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殺我。
我沒見過這個鬼,但是他殺人的欲念很強。
我還有一隻胳膊能動,抓起香灰,就朝他丢過去。
男鬼身體一閃,就躲讓開去,冷笑道:“我早就防着你的三腳貓了,這是最後一包香灰了吧。”
我可不是一個人,大叫道:“胖小子,他就是來抓你地,快去咬他。”
小娃娃嗷嗷叫着,就去咬他的大腿。
這男鬼一腳把它踹開,冷漠道:“都沒有活過,還跟我鬥?”胖小子被他打的哇哇大哭,模樣凄慘。
我大叫道:“阮青紅,快來幫忙。”
醫院統共就這麼大,就算沒有鞭炮,扯兩下嗓子就能聽到了。男鬼變了臉,就來揪我的脖子。
我躲開了第一下,沒有躲掉第二下,他掐的我腳掌離地。
“去死吧。”
胖小子見我被揍,跳起來往男鬼身後一踩,叫道:“不許動,不許動。”
男鬼沒法動了,他的神色帶着吃驚,叫道:“你不是小鬼,是個嬰靈?這怎麼可能?”
他被制住了,我可沒有饒過他的打算,用手去抓他的臉。男鬼發出凄厲的大叫,我的手指上沾滿了香灰,正是鬼魂的克星。
“可惡,你知道我是誰嗎?”
真是個沒骨氣的男鬼,一吃苦,就要自報家門了。胖小子隻是小鬼,我不知道他能制住這男鬼多久,就抓起一撮香灰,朝他嗓子眼裡填進去。
男鬼臉色變得煞白。
“住手,快别打了。”
阮青紅跑來了,從後頭拉着我。聽說我要殺鬼,她急忙分辨道:“這是我的護身鬼,我放心不下,叫他來保護你地。”
“小姐,我幫他捉到小鬼,他不但不領情,看到這是個嬰靈,就起了貪心,想要殺我滅口呢。”
這厮巧舌如簧,扮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不許胡說,我相信杜從雲的品格,他不是這樣的人。”
男鬼眼裡閃過一絲嫉恨,說道:“我沒有說謊,這就是個嬰靈。”
阮青紅看着小鬼,他一下跳起來,躲到我後頭。阮青紅帶着幾分驚喜,說道;“真的是嬰靈,真是難得。”
她伸手來捉,被胖娃娃叼着手指咬了下。
“可惡,”男鬼揪着胖娃娃的脖子拎起來,他雙腿亂蹬,大叫着哥哥救命,哥哥救命。我拿着香灰就去灑,這厮急忙避開。
看他抓着胖娃娃不松,我拿了個銀針,就吓唬地叫道:“鬼門針法。”
他吓得一松手。
胖娃娃跑回來,我指着後門的角落,說道:“你看,那兒保安,我們鬧得動靜這麼大,他們肯定看到了。”
男鬼變了臉。
阮青紅知道他在撒謊,氣的說道:“你是家裡派給我的護身鬼,你居然違背我的意思,難道想背叛嗎?”
“沒有,我不敢背叛小姐。”他匆忙地辯解。我看着他,沉聲問道:“昨天有三個鬼去襲擊我,說是被人指使地,是不是你幹的?”
男鬼一臉憤怒地盯着我。
“你隻是個低賤的普通人,居然迷惑小姐,我殺了你,那是為了你好,免得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原來這就是他敵視我的原因。
“你要是識相,就離小姐遠點,否則早晚會後悔地。“
我冷笑兩聲,說道:“你瞧不起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高攀不起。”
男鬼露出冷笑,仿佛我在說夢話。
我把胖小子喊出來,說道:“你要不要跟着這個姐姐,她是個好人,會對你不錯。”胖小子死死揪着我,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阮青紅神色一黯,就拿出個扳指給我。
“你拿這個,可以把它裝進去。”
男鬼臉上帶着輕蔑,仿佛我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我搖頭拒絕了,想了想,還把紅繩石頭還給了阮青紅。
她露出幾分焦急。
“杜從雲,你别鬧脾氣。章岸是家裡派給我地,我沒有權利處置他,但是我會責罰他,讓他一個月都沒有香火吃。”
我堅持把東西還給她。
“小子,是男人就要有骨氣,鬼都瞧不起你。”
阮青紅念了個咒語,男鬼痛得慘叫,然後變成一縷青煙消失了。
護身鬼是替人辦事地,這個男鬼主意太大,早晚會惹出事來。我仔細考慮後,說道:“你沒有偏信,我就很高興了。但是他說的沒錯,我老是拿你的東西,叫人瞧不起。”
見我堅持,阮青紅就沒有強求。
她對我有一絲愧疚,就指點我道:“小孩魂魄弱,死了後通常變不成鬼,更别說稀罕的嬰靈,天生就懂法術,你别讓旁人瞧見,要不然會被搶走地。”
我點點頭。
她讓我找個陰物,讓小胖子待在裡頭,這樣就不怕陽光了。
“白天七星觀的人來過,我是怕他們去而複返,會把小鬼抓走地。現在沒事了,咱們就去縣城好了。”
去縣城?
