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陳澤站在一旁,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半天沒說話。
厲寒舟發燒了,躺在床上也不說話。
兩人氣氛有些壓抑。
餘可給厲寒舟煮了一碗面條,進卧室的時候,見兩人情緒不對勁,小聲開口。“你倆吵架了?”
厲寒舟有氣無力的拿出體溫計。“39°5你看我還有力氣和他吵架嗎?”
餘可心疼的摸了摸厲寒舟的腦袋。“先把面條吃上,你胃裡沒有東西吃退燒藥會難受,聽話。”
厲寒舟不想吃,哼哼卿卿的想睡覺。
餘可無奈的哄着。“不吃東西喝藥刺激胃。”
“難受......”厲寒舟滾了一圈進了被子裡,蜷縮起來,把被子蒙在頭上,不肯吃。
餘可拍了拍他的後背。
厲寒舟隻是蛄蛹一下,還是不肯聽話。
發燒,全身的肌肉都會酸痛,甚至連骨頭都會疼。
餘可最怕厲寒舟發燒,他以前受過傷,骨頭肌肉深層筋膜都有創傷,一旦發燒,乳酸堆積會讓他比正常人疼百倍。
見厲寒舟不肯吃東西,餘可隻能小聲威脅。“那我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不要過來了,我帶你去醫院,住院,讓護士小姐姐給你檢查。”
住院是厲寒舟的噩夢,護士檢查更是厲寒舟的噩夢。
他死都不想再去醫院......
蹭的一下坐起來,厲寒舟蔫蔫兒的吃了那碗面。
“你杵我家幹什麼?趕緊去醫院照顧秦川去。”厲寒舟看陳澤有些不順眼了。
陳澤委屈的紅了眼眶,看着厲寒舟。“那你還和我好不?”
“......”餘可沒弄清楚情況。
他倆什麼時候好上了?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好不好的......”厲寒舟差點嗆到。
“那咱倆還能當朋友不?”陳澤怕厲寒舟......以後就不和他還有陳哲安來往了。
“你有病啊?和你沒關系,這事兒等我退燒了和你哥聊,你趕緊滾蛋,不留你吃飯。”厲寒舟别開視線。
如果陳家真的參與了,他恨陳家,可他更怕失去兄弟和陳哲安這個哥哥。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了。
陳澤站在原地不想走,怕厲寒舟趕他走了,就是不和他玩兒了,以後就不見他了。
厲寒舟沉默了片刻開口。“把司寒和陽陽也帶走,我老婆照顧我就夠累了,孩子你看好。”
陳澤這才使勁兒點頭,拔腿抱着倆孩子就跑了。
等陳澤離開,餘可才小聲開口。“他怎麼得罪你了?怎麼感覺他突然害怕你了?”
“他心虛......”厲寒舟把餘可拉到懷裡,用力抱住。
大概是因為發燒的緣故,厲寒舟身上滾燙,連呼吸都是灼熱的。
“厲寒舟......老爺子去世前告訴我,當年綁架你爸爸的,很有可能不止一個人,這麼多年主謀還沒有被抓到,隻能有一種可能,就是整個海城半壁江山都在保那個人......”餘可拍了拍厲寒舟的後背。
這可能是一個很殘酷的真相。
厲寒舟什麼都沒說,隻是呼吸加重了。
餘可心口有些發緊,他應該什麼都知道了。
他知道他父親的死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綁架一個内陸頂級富豪,需要涉及的人力物力财力關系網,等一系列......
“少爺。”醫生來了。
餘可起身,剛想去給厲寒舟倒杯熱水,就看到韓越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厲總!”
“厲總......出事了......”韓越呼吸急促,看着厲寒舟。“劉正明......劉正明他入職傅氏集團了,還帶走了......帶走了項目部工程部的核心技術人員!”
劉正明,這是在老爺子去世後,第一時間挖了東家的牆角,投靠了别家。
“傅銘禮,正式接手傅氏集團了,傅銘禮和劉正明不知道什麼時候聯手的,傅銘禮從咱們厲氏集團挖走了劉正明和核心人員,傅正業沒有理由繼續壓着傅銘禮了,傅銘禮現算是徹底翻身了。”韓越憤怒的罵着。“劉正明這個白眼狼,傅銘禮就是陰險狡詐的小人。”
餘可震驚的看着韓越,又看了看厲寒舟。
劉正明......反水?
他在做什麼,要做什麼......
現在看來,傅銘禮确實聰明狡詐,以退為進,如果劉正明真的和傅銘禮聯手,那傅正業确實沒有辦法繼續掌控着集團的話語權。
可事實真的是眼前看上去的這樣嗎?
“傅銘禮,劉正明!”厲寒舟情緒徹底失控。
他憤怒的握着雙手,怒意濃郁。
他現在已經将全部的仇恨都放在了傅銘禮和劉正明身上。
仇恨和憤怒,會影響他的判斷......
