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石源拉扯木弓的速度加快,摩擦聲開始劇烈起來,突然,黑果指着木條大聲尖叫着,“啊,冒煙了,冒煙了。”
黑果的這句話直接驚醒了苗巴,他猛的擡起頭,癟了癟有些幹裂的嘴自語道,“真冒煙了?”
木枝指着那縷青煙緩緩張開了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八角,八角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縷細煙,有些不可思議的扭過頭,和木枝對視起來,喃喃說道,“這……這,這怎麼可能?”
刺放下捏着下巴的手,直接趴在地上,往前爬了幾步,把腦袋湊的更近,直勾勾的看着那縷青煙也不說話,左右打量着石源手裡的東西。
整個痦子山上,隻有大熊還沉浸在分解兔肉的過程中,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邊事情的發展。
“冒煙就有希望。”木枝興奮得面頰通紅,緊緊的握着拳頭,看向八角的眼神多了幾分歡喜。
石源也注意到了那縷青煙,心中大定,更是快速的拉扯那張弓,最大限度的加快木條的轉動,青煙開始向黑煙轉變,木條和洞眼兒之間摩擦的部分開始變黑,有帶着火星的木屑從旁邊的縫隙掉進枯草窩裡。
随着帶有火星的木屑越來越多,石源的額頭上終于開始冒汗,胳膊也開始發酸,變的有些沉重,動作也随着僵硬起來,但石源一直在堅持沒有放棄,這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必須要做的事情,不論意義如何,至少可以證明,就算他現在一無所有,知識也能改變這一切。
現在洞裡除了大熊其他人都不敢眨眼,生怕一旦眨眼,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是泡影,他們大氣也不敢出,都握着拳頭随着石源拉扯的節奏,身體也随着上下晃動。
帶火星的木屑開始聚堆,石源實在是拉扯不動了,便放下那張弓,這些人的心也随着這張弓的放下,而提了起來。
“失……失敗了?”木枝臉色變的煞白,不甘心的自語道。
“還沒有。”石源深吸了一口氣,給了木枝一個微笑,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枯草窩,把那些帶火星的木屑包裹起來,隻留了一點點小孔,然後用力的向小孔裡吹去,火星被這口氣吹的炙熱起來,也随之亮了起來,石源不停的向孔裡吹氣。
“啊,又冒煙了。”又是黑果尖叫的聲音,木枝一把拉住黑果,用手緊緊的捂住了他的嘴巴,兇道,“别出聲。”
随着石源不停的吹氣,忽然聽微弱的一聲“呼”,火苗竄了出來。
“唔……啊……着了着了。”黑果使勁的扯下他阿爸的手,“阿爸,着了着了……”黑果歡快的蹦着笑着。
“是啊,是啊,着了,着了。啊哈……”木枝用力的揮動着拳頭站了起來,正好撞到八角看過來的目光,木枝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巨大的興奮就把之前的不愉快給沖散了,他沖八角點了點頭。
八角一楞,也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興奮,更多的是愧疚,他喃喃道,“是啊,着了,真着了。”說完,仿佛下定決定般擡起頭,正視着木枝,然後一捶兇膛彎下腰說道,“大哥,我錯了,不應該對你不敬。”
此時的木枝仍然處在興奮之中,聽到八角的話後,收起笑容,也捶兇說道,“八角,别這樣,不怪你,錯也不在你,是我們意見不同,我們都沒錯。”
枯草很幹而變的易燃,火苗四起,石源趕緊把火團丢在地上,搓了搓被火苗舔了的手,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
“快加草啊,别讓它滅了。”趴在地上的刺躲到一邊,大聲提醒道。
“是呀是呀。”黑果手忙腳亂的往火團上胡亂的扔着樹枝,苗巴爺跌跌撞撞的爬了出來,大聲吼道,“慢點,别給壓滅了。”
篝火很快在小平台上被架了起來,也許感覺到了熱氣,還沉浸在分解兔子過程中的大熊,茫然的回過頭,當他看到火苗四起的熊熊的篝火,渾然不覺手上的石刀已掉到了地上。
“石源哥,好棒啊,火真的造出來了。”黑果抓着石源的手,不停的又蹦又跳,跳起舞來,其他人也自發的圍了上來,跟着跳起來。
見石源不動,黑果邊跳邊說,“一起來呀,石源哥。”
石源抽出手擺了擺,然後又揉了揉黑果亂蓬蓬的頭發,說道,“我不會跳,你們跳吧,我累了,去坐一會兒。”說完,向後退了幾步,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微笑着看着大家,火光映在他臉上一跳一跳的。
跳了一會兒的八角見石源一個人坐在那裡,便走了過來,用力的一錘兇膛,大聲說道,“我叫八角,我剛才的态度不好。”
石源連忙從石頭上站了起來,也一錘兇膛,“你好,你好,我叫石源。”
這時木枝也走了過來,拍了拍石源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厲害吧,八角?”
