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文的精神狀況很糟糕,其實他見到被殺的廚師長躺在皿泊裡,腦海中迅速浮現出惡魔的模樣,因為廚師長身上緻死的傷痕極其恐怖,皿肉模糊到辨認不出他的臉。
新廚師長奉命接管所有飲食工作,二話不說便把後廚設備全部換新,接連裁掉很多人手。
本來裁員名單有埃爾文,就在他收拾東西走人時,新廚師長忽然走到他面前說出挽留的話,其餘的原因一概沒講明,臨走前擱下一句話,讓他不要再去伊甸園送餐,具體安排等人手到齊再做定奪,至于伊甸園的餐飲交由協助管理處負責。
怪不得早餐送過來的時間晚了許多,倒也不關埃爾文的事。現在得知科恩所指的那棟建築物是協助管理處,專門負責鐵鹿嶺平日的瑣碎事務。
對于廚師長被殺的案例,奧古斯汀沒有多加深究,就算問埃爾文也沒用,當即勸告他回去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過多調查到兇殺案會引火燒身,盡量避開可疑人員,若無其事做好自己的本分。最後還特地囑咐他保密伊甸園的真相。
他們和埃爾文分道告别,走在連綿山丘的小徑欣賞沿途的風景,注意到不少參賽者在各自居住的庭園專心練習魔法和搏鬥技巧。
聖裁院執行委員會負責名将聯盟大會所有相關事宜,它的辦事處就在鐵鹿嶺進出的招待塔樓,外面立着一個很大的公告欄。此時公告欄圍滿很多人,除去正式參賽者,還有未能通過預選賽的那群人,不知他們過來這邊溜達什麼。
“僅限今日通告,啟示錄持有者可以到裡面辦理更換隊伍人員的手續,登記完畢即刻生效。”科恩皺着眉頭将貼在公告欄的告示作出簡略的總結,的确屬于第三種可能性。
“看來這次的名将聯盟大會有不一樣的發展。”奧古斯汀面無表情,時刻留意周邊的人。
“正式賽三十二位啟示錄持有者無人出局,縱使隊友遭遇不測,還能臨時找人填補空缺,而聖裁院此舉不用明說便可知其意圖。加拉爾事件造成的影響還在持續發酵,我們要早點做準備。”科恩壓低聲音,盡量保持低調,人多口雜容易招惹是非。
“我開始懷疑有人故意批伊甸園作為我們的居住場所,如果有什麼不對,立即往我這邊靠。”奧古斯汀感覺有人在暗中注視着他們,忽然變得很謹慎。
這時,有制服工作人員從招待塔樓大門走出,繞過擠擠攘攘的人群,直接走到公告欄貼出一張剛出爐的比賽分組告示,頓時引起巨大的轟動。所有人争相擁擠觀看告示的内容,無關人等也要瞧個明白,畢竟盛大的賽事還是有人關注的。
人多的地方一定有沖突,這不旁邊傳來一股熟悉的聲音:“讓開!竟敢冒犯帕斯卡帝國的王子,簡直是罪該萬死。你們那些閑雜人等一窩蜂圍在這裡影響正常公共秩序,該當何罪?”
氣焰嚣張者是瓦斯諾的新随從,看情況是剛剛趕到此處。由此說來,瓦斯諾作為啟示錄持有者參加了名将聯盟大會,并順利通過預選賽獲得正式資格,完全沒想到會有這一出。先前沒能在王儲試煉比個高下,恐怕此遭會有諸多波折。
瓦斯諾出現的瞬間,空氣猛然升溫直至高漲,滾滾的熱氣不斷從地面往上溢出,造成酷熱難耐的景象。衆人因此苦不堪言,唯恐避之不及。
“喲你不是跟随傻子的劍士麼?怎麼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你另擇明主了?”瓦斯諾見到熟悉的面孔,語氣略帶輕蔑地取笑道。
“為何你在這裡?”科恩百思不得其解,像他這樣高傲的人怎會親臨聯盟大會。
“聽你的意思,看來不想我參加名将聯盟大會。”瓦斯諾對科恩還算有賞識,可惜不能為自己所用,“當初我父王以高價招攬你們助那個傻子參加王儲試煉,現如今落魄得連喪家之犬都看不起。”
“别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就能出口傷人。”奧古斯汀看不下去,及時站出來反駁他的不屑,“與其刷嘴皮子,還不如賽場見分曉。”
“銀袍法師,奧古斯汀,原是黎川公爵的人,後叛變跟随那個不成氣候的私生子。真可惜,你的眼光很差,幫錯人等于埋葬自己的前程。”瓦斯諾冷笑地看向他,攔住身後想要上前動手的随從,“連黎川公爵都拿他沒辦法,你們有何能耐在大庭廣衆擊敗奧古斯汀?”
