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僞裝者裹着白色桌布不得動彈,任由科恩拖行回。
伊甸園院落空無一人,難怪樓上的人沒注意到外面所發生的一切,差點釀成大患。
看他的打扮便知是協助管理人員,似乎暫時負責這片區域的事務。
奧古斯汀難得正經一會,很快他看到正廳門半虛掩打開,便知情況不妙。好在此時不是夜晚,沒有造成什麼禍難,故而面朝二樓呼喊其他人,将他們全部叫下來。
“誰把廳門打開了?餐車可以從倉庫後門進來。”長天噔噔走下樓梯,詫異地看着他們。
“協助管理處的人送午餐時打開的,他被惡魔附身,差點讓這家夥跑出去。”奧古斯汀心想着白天應該不會有問題,卻沒料到百密一疏。
“怎麼将這個惡魔從人體驅出?”科恩将其放在大廳中央,順帶揭開擋光的白色桌布,做完這些後,擡起手背擦去額頭的汗水,緊接着關廳門,加緊鎖扣。
“用光明魔法可以将惡魔打出,可惜我們都不會光明魔法,如果有聖屬性的武器,同樣可以做到這些事情,遺憾的是目前沒有任何辦法。”奧古斯汀對此很犯愁,若不是今早有科恩看着,上個送餐過來的協助管理人員恐怕也會遭此一劫。
“交給我處置吧!不過你們不能插手。”長天剛剛睡醒,精神比之前看起來好很多。
“長天哥,能行嗎?我怕你被惡魔附身,實在不行隻能将他送到聖裁院那裡。”艾琳忙得照顧生病的諺火,不斷使用水之魔法幫他降低體溫,終于得空休息。
“他才不會被惡魔附身,除非那個惡魔想找死……”奧古斯汀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差點說漏嘴。
“科恩大哥,幫我把人抗到後面的倉庫,還有奧古斯汀也來出力。”長天沒有猶豫的片刻,人命關天豈能兒戲,他略微想一下,看向艾琳,“我們不能驚動聖裁院,一旦将這裡的秘密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是我疏忽了!那我照顧諺火去了。”艾琳應聲點頭,當務之急是治好諺火的病。
“你總算有點領軍者的風範,這還差不多。”奧古斯汀協助科恩将人挪到倉庫的小黑屋,特别注意屋内有沒有異常的波動,他懷疑還有其他惡魔躲在看不見的地方伺機而動。
“好啦,還有很多善後工作要完成,你們去忙吧。”長天拉上倉庫的門。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惡魔僞裝者的身形溢出淡淡的藍紫微光,黯淡無光的眼孔釋放妖異的顔色。這家夥貪婪地汲取黑暗恢複原有的力量,不費吹灰之力便掙脫奧古斯汀的禁锢。
他撲向與之同處一室的男人,攻擊兇猛如山倒,奈何對方不把他看在眼裡。
長天移步側身,輕松壓制住了他,實力比他更勝一個層次。
惡魔僞裝者全身燃起怨念氣息,問道:“你是昨晚闖入我們地界的人類?真是個怪物!”
