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被玄奘緊緊抓在手上的錦襕袈裟,金池暗暗咬牙,再看大唐使團之人,各個眉飛色舞,甚至連屈支國王,都喜形于色,金池更是五内俱焚。
“項特使果然見識高絕,連我釋門造詣也如此精深,在下願賭……”金池老臉憋的通紅,拳頭捏的緊緊的,還是無奈說道:“願賭服輸!”
系統提示傳來,項恭大笑出聲,毫不掩飾,抖着錦襕袈裟看了又看,慢悠悠疊好收起,看看得金池眼泛綠光。
“如此,項恭就不客氣啦,哎呀,這袈裟真是漂亮,不愧是初代觀音大士的手藝,妙,實在是妙啊!哈哈……”
項恭這嘚瑟勁兒一起,讓金池有苦難言,如果再在賭注上面斤斤計較,豈不老臉都丢到姥姥家了?
金池可不光是觀音禅院的院主,更是屈支國的大國師,在自己人面前,金池或許可以斤斤計較,若再大唐使團面前還執着于此,恐怕全天下都要知道他的為人了。
這一點,金池拎得清,所以他痛快的認輸了,可惜這樣痛快的認輸,實在讓他心裡不痛快。
然而,項恭此行,可不僅僅是要打金池的臉那麼簡單,自然不能将關系鬧得太僵,于是立刻從錦囊中拿出剛剛完成任務獲得的秘色瓷茶具。
秘色瓷乃是青瓷中的極品,出産與越窯,所謂秘色,指的是保密的釉料配方,用這種釉料燒制的青瓷,能達到如玉似冰的視覺效果。
故此,這種越窯青瓷,被稱為秘色瓷,在大唐都屬于瓷器中的極品。
項恭拿出的秘色瓷茶具,整整一套,隻隻晶瑩剔透,纖薄透亮,剛拿出來,就已經抓住了全場的眼球,以至于并沒有人在意,小小的錦囊中,怎麼裝下這麼多茶具的。
項恭從中挑出了一個小小的聞香杯,仔細打量了一下,着人送到金池面前,還特意囑咐,小心托着,仔細打碎了一隻,他傾家蕩産也賠不起。
金池一愣,看到秘色瓷茶具的時候,他拿樁小眼睛,早就瞪得豆大,欲望的光芒,不時從眼中閃過,就差流口水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項恭竟然肯将這麼完美的瓷器,送給自己……額,一隻。
金池的心情是複雜的,被項恭赢了錦襕袈裟,他心中萬分不甘,殺了項恭的心思都有,可是項恭又将這麼珍貴的茶具送給自己,金池又覺得項恭異常大方。
瓷器本就是大唐特産,在屈支更是貴族才能享受使用的奢侈品,秘色瓷更是其中最為珍貴的一種,甚至整個屈支國都找不出第二件來。
這禮物太珍貴了,金池沒想到,當初他眼中渾身破衣爛衫一點兒特使樣兒都沒有的項恭,竟然能拿出這麼珍貴的物件兒,早知如此在觀音禅院初見時……
可憐,現在他隻能拿到一件,而且還拿的戰戰兢兢,這可是衆目睽睽之下啊,項恭這個特使,竟然跨過了屈支國王,第一個送禮物給一個大國師,這意味……
若是沒有外人,金池立刻收了,甚至從屈支國王手中直接搶過來都沒有心理負擔,可是金池也想要這個名聲,現在他是收,還是不收呢?
看着金池猶豫為難的樣子,項恭心裡偷笑不已,金池的個性他算是了解的透透的了,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簡直就是臭不要臉。
不過,一直讓人家這樣為難,項恭接下來的事兒,恐怕就做不順了,項恭看的可不止是這一時的意氣。
笑着,從秘色瓷茶具中,挑出了一個小小的茶匙和一個稍大的茶杯,雙手捧着,送到了屈支國王手中。
“陛下,請笑納!”項恭意味深長地笑着說道,衆人不禁撇嘴,這未免有點兒小氣了吧,送給國王的,竟然都不是一套,這特使還怎麼當?
屈支國王卻沒計較,還真的笑着就收下了。
項恭站起身來,看着衆人的表情,微笑說道:“諸位可能覺得項恭小氣,無妨,請聽項恭說完,諸位再做理論。
方才所送茶匙,還有一别名,名曰茶則,每次泡茶,用多少茶,都需要用它來衡量,陛下掌屈支權柄,正如手持此茶則,規定屈支法則。
而此茶杯,名曰公道杯,茶湯煮好後,均由此杯分入各小杯,乃是定奪屈支天下公道的寓意,此杯贈與陛下,再合适不過了!”
聽了項恭的話,金池以下屈支國人,均面色尴尬,誰都知道,在屈支配得上茶則和公道杯的,應該隻有金池。
項恭該是初來乍到,不明白屈支國情,不明不白就将這麼有寓意的茶具送到了屈支國王手上,即像是一種諷刺,更像是一種暗示。
而大唐使團的人們,聽了項恭的話,不由紛紛叫起好來,一套茶具,竟然就被項恭說得這麼意義非凡,這本事這嘴,隻當特使簡直就是屈才。
“好!”
忽然一聲叫好聲,傳遍了整個宴會,衆人擡眼看去,竟然是一直并未吭聲的黑風。
黑風坐在大唐使團一方最下手,本來無人關注,這一聲叫好,終于讓他獲得了全場的關注,黑風也是情不自禁,此刻追悔莫及。
金池一看黑風,立刻認出了這就是每日到觀音禅院收破爛的那個人,立刻神色大變,喊道:“來人,拉下去!”
屈支侍衛二話不說,立刻拉住黑風衣領,大力一扯,黑風上衫本就不是什麼名貴材料所制,更加上穿在身上不知多少年,材料早已有些破爛,不耐拉扯。
就這麼一下,衣衫撕裂,黑風立刻露出了半個肩膀,肩膀上一塊馬蹄樣傷痕,觸目驚心。
“住手!”
兩聲急喊傳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一聲來自于剛剛大放光彩的項恭,衆人立刻暗道糟糕,金池剛收了人家的禮物,就讓人抓人家使團的成員,這太失禮了。
項恭一定很生氣,為了保住使團的顔面,不知道又要發什麼樣的雷霆之怒了。
好好的氣氛,瞬間就被破壞,真是功虧一篑啊!
這喊聲的另外一個主人,更是讓人吃驚,竟然是屈支國王,他又來湊什麼熱鬧?
難道是怕打破了宴會氣氛,讓大唐特使們卷土重來,再上演一出大軍圍城?
金池神色陰鸷地看着屈支國王,項恭疑惑地盯着屈支國王,黑風滿臉驚恐地看着屈支國王,屈支國王一時間竟然沒了言語。
他到底會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