餘可緊張的轉身,她得問問劉正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第1章
溫顔整個人要碎掉了。
面前這個準備幫她打離婚官司的律師正是被她無情抛棄的初戀。
更讓她崩潰的是,昨天晚上他們兩個才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過了許久,她才硬憋出了幾個字,“這官司你接不接?”
陸辭遇眸色深沉的瞥了她一眼,“你婚内出軌,對方完全可以要求你淨身出戶,财産想要平分怕是不可能。”
溫顔緊皺着眉頭,想到昨晚的事情下意識的想要回嘴。
其實不是那樣的。
溫顔越是想解釋那個男人就越是冷漠。
他清冷的眸子瞄着她,溫顔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
算了,說了他也不信。
就如同當年一樣,他認為她移情别戀,完全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決定跟她徹底分開,出國深造。
想到過往種種溫顔克制不住情緒有些低落,她眸色低沉,“是他在外面有女人。”
“能有确切的證據嗎?”陸辭遇冷靜的開口,依舊淡漠,和當年那個多情溫柔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溫顔面露難色,“隻拍了他們一起在酒店大堂的照片。”
陸辭遇聽後直接嗤笑出聲,“果然是魚找魚蝦找蝦。”
他說話毫不留情面,溫顔深吸了一口氣,“陸律師,我現在是你的客戶,請你不要帶任何個人情感評價,你沒有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提供有益的抉擇。”
她的語氣微頓,“你隻要跟我說明要怎麼做才能離婚,并且拿到該屬于我的東西。”
溫顔的話顯然觸怒了陸辭遇,他的聲音也變得冰冷,“如果你想要财産分割,就要拿到對方出軌的實錘,如果對方不願意離婚,你要提供你們情感破裂的證據,并且分居一年以上。”
“哦,我明白了。”
溫顔轉身走出會議室,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冷聲開口,“溫顔。”
溫顔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她默默的等待,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之後的細節我會再跟你聯系。”陸辭遇淡淡出聲。
“好的。”
溫顔轉身離開,看到她消失的背影,陸辭遇眸色沉了沉。
剛剛他其實很想問為什麼當年要不告而别,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上戴着一枚鑽戒。
這是昨天晚上溫顔留下的,他盯着那戒指想到昨天晚上在他身下的溫顔,那女孩雙頰绯紅,眸色似水,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主動勾住他的脖子,輕輕掃過他的喉結。
那一瞬間,陸辭遇僅有的理智處在崩潰邊緣,他加深了那個吻,在她身上留下原本就該屬于他的烙印,燈光昏黃,壓抑的喘息,逐漸升高的溫度。
就在這時候,他卻無意間看到了兇前那隻小手上戴着一枚婚戒,一盆冷水澆頭而下,把所有的甜蜜澆滅的徹。
原來她都已經結婚了。
最後溫顔睡了過去,男人沒有碰她,也沒有在她清醒後告訴她,他們其實什麼都沒發生。
三月的天依舊帶着點點寒意,拂面而來的春風有些料峭。
溫顔穿好了身上深色的大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辦公樓,彎瀾律所。
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的臉終于化為實質,她沒想到隔了五年,竟然還會再見。
而且是以那種讓人心酸的方式,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頭奔湧而來的情緒,轉身離開。
鹿彌别墅是溫顔和季烨的婚房。
她走進門,傭人跟在身後小聲彙報,“太太,您去哪了?先生起床看到沒有早餐已經犯了胃病。”
季烨很挑食,隻有溫顔做的飯他才滿意。
“知道。”
溫顔腳步繼續向前,情緒沒有起伏,傭人愣在原地。
以前如果太太知道先生犯了胃病都會特别緊張,今天怎麼一反常态?
溫顔繞過白色過門進了客廳。
隻要她擡頭就能看到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丈夫季烨,
他面前擺着一塊筆記本電腦熒光屏,打在俊逸的五官上,更添了一絲俊美。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高挺的鼻梁上還戴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墨瞳裡透着漫不經心。
溫顔一直說他是斯文敗類。
“你還知道回來。”
男人的聲音喑啞且特别,跟他的臉一樣,讓人看了之後過目不忘。
溫顔從不否認這個男人優秀,可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她微微垂眸,沒有說話,轉身走上樓梯。
“做飯去。”季烨扯住她纖細的手腕,語氣裡略帶埋怨,“我胃不舒服。”
“咱們就要離婚了,你應該改變一下你的飲食習慣。”溫顔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季烨皺着眉頭,“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鬧。”溫顔轉身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眸色清冷,一字一頓的開口,“我已經請了律師委托離婚。”
“溫顔。”季烨叫着她的名字,聲音裡略顯不悅,“我說了,現在不能離婚。”
“我想離。”
“鬧脾氣也應該有個度,我不會有一直耐心哄着你。”
他總是這樣說,一股莫名的怒氣在心頭翻湧,溫顔甩開季烨的手,她很想吼出聲,可是基本的禮貌讓她一再隐忍。
她深呼吸保持冷靜,“你出軌那天我就提出離婚,你解釋說沒有背叛婚姻我也信了,我想跟你繼續好好走下去,可你媽竟然設計玷污我的清白,還想用那些不雅照逼我淨身出戶,我要給自己讨一個公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溫顔眼中帶了一絲絕望,季烨的視線下意識的避開,沉默着。
“我要她道歉,可她不願意,我要報警,你又不同意。”溫顔說這些話的時候态度很是冷靜,“咱們結婚三年,你從來沒有站在我身邊,你永遠都向着你家人,你媽,哪怕他們是錯的。”
“我媽是長輩,我作為兒子,你難道要我兇她?”
