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張德調撥助教這事兒,最終還是黃了,禮部大佬不想碰,下面的小狗沒喂飽之前又不願意辦事。而在北裡唱歌買醉的窮酸措大,一聽說要給工坊黔首教書識字,就差直接破口大罵……
老張還是想搶救一把的,找了孔穎達,然而老孔也是無能為力。畢竟是聖人皿脈,食言而肥這事兒……偶爾幹幹也是可以的。
當然也怪不得孔祭酒,純粹是國子監從博士到助教,都直接反對。當然還有說怪話的:“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聖人之言,其不可見乎?”
這特麼簡直讓老張這條工科狗出離的憤怒了!書不把意思全寫出來,寫出來也不會表達所有意思,這和教泥腿子寫自己名字有個蛋的關系?
老子隻是想降低文盲率!
然後又有人說怪話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說!你是不是李思摩請來的逗逼!
以大唐第二代皇帝為核心的朝廷棟梁們,早就高瞻遠矚建立了自上而下的修煉體系。寒門要發家緻富,去科舉。士族要萬古長青,抱大腿。總的來說,二代核心的走狗們未必明白教育權知識權是啥,但隻要覺得低于自己階層的牲口居然想讀書,本能排斥。
老張很無奈啊。
李董推廣科舉事業,又不是為了天下寒士盡開顔,而是為了打破五門七望的智力資源壟斷,提供更加有活力的上升通道。
走官方路子,沒什麼戲唱。張德也琢磨過了,自己就算去五莊觀開個社學,最終教的也是《五年科舉三年模拟》,怎麼可能教勾三股四弦五?至于文盲泥腿子,在組裝滑輪組的時候,他們壓根就不想知道啥叫動滑輪啥叫定滑輪。
沒有求知欲啊!
數學算好點的,然而并沒有什麼卵用,除了極個别精英。絕大部分都隻想解決實際問題,而不是歸納。馬周算好的,然而馬周的三觀對張德來說很不正,所以……隻好讓他去伺候太子了。
身為一條工科狗。如果臨死之前連坐着蒸汽機車裝逼看櫻花都做不到,不如給李董做女婿去。
老張千辛萬苦各種嘗試之後,終于發現,要想迂回,就得有官方的默認。最次也是默許。而這個時侯,就得選擇大腿來抱了。
總的來說,四大天王級别隻有兩個人有這個份量,一個是長孫無忌,一個是房喬。然而房喬背後有五門七望,沒指望。所以,長孫無忌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問題又來了,長孫無忌和李董是綁在一塊的。
所以,繞了一圈,還是要在皇帝身上打開突破口。
“這買賣得做!”
去秦瓊家裡的時候。張德在馬背上就下定了決心。化身楊教授給李世民來個精神電療,治好他的心理疾病後,怎麼地也能讓皇帝默許自個兒搞一搞基層教育普及工作吧。
現在幾個産業涉及十數萬人,靠文盲是沒辦法繼續拓展了,已經到了極限。而這年頭有點知識的,不是在李董手底下混飯,就是在五門七望那裡淡淡地裝逼……
秦瓊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張德這個“祥瑞”其實是個妖怪,當然了,如果知道是妖怪,看在開元通寶的份上。那也得讓皇帝欽定這是一隻有益于人民的妖怪,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妖怪。
“唔……竟有此事!”
秦瓊站了起來,負手而立,抖了抖肩頭的披風。輕咳了一聲,挑了挑密室中的燈芯,然後沉吟道:“怪不得去歲史公除職,竟然八個月未離太極宮,吾與義貞懋功也曾覺得奇怪,莫非是陛下念舊。不舍史公耶?想來絕無可能……咳,想來非是如此。”
秦叔寶輕咳一聲掩飾了尴尬,然後盯着張德道:“此事,知曉之人有幾個?”
“陛下、史公、小侄還有秦叔。”
“依你之見,此乃心病?”
“心病,還需心藥醫。陛下馬背皇帝,勇猛果決,絕非小婦人那般扭捏無膽。隻看長達八月,止留史公一人,可見一斑。”
雖然二十八歲就宰了親哥親弟囚禁親爹,但不得不承認,李世民是個純爺們兒,絕對不會選擇娘炮的手段。
當然,這也是為什麼李董不怎麼喜歡某個老是攥着他手不放美少年的原因之一。
“沙場厮殺,吾輩如老牛耕地。然則此事……”秦瓊打量了一下張德,想起這小子鬧出來的種種事端,便道,“吾輩不如操之多矣。”
“叔父既然信我,便依計策行事。不日尉遲公歸來,亦要和他分說。”
“人不可多,朔州佬信得過,長孫無忌卻萬萬不可透露。房喬杜如晦,亦不可透露半點幹系。”
秦瓊言罷,又道:“京中武夫,吾皆熟稔,酒宴定在曲江池?”
“曲江池,夜宴。”
“好!”
“叔父,那小侄這便去準備事體。”
“且慢,待事畢,知此事者,唯吾、操之還有朔州佬三人。”
“爛于腹中,過後相忘。”
“去吧。”
“是,叔父。”
離開五莊觀,張德連忙叫上程處弼,讓他去北裡把唱關洛大調的優伶都叫上,雙倍使錢,讓他們停了半月應酬。
随後又去東市,車馬酒水幹果時鮮錦緞絲麻等各行各鋪,都是訂了個大單,那些個主事都是笑的合不攏嘴,送張大郎出了東市。
四大保镖來了之後,張德吩咐張禮紅去讓華潤号準備一些獨有的華燈。又讓張禮青去了一趟國子監,送上帖子,讓國子監的知識分子多準備一些詩賦。張禮壽和張禮海忙着去打聽左骁衛左武衛的兄弟們啥時候交班,要是不值班,就抽空過來幫忙。
等去了城西草料場,忠義社的小弟們都是一頭霧水,一瞧哥哥要搞大新聞,頓時興奮的渾身燥熱。老張讓他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讓自家的印刷坊都做好雕版,随時開印單子。
李奉誡被差使去南山趕緊做好一批新的名刺,不論竹木金石,竭盡手段,各分品秩。
這些事體分派好了之後,張德再去了一趟甄氏兄弟那裡,同仁堂的紅景天有自然風幹的,也有炮制的,一盒一盒地分裝好了之後,這才蠟封敲印。
“操之,不過是一味藥,何故要弄個盛會出來?”
甄立言好奇地問道。
“因為藥不能停啊。”
老張累的跟死狗一樣,往椅子上一趟,喘着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