阮青紅露出笑意,道:“想要解決你的事情,就要去找人說清楚。”
去縣城的班車隻有一輛,早上六點多出發,我們剛好趕上了。路上很颠簸,我幾天沒合眼,就這麼睡着了。
睡夢裡迷迷糊糊地,就覺得渾身冰涼。
這感覺就跟當初溺水一樣,隻能沉到水底死去。我拼命掙紮着,有個大手探過來,嘩啦把我揪出了水面。
是李衍。
我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你小子真是活蹦亂跳,幾天不睡覺不會瞌睡嗎?我想找你說說話都不成。”
李衍告訴我,這是在我的夢裡,我不懂法術,所以沒法子說話。
“我問你,你去平吉觀,是不是動了什麼東西?這幾天外頭鬧得沸沸揚揚地,估計你日子不好過。”
我匆忙點頭,然後搖頭。
李衍眉頭一挑,拿着個東西塞進我嘴裡,我喉嚨一涼,就能說話了。他聽我仔細說了,皺眉道:“看來這事跟你沒關,你隻是被人給利用了。”
這事嫌疑最大的就是小魏和陳端公,出事當晚,我被推進水井裡頭,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事要查清楚,否則你的麻煩會很大。”
李衍拿出個黑色令牌給我,說道:“這是從陰夫人那兒借來地,要那婆娘松口可不容易,要不是她還指着你救命,不會這麼爽快地交出來。”
他告訴我,要是遇到鬼來捉我,就拿出令牌,他們就不會動我了。
“令牌隻對鬼物有用,活人得你自己想法子。我沒法子離開,隻能幫你這麼多。”
“謝謝,我一定會治好陰夫人的病。”
李衍想要的東西在陰夫人手裡,就要指着我替她治病,會幫我也是正常。說心裡話,我覺得有點奇怪,我不想白白接受阮青紅的幫助,卻對他的援手安之若素。
李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以後的日子長着呢,你想要報答我,機會多得是。”
想要治好陰夫人的病,就要找三樣東西配合施展祝由術。李衍告訴我,說道:“赤皿砂和丹珠已經找到了,還差三針草,這是陽間的藥材,你替我去找。”
說實話,我心裡有些吃驚。
赤皿砂還好說,隻要死人的棺材裡天長日久,就能生出來。但是丹珠可就難得了,這是人死後最後一口陰陽氣息交融,在極特殊的情形下,才有可能得到。
李衍得意笑起來。
“我是誰?想要什麼沒有。”
我心裡無語。
“你要抓緊時間,高昌明那厮去找幫手了,要是被他搶先一步,我的麻煩就大了。”
我點點頭,他這麼幫我,我自然會竭心盡力。
“嗯,去吧。”他想了下,就說道,“你要是想找我,就找個地方睡覺,隻要喊了我的名字,我就會來。”
他一推我,我就醒了過來。
我舒了口氣,覺得兜裡沉甸甸地,咯的肉疼,是令牌。剛才不是做夢,李衍真的來過了。阮青紅坐在我旁邊,也打起了盹兒。
她的面孔子在朝陽裡很柔美。
我更加好奇的是,她隻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怎麼會懂那麼多東西?汽車突然劇烈搖晃了下,然後熄火了。
看她身體前傾,我急忙拽住了。
阮青紅醒了,向我道謝。
司機下去看了下,就罵罵咧咧地上來了,叫道:“下來幾個小夥兒,來給我搭把手。”我們幾個男人都下去了,有個青年坐着不願動,緊着腳邊的一個黑布袋子。
“哎,說你呢?跟個娘們躲着幹嘛?”
青年眼神陰惡,不善地盯了他一眼。
我心裡一緊,這是個懂法術地。自從我開始研究素心六訣,對人的氣息把握更加敏感了,這人跟普通人不一樣。
我沖阮青紅使了個眼色,讓她留神盯着,自個兒下車去幫忙。
這年頭汽車熄火很正常,常要人來推。司機叫我們到前頭去,嘟囔道:“倒黴,碰到石頭攔路,你們幫幫忙,給我推開。”
前頭路上落着一個大石頭。
這幾天沒有下雨,不會滑坡,怎麼冒出來個大石頭?幾個漢子用力去推,根本就動不了。我伸手摸了下,很冷,這是有人用法術弄地。
難道是針對我地?我心裡一跳。
見我們半天挪不動,那個青年下來了,他對那個大袋子寶貝的很,下車都背在身上。
見了石頭,他臉色有些難看,呸呸罵了幾口,嘟囔道:“真是陰魂不散,你們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