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宋春娘的擔憂沒有成為事實,宋秋娘做了詩,還算工整押韻,宋冬娘則畫了一幅簡單的工筆畫,略顯生疏的技法,一看便知是突擊了。≧
眼見着比試漸漸進入尾聲,肖梅還是沒有出現。按順序,她該是中間出場,但因着找不着人,隻能一直往後推着,如今比試要結束了,仍是不見人影。
孟潭小聲問宋夏娘:“宋二小姐,這個肖梅還來麼?不來的話,我們就可以公布比試結果了。”
對于肖梅的不知所蹤,宋夏娘始終有擔心,總覺得會有妖蛾子,可是也不能讓這麼多人跟着一起等她,便應道:“那就有勞孟公子和楊公子宣布了。”
孟潭點了點頭,和楊兼一起上台宣布了比試的名次。話音剛落,就有人在下面喊:“我不同意!這名次必然是内定的,不同意!”
衆人循着聲音望過去,隻見一個穿着紫衣裳的女孩站起來,一臉的義憤填膺。
孟潭問道:“這位姑娘可是對比試結果有異議?如有,但說無妨。”
“宋家一手操持比試,讓自家姑娘獲獎,我不服!”紫衣姑娘說的慷慨激昂,“要是真有本事,我也就認了,明明才藝如此差還拿了名次,明顯就是作弊!”
宋秋娘在剛剛宣布的結果中勉強拿了個詩詞第三名,宋冬娘則名落孫山,這要說宋家操持比試結果似乎有點牽強。
孟潭以為隻是觀衆不清楚評審規則,耐心解釋道:“這次比試是分成不同的部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為一部分,刺繡縫制衣物為一部分,還有算賬單獨為一部分,這三部分各自評審名次。宋三小姐所作的詩詞在詩歌作品中确實還不錯,所以評了第三名。”
“哼!什麼還不錯!明明都不知道在寫些什麼!”紫衣女子一臉不屑。
宋秋娘被人質疑,耳朵都紅了,恨不得不要了名次算了,拽了宋夏娘的衣袖哀求:“二姐,要不我的名次就算了,反正我也無所謂的。”
宋夏娘瞪了她一眼:“你算了我可不能算!要是這麼放棄,豈不是不打自招?咱占着理有啥可怕?”
“就是!三姐,咱們又沒作弊,怕啥!”宋冬娘難得跟宋夏娘站在一條戰線上。
隻是,又有好幾個姑娘站起來附和紫衣姑娘,議論聲越來越大。
隻怕這是預謀好的。宋春娘見識的世面多,隐隐想到其中的玄機,出聲制止道:“比試的規矩想必早就讓各位知曉了吧?既然來參加比試,就是認同了評選名次的方式。如今沒得好名次就質疑比試的公平性,是不是自打耳光?”
雖說宋春娘氣場強大,可是紫衣姑娘明顯有備而來,并不懼怕她的質問,反而順勢反問:“比試第四條寫的很清楚,如有疑問,可以當場提出。我提出質疑,就是根據規矩而來。你們不作回答,反而指責我提出疑問,不是心虛是什麼?”
“你想要回答是麼?讓我來告訴你。”一個沉穩的男聲響起,原來是一直默不出聲的楊兼開了口,“宋三小姐所作這詩,立意不算新穎,以聲樂為主題,古往今來優秀詩作甚多,三小姐這詩确實不算佳作。但是,這詩文字質樸,對仗工整,平仄合規,以琴開篇,以瑟收尾,聲音層次漸進,描寫的詞語也各式各樣,雖不免直白,卻讓人觀之如聞其聲,不可不說是聲文并茂,意境優美。較之其他作品,此詩已算是不錯,故而選為第三名,乃是實至名歸。”
楊兼說的頭頭是道,又列條列點,一席話下來叫在場大多數兇中沒有多少筆墨的姑娘們都懵了。
宋冬娘忍不住興奮,拉了宋秋娘的胳膊直叫喚:“三姐三姐,這楊兼太牛了,你看,剛才叫嚷的厲害的人都傻了呢!”
宋秋娘自己都還傻愣着,喃喃道:“我的詩有這麼好麼……”
形勢有所好轉,宋夏娘幾步蹦上台,趁熱打鐵道:“楊公子和孟公子乃是紀家書院的得意學生,秋闱中舉勢在必得。如今他們百忙中抽空來做評判,也是看在紀家書院和我們宋家的面子。他們評選出來的結果,必然是權威的,你們懷疑作假,不僅是對他們水平的質疑,也是對他們人格的侮辱!”
