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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咱吃麼去啊?”
小黑拽着略濃重的立夏口音說。
“餃子吧,據說四中門口那家不錯,開了十好幾年了。”
我撓了撓鼻子,不自覺的咽了口水。
“嗯,都行。”
南鍋每次都深沉的來句都行,都行下次來一坨,看看還都那個行嗎,哈哈。
午飯,是我們哥幾個相當得意的節目,凡所想吃,無所不吃,說的正是我們。話說,吃貨就是這樣養成的。
你問我們為甚不去食堂?呵呵,四星級大飯店承包的食堂吃不起,海帶排骨裡都是豆腐泡傷不起。所以,對不起。
且聽《海帶炖排骨變形記》,起初,海帶炖排骨真是海帶炖排骨,合适的海帶,合适的排骨;半拉月後,海帶炖排骨成了海帶豆腐泡炖排骨,不少的海帶豆腐泡,金貴的大排全是骨;一個月後,不見了海帶再見了排骨,豆腐泡搖身變主料,蔥花八角老海帶,放進鍋裡搖一搖……關鍵是,價目還是那個價目,份量還是那個份量。我就想問一句,你是不是當我們傻?來,跟我發音:sibusidangwomensa!
發現沒,成長竟也可用金錢衡量。我們按下倒帶鍵,看時間回流:98年陽春,我們挂上借來的不是傻瓜的相機,褲子口袋揣上五塊人民币,奔跑在花海,無視露水或者泥土沾衣;00年盛夏,我們隔着栅欄,一天一天,對推小車擺攤的大爺喊着冰鎮可樂配上素雞;02年金秋,我們時常“哔”上公交,抓着扶手,興奮的去到小巷快餐或老字号,小于奢侈大于充饑。沒錯,我們手頭的人民币,随着年齡的增長,漲了。雖漲的有限,但足夠一個高中生解決一中午的飯食,自由的解決,分享着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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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幾周,就是那段很悶但不騷的歲月,我午餐一直是自己解決的。
那時的我像個遊魂,每天戴個綠框眼鏡,腳不着地的過着。課上沒什麼奔頭,課下也沒什麼朋友,任憑日子一天天過來,再一天天随意的過去。絨說我假裝出一股憂郁的氣質,我說你說假裝我不服氣,她說憂郁寫在臉上證明還沒有浸到心裡,你真的該這麼在意?
繼續說吃的吧,上午最後的下課鈴響,我總是不太着急出門,而是懶懶的靠上身後的課桌,漫無目的的再懶一會兒。等到教室還剩三兩人,走廊沒了動靜,才抻抻胳膊跺跺腳,随意的塞上耳機,邋遢的邁開步子。
突然覺得,孤僻也挺有調調,沒有人理你管你,你也理不起管不住陷入孤僻的自己。一個人溜溜達達,走到哪兒算哪兒,轉角遇見不錯的披薩小店,索性就窩上一個星期。地道的清真羊湯在東面的巷尾,淋上紅油挑逗你的味蕾。怎麼能忘了盛在“船裡”的足味兒咖喱雞呢,徒步三公裡,誰的肚裡還塞不下區區一條船?
好吧,上面實屬胡說,用絨的話叫裝的可以。每一個孤單的人之所以執意孤單,隻因他們天真的以為,習慣了孤單,就不覺忘記了寂寞,對,忘記了寂寞。
深深自我的三周,讓我隐約看到了不太一樣的自己。初中那會兒,是誰傲嬌的叫嚣考附中不是事兒,削瓜切菜毛毛雨。是誰泰然自若拍着球,眼神一瞄箭步一突,打的對方沒脾氣。又是誰倆手一背道理一堆,幫着哥光煽風點火勸誡大衛别瞎胡追。利落灑脫各種明白,這個小夥兒叫做昊澤。
眼下這位呢?整天預習離别苦,遊魂浮實驗,初心潛附中。呵呵,那晚,是誰三分自私四分沖動五分不舍卻十二分毅然的寫下了包含“實驗”的一串兒字,又果斷2B了紅圈,爹媽問不是附中嗎你回答呵呵,老左問實驗穩當嗎你繼續呵呵,呵呵着一路奔走執憾愁,未見燈塔洩光油。哎,堅強脆弱真的隻在一念間,見識了,真的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