“可是這小子當衆對大王子你出言不遜。”谷佐身為異端獸人,脾氣火爆容易幹架。
“他有這個資本,你有嗎?”瓦斯諾聽聞奧古斯汀和諺火暗中聯合齊爾瓦紮城的幸存公會結成基本同盟對抗凱撒勢力,便派出手下多方打聽此人的過往經曆。
“瓦斯諾王子,我們被分在第二組,沒有和十二災厄碰到一塊,不用擔心與他們對上。”必刹羅為人謹慎,做事總會考慮後果而行。
“要是你們能變強一點,别說十二災厄,連聖裁院的席官都能擊敗。”瓦斯諾直言不諱。
“我們走吧!”奧古斯汀懶得跟這種沒有自知之明的家夥糾纏不清,臨走前特地看一眼公告上的分組内容,示意科恩快點離開。
“我們被分在第四組,其餘七隊參賽者的情況有必要了解一下。”科恩走在奧古斯汀身後,“要不要我去打聽相關情報,這将有利于我們做出應付對策。”
“不行,我們不能分開行動,如果你們當中有人出事,那麼接下來會面臨失去參賽資格的危機。”奧古斯汀說出這話不是沒有緣由,他感覺到瓦斯諾與之前辯若兩人,想必是覺醒修羅眼,魔力有種說不出的強大和渾濁。
“瓦斯諾提到十二災厄,難道凱撒派人參加名将聯盟大會?”科恩想起關鍵的地方。
“若真如此,我們遲早會與他們交鋒。”奧古斯汀憋住那口殘留在心底的氣息,想不出打敗他們的辦法,就敵我雙方的實力懸殊,很難一時間拉到相同的台階上。這樣不行,未慮勝先慮敗,他忽然生出一個主意,說不定可行。
“有沒有人要情報,十二銅貝币!”前方有個小夥抱着一疊郵寄報紙吆喝。
“奧古斯汀,我們可以花重金雇用他幫忙收集情報。”科恩摸摸口袋,悻悻身上帶着不少錢币。
“這個主意還不錯,過去吧。“奧古斯汀對他點點頭。
賣報的小夥看見有人光顧,十分熱情地推薦當下各種魔法時報,價格便宜實惠,不用出門便可得知艾澤拉斯的最新消息。
科恩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旁邊,小聲地說:“你幫我們收集第四組其他七位參賽隊伍的情報,作為跑腿的酬勞,我們會支付你十二銀貝币,要不要考慮一下?”
賣報小夥先是愣怔地瞪圓眼睛,發愁地看着兩個陌生人,沒理由送上門的錢币不要,最後點點頭應道:“那我明天給你們送去實時報紙,請留下你們的地址。不過有言在先,我不保證一定能收集到第四組參賽者的情報。”
然而奧古斯汀讓他送到伊甸園時,臉色驟然大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聞之色變。
科恩納悶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傳言那個地方很詭異,可我們不是還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賣報小夥不肯妥帖,堅持不去伊甸園那邊,他可不想有錢沒命花。最後奧古斯汀無奈地提出:“明天我來這裡與你碰面,這樣總可以了吧?”