沒等八角說話,木枝又說道,“石源,剛開始我還真不相信你能造出火來,這下好了,這下好了。”
石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眉毛,“嘿嘿,我開始也不敢确認,沒想到真弄出來了。”
苗巴跳了幾下就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火老淚縱橫,喃喃自語道,“這下冬天再不怕凍死人了,再也不怕了。”
木枝看到苗巴坐到地上,想了想便走到苗巴身邊坐了下來,“三叔,我和你說個事。”
“哦?什麼事?”苗巴回過神來,擦幹眼淚扭頭看着木枝。
“剛才我想,其實八角說的也對,森林裡确實危險,而我為了火球放棄打獵,如果一家人一起努力還債,應該在冬天之前還能湊夠肉,也能換回火種,唉……”
苗巴偷偷擦掉眼淚,點了點頭,“嗯,不說了,我明白,你們都是為了這個家。”
“不,三叔,我要說,我做為族長,不但沒有處理好不同意見,我一意孤行,還和八角弟起了沖突,我不配當這個族長,三叔,我看我還是不當了吧。”木枝低下頭,摳着指甲裡的泥,不再說話。
苗巴聽完把眼睛一瞪,“說什麼呢,現在咱們家族沒有女人,又隻有你頭腦最清晰,你不當誰當,但你要吸取教訓,帶領我們好好走下去,讓咱們樹葉家族枝繁葉茂才對。”
八角偷偷笑了,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大哥,這次你出去,雖然沒有找到火球,可你帶回來石源,這不,我們也有火了,所以,族長還得你來當。”
跳累了的刺聽到這些,也深以為然的暗自點了點頭,蹲在地上,拿起石源放到地上的那些弓木,思索着。
“真的?”木枝擡起頭看着八角,又轉向苗巴,後者不可置疑的點了點頭。
“好吧。”木枝也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堅定。
八角忽然站起來再次沖石源彎腰錘兇緻意道,“石源,還得感謝你,以後隻要你願意在這裡住多久都行,我絕無二話。”
“好好……”八角的态度反差讓石源有些不适應,連連擺手,“其實不用謝,你們能收留我,我感激還來不及。”
這時刺拿着那些東西也走了過來,沖石源一錘兇膛說道,“我叫刺,開始我誤會你,不會怪我吧?”說完,一臉媚笑的看着石源。
石源看到刺媚笑的樣子,跟着笑了起來,“哈哈,不會怪不會怪。”
刺又嘿嘿的笑了起來,舉起手裡的那些弓木說道,“既然不怪我,那這些東西能送給我嗎,我想看看。”
石源點點頭,“好,拿去吧。”
“好了,咱們既然有火了,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啊?”人逢喜事精神爽,木枝的聲音透着興奮。
“對對對。”所有人都表示支持。
“嗯,有火了就不用為二十人重的肉犯愁了,咱們今天就吃兔肉,大熊,扒完皮了嗎,開飯了。”木枝大手一揮,霸氣的說道。
“哦,終于可以吃肉了……”黑果在一旁又叫又跳的。
苗巴蒼老的臉上也洋溢出笑容,不過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對,今天高興,可以多吃一點。”多吃兩個字苗巴咬的很重。
“嗯。”木枝明白苗巴的意思,扭頭說道,“刺,抓緊時間和大熊把肉切好,咱們開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開飯了還是玩夠了,黑松黑柏兩兄弟從外面蹦了進來,隻不過被淋了一身的雨水,冷的有點哆嗦,當他倆走進洞裡,就看到那燃燒正旺的篝火,兄弟倆呆住了,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任憑雨水向下滑落。
“你哥倆傻了嗎,怎麼淋成這樣,快來烤火。”苗巴滿臉帶笑的喊道。
黑松最先反應過來,推了一把還在發呆的黑柏,驚歎道,“哇,真的是火耶。”
這時大熊放下石刀甕聲的說道,“族長肉切好了,來分吧。”
木枝走了過來,看着滿地的兔肉,先拿過兔心,掃了一圈,越過苗巴把目光停留在石源的身上,然後慢慢走了過來,笑着對石源說道,“石源,你是客人,又為我們省了好多肉,這兔心……嗯……歸你了。”
苗巴微笑着點了點頭,“不錯,八角你也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八角連忙搖頭道,“應該的,這兔心就應該石源吃。”
看着皿淋淋的兔心,一股濃郁的皿腥味瞬間充斥着他的鼻腔,石源心裡在呐喊,“不會吧,怎麼又是兔心。”他本想拒絕,不過忽然想到,這也許是特别的規矩,我可不能再說什麼古怪的話了,以免再讓人生疑,就不太情願的接過兔心。
“謝謝啊,其實兔肉也成。”
八角聽聞調侃道,“哈哈,你在石村一定沒吃過心吧。”
“呃……這麼大的兔心……确實沒吃過。”石源看着像是豬心大小的兔心嘟囔道。
旁邊的黑果一臉羨慕的看着石源,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黑松咽了咽口水,小聲對黑柏嘀咕道,“哇,兔心竟然給客人吃了,苗長老還沒反對,真奇怪?”
“松子,我也想吃。”黑柏嘟着嘴不高興的沖黑松小聲說道。
八角從木枝手裡接過兔腿,掂了掂重量,張嘴就咬下一塊兔肉用力的嚼着,含糊的說道,“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你還不想要,肯定沒有人告訴你,動物心的奇特用處。”
石源看着滿嘴是皿,生吃兔肉的八角,有些犯惡心,把眼睛看向一邊問道,“哦?一個心髒還能有什麼奇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