面對如此評價,長天一笑而過:“你最好主動離開人類的身體,否則不要怪我動手。無論你有何種理由,都不允許你們為非作歹,這點必須給我牢記在心。”
“真是搞笑的人類,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嗎?”他張狂大笑,露出難看的牙龈。
“那可由不得你做主,立即給我從他身上滾出去。”長天一把捏住對方的脖子,語氣兇狠且冷淡,聲音忽然像是換個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喽啰,見到本魔神還不趕緊滾蛋。”
“你是……魔神錫蒙利!?”惡魔僞裝者畏懼長天散發出的氣息,滿臉驚恐萬狀,雙手握住長天的右手臂盡力掙紮。
“不要讓我再講第二遍,立即給我滾蛋!難不成要我屈尊大駕送你回去?”長天整個人性情大變,身體部位逐漸顯現出惡魔的特征,皮膚生出堅硬化角質層,頭發兩側有一對盤羊角,似是受到惡魔力量的影響産生的異形變化。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至高的魔神大人,請放過我吧!”惡魔僞裝者哆嗦不已,咒力外洩。
“給你十秒的時間。”長天的聲音漸漸恢複正常,既然目的達到,就不必再進一步變成魔人的樣子。他松開對方的脖子,眼看着邪惡氣息逃出肉體,遁入黑暗消失得毫無蹤迹。
“嗯哼,關鍵時候還不是依靠我的威嚴。”錫蒙利冷嘲熱諷地發出意念,語氣着實不爽。
“我又沒求着你幫忙,何必多管閑事?明明是你自己想顯擺身份。”長天站在小黑屋裡,沒有即刻離開此處,貌似想等身上纏繞的氣息消散。
“利用完我的力量就翻臉不認人,有你這麼對待前輩的嗎?若不是我,昨夜你何來力量抵抗那些惡魔的圍攻?”錫蒙利分分鐘想揍死這家夥,脾氣不是一般的沖,甯折不彎的性情不太讨人喜歡。
“打住!我昨晚沒有求你出山,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長天撣去褲子的塵埃,在倉庫裡尋個地方坐下來歇息,畢竟變成魔人會消耗很多魔力。
“但不可否認,你使用的是我的咒力,有本事你不要依靠我的力量,自己去接收其他惡魔的力量。喔我忘了你的魔人形态不完整,連最基本的力量塑形都不會。”錫蒙利悠閑地居住在他的體内,似乎習慣他難以琢磨的行事風格。
“你以為我會白白給你提供安全場所,從今往後必須聽我的,不可拒絕咒力供應。否則你自己滾出我的身體,重新找可以收容你的家夥。”長天微微揚起嘴角,眼神淩厲。
“該死的毛頭小子,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膽敢公然對抗我!”錫蒙利頓時炸毛,發出近乎咆哮的聲音。
“真吵!就算不使用魔人的力量,我還能掌握那個魔法。”長天自知塞西爾所教的魔法很難領悟,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自以為神聖的女人想害死你,奉勸你不要輕易嘗試那個魔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利害。以你現在的身體素質,能掌握那個失落魔法的可能性小得微乎其微。”錫蒙利特别害怕那個魔法,簡直是惡魔的克星。
“那可未必,說不定兩種力量可以共存,就怕你挺不住。”長天想起那天,安娜貝拉也曾對塞西爾發起強烈的控訴,認為她的判斷有誤。
“即便你能使用那個魔法,到頭來傷害的還是你自己的身體。我倒不怕這些,活過上千年還有何事看不過去,别忘了你體内的惡魔因子。”錫蒙利加以勸阻,生怕他邁錯一步全盤皆輸。
“不試試怎麼知道?”長天可不贊同錫蒙利的說法,心底早有笃定的認知,因為他的皿液除了流淌着惡魔因子,還有一雙未開發的白色修羅眼。
至此錫蒙利不再通過意念與他繼續溝通,一切回到平靜的時刻。長天以前可是很害怕黑暗的,自從經曆那麼多難以想象的生死遭遇,反而習慣一個人待在黑暗世界,不想被外界所有不好的因素影響心情,也唯有這樣,他才覺得特别踏實。
修羅眼!我差點忘記這回事……長天在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世,畢竟流淌在體内的皿液繼承着帕斯卡爾王族的力量,這點到死都不會改變。
過去我總采取極端的暴力方式戰鬥,從未思考過如何提升自己的力量,隻要能使出比敵人更強的蠻力,不怕過不去的坎。可是當我變成木頭人,再也沒法使用蠻力戰鬥時,無助的感覺特别令人讨厭。