“好!一言而定。”賣報小夥為避免招人耳目,打算換個地方繼續賣報紙。
“伊甸園有那麼可怕?至于連路人都不肯靠近那個地方……”科恩搖搖頭,心不在焉。
“何止可怕,簡直是人間地獄,傳言無風不起浪,想必以前發生過很多兇殺案,還找不到真正的殺人兇手,被人們視為一處兇宅。”奧古斯汀回答。
“昨晚我很好奇,你怎麼看破伊甸園的秘密?”科恩走着很慢。
“從踏進庭園的刹那,我就知道周圍布了空間結界,屬于一種封閉性質的存在。那麼能夠維持整個空間結界的媒介隻能是那棟古老的建築物,看似容易洞悉真相,然卻不過冰山一角。”奧古斯汀知道他在擔心重蹈覆轍。
“我知道你很強……”科恩沒理由不相信他所說的一切,誰讓自己一無是處。
“科恩大哥,你太擡舉我了,我不過在歪門邪道有所研究,長天身邊還需要像你一樣沉穩的夥伴。”奧古斯汀不以己為傲。
“你就别哄我了,連艾倫都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科恩想起勞貝的死,恨自己太過弱小。
“怨天尤人沒法擺脫過去的困擾,正确的做法是活在當下,把握好每個機會。聽我說,待會回去通知全員,我們進行高強度的特訓,争取提升個人能力,側重培養團隊的合作意識和協助默契。”奧古斯汀不想拐彎抹角,有事說事。
“能行嗎?艾倫回去米修斯小鎮,諺火正感冒……”科恩同意他的提議,但有點難度。
“這好辦,諺火不至于連站起來都做不到,我們五個人先提升個人能力,等艾倫回來再走團隊訓練。”奧古斯汀已經看到伊甸園。
“何時開始個人能力特訓?”科恩看到有人送完午餐從伊甸園的院落走出,推着餐車經過他們身邊沒打招呼。奇怪的是這人走路很僵硬,表情木讷,眼神黯淡無光。
“先别說這個,這家夥有問題,快把他逮回來。”奧古斯汀眼看他越走越遠,立即動手。
科恩想不出所以然,幹脆配合奧古斯汀的行動,以沖刺的速度抓住送餐人員的手臂。沒想到那家夥力氣大得出奇,輕易就掙脫開正常人的控制。
見狀不妙,奧古斯汀擋住他的去路,露出詭笑地提出忠告:“這大白天你想去哪裡?”
奇怪的送餐人員呵呵一笑,張口就是毛骨悚然的尖銳聲音,差點沒把人的耳膜刺破,隻見他坐懷不亂地直面奧古斯汀,冷冷地說:“識相的,立即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别怪我手下無情。”
“你有何意圖?是不是在食物裡面下毒……”科恩拔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科恩大哥,把劍收回去!讓我來會會他,真是有意思的家夥。”奧古斯汀激動無比。
“萬一他耍什麼花招,不得不防呐!”他看不懂奧古斯汀的想法。
“愚蠢之極!”外表看似普通的送餐人員,膚色相較常人有些鐵青,多處地方還破皮生出奇怪的傷口。這家夥無視科恩的劍刃,推着餐車想繞開奧古斯汀。
“愚蠢的到底是誰,你比我更清楚!大白天太陽這麼猛烈,真虧你還能僞裝。”奧古斯汀伸手拉住餐車,掀開半圓的蓋子,發現裡面的午餐還在,“如果你是來送餐的,為何沒有格盡職守?不要告訴我,你送錯地方了。”
“我沒工夫與你廢話,放開你的手。”那人的眼瞳愈發空洞,快要将光線吸收進去。
“給我滾回伊甸園,想都不要幹壞事,你這隻可惡的惡魔。”奧古斯汀不給他動手的機會,略施魔法控制住對方的行動
“該死的,奉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我還能讓你們多活幾日……”他還沒說,嘴巴忽然卡主,沒法繼續發出難聽的聲音,多聽一個字,增添一份煎熬。
“科恩大哥,把這僞裝者給我拉進去。”奧古斯汀從他手中搶走餐車,悠哉地推回去。
“你們……”那人礙于正午陽光的威力,弱得跟什麼似的,幾乎不能掙脫奧古斯汀那點雞毛蒜皮的控制,隻能像個死人被科恩拽起胳膊拖行,鞋跟與地面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
“給我閉嘴,待會有你說話的機會,最好給我在這個人的身體裡熬住。”奧古斯汀從餐車内部掏出白色的桌布,不耐煩地蓋住他的嘴臉。
“沒想到惡魔會寄生在人的身上,還大搖大擺走在陽光下……”科恩有些擔憂送餐人員的死活,畢竟他被惡魔奪走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