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玦是生是死,蘭公主并不在意。
她的愧疚,完全是因為連累了沈風斓,讓她斷了一條胳膊。
更因為如此,讓甯王痛不欲生,覺得他對不起沈風斓。
而今知道沈風斓是欺騙她的,她又是羞惱,又是釋然。
比起讓她帶着愧疚,她倒甯願沈風斓欺騙了她。
過了一開始的惱怒,她很快平靜了下來,嘴裡叽叽呱呱說了一大堆話。
那些話未必有什麼意義,隻是她一個人被關了太久,所以見着人就想說話罷了。
“……雖然你騙了我,但是我也不怪你,這件事本身是我先做錯了。可是你騙了我,你能不能看在這個份上,在甯王面前……”
“閉嘴。”
沈風斓不是來當她排遣壓抑的知心姐姐的,她隻是快到京城了心情好,才想着把蘭公主放出來遛一遛而已。
“等到了京中,倘若聖上的身子還康健能做主,你大約會被關押到一個更加黑暗的牢房中。所以我現在讓你出來透透風,免得把你憋壞了,這筆賬算到我頭上。”
蘭公主被關了許久,對聖上的病情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聖上是否康健能做主。
她聽着沈風斓的話,像是很輕松的樣子,便道:“甯王現在如何了?”
沈風斓這樣輕松,難道甯王是已經束手就擒,就等着軒轅玦一行回京處置麼?
沈風斓遠遠眺望,卻看不見京城的高樓亭台。
“他很好,已經好得有力氣,在朝中大肆謀權,甚至控制了禦林軍。乃至是……”
對于船上的所有人而言,這都算不上是好消息。
而對蘭公主而言,她臨走的時候還擔心甯王繼續絕食,而今聽說他已經在朝堂上有所動作,不禁歡喜起來。
“太好了!”
她差點蹦了起來,一旁的陳墨等人,冷冷地朝她看來。
這件讓船上所有随從和護衛,嚴陣以待的大事,蘭公主卻說太好了?
若不是沈風斓在,大概會有一群護衛,忍不住把她打一頓。
蘭公主感受到了周遭的鄙夷,這才安靜了下來。
不對。
沈風斓這樣氣定神閑,完全不像甯王占了上風的樣子。
“難道他……”
她話未說完,忽聽得岸邊馬蹄疾馳,從京城的方向而來。
原來是一隊先行到前頭探路的護衛,他們已經探得了前方消息。
隊伍中一艘小船快速朝岸邊靠去,載了探子回來,朝大船上來。
探子朝沈風斓拱手行禮。
“娘娘。”
他不禁看向一旁的蘭公主,眼神中有忌憚之意。
“出了什麼事,你直說吧。”
京城的情況就算她們現在不知道,到了城根底下,也是一樣要知道的。
那探子想了想,禀道:“龍騎營封鎖了京城的四大門,距離我們最近的南門,更是重病把守。京城如今恍若死城,城中一點聲響也沒有,更沒有百姓進出。”
說罷又是一禮,飛快地朝船艙中而去。
這樣驚人的情況,他需立刻禀告軒轅玦。
蘭公主這回學乖了,沒有再說太好了之類的話。
她在心裡暗道:甯王啊甯王,算本公主沒有看錯你!
這一消息雖然驚駭,軒轅玦卻是早有預料。
“既然城門封鎖,船就停在城郊的民運河道,不必靠近京城。留下一部分人保護沈側妃,其餘人等并虎騎營的軍士,策馬随本王入城!”
詹世城早就等着他提這話,一聽見聲響,便風風火火地從船艙外走了進來。
“殿下,我虎騎營的将士這些日子在船上,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打漁,都快要發黴了。就等着這一刻了!”
老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說虎騎營的将士發黴,不如說是他自己要發黴了。
軒轅玦不禁看了他一眼。
“你以為本王帶你們去打仗麼?”
老詹一愣,“不去打仗……不,不是去闖城門麼?那跟打仗有什麼區别?”
軒轅玦笑着搖了搖頭,仿佛在嘲笑他的魯莽。
“舟車勞頓初到京城腳下,便是要硬闖,本王也不會讓你們不休息就去硬闖,那豈不是自降勝算麼?”
詹世城覺得自己生龍活虎,根本不需要休息,所以忘了這一茬。
而今聽軒轅玦這麼一說,的确是這麼回事。
“那殿下讓我們去,做什麼?”
他從書案後頭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向遠處的城池。
林間樹梢,已經隐約露出了遠處的城牆影子。
高大挺拔,氣勢恢宏,充滿了曆史的沉澱。
那是京城的城牆。
“本王帶你們去,是要讨個說法。甯王貿然關閉城門,總要有個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