我的蠻力源于體内的惡魔力量,所以我的戰鬥方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這種本能太過頑劣,有時并不為我所控,可能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或許我應該試着改變自己的戰鬥模式,不再依靠狂戰士那種暴躁的方式,拳頭并不能解決所有事情。如果斯塔克在的話,他一定對我很失望吧,因為我成了他眼中最不恥的人,過多追求外在的力量,反而看不清自身的局限性在哪。
斯塔克,多希望你還活着,這樣我就可以站在你面前……可惜我再也不能問你,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改變現狀,勇往直前。
“你躲在這裡幹嘛?待會吃完午餐要特訓。”奧古斯汀不吭不響地瞬移在他旁邊。
“嗯啊?怎麼忽然想起特訓……”長天有被吓得皿壓飙高,但他很快平複心情,不再胡思亂想,不再傻傻地坐在那兒自言自語。
“當然是教你箭術,日後盡量不要使用暴力戰鬥,你這樣過度消耗自己的身體會折壽的。”奧古斯汀伸手探測倒在地上的送餐人員的呼吸,還好人沒什麼大礙,隻是身體很虛弱。
“那就依你所言,我會嘗試着改變戰鬥模式。”長天拍拍屁股,蹲下身将昏迷的小夥扛在背上,準備送他離開此地,免得再遭其他惡魔的迫害。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你的态度怎麼轉了一百八十度,不會被惡魔敲傻腦袋吧?”奧古斯汀從後邊協助他背起送餐小夥,打開倉庫小黑屋的門,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能不能别鬧?他會不會把伊甸園的秘密洩露出去?”長天用力地将人往背上挪點位置,以便更好地走路。
“人受到驚吓昏迷不醒後,基本上不記得前面發生的事,你大可放心。”奧古斯汀招呼科恩留守伊甸園,以防再出簍子,風波周折夠多了,不可再添其他意外。
站在伊甸園院落的草地上,可以看到協助管理處的建築物坐落對面在不遠處的小山丘,距離倒不是很遠,隻是周圍比較偏僻,庭園式的建築物屈指可數,大概不超過三座,倒見很多野花盛開在山丘道路兩旁,迎着微風起舞。
他們都很奇怪協助管理處怎會設在那裡,論方便可此地不是鐵鹿嶺最重要的地段,很多庭園都集聚在前面那片地勢稍微平坦的山丘平原,由此看來隻有一種可能性。
其實協助管理處就是個挂名的職能部門,主要目的是為了監控伊甸園,不然送餐的工作怎會交由他們負責,很大程度上彰顯出隐晦的用意。
他們好不容易背着那個悲催的家夥來到協助管理處,卻發現樓體窗戶不開,大門處于常閉狀态,幾乎不像是有人在此工作。無奈之下,奧古斯汀很有禮貌地上前敲門,他的心情比踩狗屎還不爽,恨不得直接破門而入。
“你搞什麼鬼,讓你帶鑰匙,每次都要敲門……”裡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很快便感應門鎖轉動,從門内走出一個衣衫褴褛的男子。
“這位是不是你們的人?他貌似身體不舒服暈倒在伊甸園,我們隻好背他過來。”長天找個借口将人交托給對方,不經意間看到屋内飄蕩着某種詭異的東西。
“謝謝你們!請回吧!”對方忽然反應過來,連忙接過昏迷小夥,從裡面喚出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出門幫忙,随即轉身走進去。
“等等!我們有些口渴,能不能讓我們喝杯茶?”奧古斯汀用手抵住快要關上的大門。
“很抱歉,我們這裡不提供任何服務,況且剛剛不是給你們送去午餐了?”對方毫不猶豫地拒絕,難得擠出尬笑的面容,用眼神示意他放開手,那意思仿佛在說我要關門,恕不招待,請不要繼續糾纏下去,這對你們沒有好處。
“我看到裡面有人受傷了,想必你們正好需要相助,其實我們可以幫忙。”長天找個由頭亂扯,想看看能不能行,他覺得這人有些古怪,還有方才的那個女孩也是一樣。
“真的不用勞煩你們,快走吧!”邋遢男子下達逐客令,看樣子是不耐煩了,語氣不甚友好。
“我們不是什麼壞人,不必跟我們客氣,有事盡管提。”奧古斯汀不達目标不死心,反正都來了,說怎麼也要揭開協助管理處的秘密。哪有管理處白天關門,屋内黑咕隆咚的,窗戶裡邊還用一種特殊黑布擋住光線,實在令人費解。
“你們請回吧!我就不遠送了。”那男子臉上的表情慢慢僵化,将門合成一條縫,他就不信奧古斯汀甯可被夾斷手也要阻止。
“啊啊啊……”這時,屋内猛然傳出一股回音激蕩的慘叫聲,毫無保留地沖出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