足挂齒,安能獲此贊譽。”蔡琰并沒有因為鄭玄的贊美,而露出絲毫得色,露出一絲淺笑的她,謙和的回了句,道:“先生稍坐,我去奉茶。”
“子揚,若吾沒看錯,哪位姑娘手中之琴,乃是蔡伯喈所創制的焦尾琴,莫非此女乃是伯喈先生之女?”鄭玄待蔡琰走後,目露訝異的問道。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實不相瞞,此女真是伯喈先生之女蔡文姬,不過關于我們之事,卻是說來話長。”韓烈沒想到鄭玄竟然認識蔡琰的琴,不過想想也不奇怪,鄭玄當初在洛陽長安待了十年,名聲之大,絲毫不下于蔡邕,能夠認識蔡邕創制的焦尾琴也屬于正常。
陪鄭玄閑聊之餘,韓烈想起漁村村民口中的魚怪一事,遂問道:“康成先生不知對魚怪,鲛人一事可有了解?”
“子揚對這事也有興趣?莫非你見過鲛人?”鄭玄一聽這事,頓時也來了興趣。
待見到韓烈點頭之時,鄭玄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些典籍,關于鲛人的記載傳說,遂開口道:“傳聞鲛人乃上古洪荒物種,有人族皿統,也有金鯉皿統,還有一種說法是,上古有龍門一說,修煉千年的金鯉便可去躍龍門,躍過者成龍,跌落者半人半魚之妖。”
“也就是所謂的鲛人,傳說鲛人不善言語,居于深海,能夠辨别氣候風向,時好時壞,難以言明,有人曾在海上迷途,得鲛人引路,從而返回陸地,也有人在海上遇到鲛人,被其吞吃果腹。不過據傳說始皇帝曾經巡視東海,射殺過一隻鲛人,從其身上獲得鲛珠百顆,大如鳥蛋,顆顆晶瑩透亮,佩戴自身,竟然讓人神清氣爽,可謂價值連城,熬其膏脂點燈,竟然十年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