“你還好意思提紀家書院?”原本偃旗息鼓的紫衣姑娘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開始叫嚷,“明明說好了是請紀院長做評判,最後來的卻是兩個學生!這算不算是欺騙呢?”
糟糕,這點還真是被人拿來做文章了。
宋夏娘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紫衣姑娘更來勁了:“還說比試公平公正,請的評判不是親家就是親家的學生,莫不是一開始就做好了打算,專為自家姑娘搭的台子?一個參加比試拿了名次,一個張羅比試讨了個好名聲,真是打得好算盤。拿我們都當陪襯呢!”
紫衣姑娘越說越離譜,明顯就是黑宋家人,宋春娘轉頭問宋秋娘等人:“那是哪家姑娘?”
“好像是梅州安家的二姑娘吧?”宋秋娘也不太确定。
“梅州的怎麼跑到郾城來了?”
“不知道。”宋秋娘也說不清楚情況,“好像有好幾個不是郾城的姑娘,之前還聽二姐說,都是慕名來參加比試的。”
“隻怕不是慕名來參加比試,而是專程來挑事的吧。梅州安家,可一直是咱們宋家生意上的競争對手。”
“那可怎麼辦?”宋冬娘一聽說安家姑娘的來曆,立即炸了,“早知道就不讓她們參加比試了,都怪宋夏娘,非得顯擺自己能幹,什麼人都讓參加,這下可好,引來惹事的了!”
這種時候最忌諱窩裡鬥,自亂陣腳了。宋春娘看着台上台下争論成一片,形勢甚是不樂觀,硬着頭皮向鄧岸遷求助:“鄧公子,沒想到這次比試鬧成這樣,真是讓你看笑話了。現在也隻有請鄧公子出手才能制止風波了。”
“宋大小姐請直說,隻要在下能幫的上忙的,必當義不容辭。”
宋春娘也不客氣,直接就說道:“眼前的情況顯然是有人刻意針對宋家使壞,如此居心不良,又是多人聯合,我怕再鬧下去,場面會控制不住,如果鄧公子方便,能把知府或者是衙門裡的官爺請過來,必定能壓制下去。”
民怕官,商也不例外,那些胡攪蠻纏的人也隻有官府能第一時間鎮壓下去。
鄧岸遷了然,“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人請到。”說完就急忙離去。
“我能幫上什麼忙嗎?”赫連沖一直從旁站着,也想出點力氣。
宋春娘略為沉吟便道:“我們家現在力薄,以夏娘一個人對抗她們好幾個人,顯然處于劣勢。我們幾個姐妹出面也隻能添亂。最好是能暗中找幾個别家的姑娘幫忙說話,或者赫連公子能立刻找了人過來假扮商家姑娘也行。”
就是找人過來幫腔呗,赫連沖表示明白,也立刻行動去了。
安排好了各項事務,現在能做的一方面是等救兵,一方面就是維持現場秩序了。
宋春娘叮囑好宋秋娘,宋冬娘和鄧芬甯,自己走上了台。
此時的對峙已經演變成對宋家的污蔑和維護,孟潭和楊兼作為外人不好再多說,宋春娘對他兩抱歉道:“辛苦你們來做評判,卻看到這種場面,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比試已經結束,你們就先回去吧,省的被波及。”
“那哪行。”孟潭搖頭,“出現危機,我們卻落慌而跑,太不是君子所為。再說了,她們質疑比試的公正公平,本身也是在誣蔑我們和書院,要是我們就此走了,豈不是默認了謠言?”
楊兼也說道:“是啊,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走。再說了,現在這種狀況,萬一生沖突我們也能幫個忙,如果就留下你們幾個弱女子,要是受了傷,我們也沒法跟紀院長交代。”
“那好吧。”多一個人幫忙也是好事,宋春娘也不多勸,“多謝二位了。”
說完話,宋春娘也投入到唇槍舌戰之中,隻是她擅長之處并不在于口舌,加上她也沒能把對方呵退。
文月月在台下忍不住焦灼:“娘,她們說得太難聽了,要不咱們也上台去幫忙吧。”
文夫人揪住文月月的手,把她按耐下來:“你湊什麼熱鬧。春娘和夏娘都說不過,你去有什麼用?再說了,秋娘和冬娘還在下邊呢,你一個外人着什麼急?”
“可是,咱們在這光看着不幫忙會不會太不盡人情了?”
“什麼叫做不近人情了?要不是顧及親戚一場,碰上這種麻煩我早拉着你走了。咱們在這看着,要是有個沖突就幫個忙叫人,你就乖乖的,别添亂了!”
“哦,好吧。”文月月沒轍,隻能繼續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