季烨揉着額頭,臉上滿是疲憊,“我已經說她了,也替我媽跟你道個歉,還給了你100萬作補償,你能不能不要再無理取鬧?”
聽了這話,溫顔直接笑出聲來,眼中滿是諷刺。
在季烨看來,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就像那天她嫁給他三年的時間,終于等到他可以站起來。
即将成為真正的夫妻,圓房的那天,這個男人丢下她去機場等白月光歸國。
之後他知道溫顔受了委屈,給了她一張銀行卡作為補償,也是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錢。
溫顔壓下心頭的委屈,冷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季烨我一定要跟你離婚,不僅離婚,我還要分割一半的财産,那是應該屬于我的。”
原本她不在乎錢,什麼都不想要,可是那個惡婆婆竟然讓人毀她清白,逼她淨身出戶,最後甚至還大言不慚,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讓那個老妖婆如願擔心她會分财産不是嗎?那她拿定了!
第1章
“小賤人,今日哥哥回來,姑且饒了你。”
秦嫣走過沐清芷的身旁,尖銳的指甲掐着她衣服下的傷處,滿眼厲色。
沐清芷低着頭不敢呼痛,好在秦嫣沒再繼續刁難。
衣裙還濕着,膝蓋冷得打顫,加上身上的傷痛,默默走在最後。
好在也沒人願意搭理她,她有心躲避,漸漸離開了人群,拐入一條小道上。
四下僻靜,她忍不住,彎身撩起裙擺擰了把雪水,正待直起身之際,一隻手突然橫亘在她腰間,将她攔腰抱了起來。
“啊——”沐清芷驚呼一聲,下意識扶住,卻發現方才攜衆人離去的秦随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将她截在這裡。
此時正如抱嬰兒一般托着她,沐清芷渾身僵冷,心下慌亂不已。
“世、世子?!把我放下,外面人多眼雜......”
男人恍若未聞,湊近沐清芷的脖間吸了一口,輕哼一聲。
“方才求我救你時,可不是這麼說的。”沐清芷臉色一滞,隻能小心的打量周圍,心中祈禱别被人看到。
隐約聽到腳步聲,沐清芷怯懦出聲。
“至少,别在外面這樣......”
“哪樣?”
沐清芷默了默,不再做無謂的抵抗。
秦随将她半個身子攏在鬥篷裡,甚至還伸手掂了掂。
“輕了。”
他細細打量她的眉眼,驚懼慌亂的神色比往日多了幾分生動,
“前些日子受了風寒?”
“你怎麼知道?”沐清芷驚詫了一瞬,但很快又乖順點頭,
“已經好多了。”
秦随對她的周遭把控極嚴,她卧床幾日,他會知道也很正常。
隻是她沒想到,秦随會回來得這麼快......
但還好他突然回來,不然今天不死也要掉層皮。
今日秦家大小姐秦嫣突然對她發難,竟是因為她未婚夫不知輕重的多看了自己幾眼。
可跟她又有什麼關系,秦嫣卻是找上她的麻煩。
吩咐丫鬟婆子按住她,在她身上用竹藤抽打。
折辱後還覺得不盡興,又告到到秦夫人那裡,讓她大庭廣衆之下罰跪......
秦随不置可否,隻是捂在鬥篷裡的手端着她的雙腿,悄悄摩挲了下她濕漉漉的裙擺。
“所以,穿得這麼少,出來勾搭男人?”
沐清芷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這話是怎麼從這個端方君子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模樣再正派不過,但在她面前,總是如此惡劣。
她咬着唇瓣,從他懷裡掙紮出來,眼尾泛着紅意,
“世子,言過了!”
“哦?”秦随三兩步上前,輕易地把她逼到山石邊,扣住她的下颚,黧黑的眸子泛着沐清芷看不懂的涼意,
“不是你說的,想找個武夫,憐你護你。”
“我才走了三月,就不甘寂寞,想嫁人了?”
“......你聽到了?”沐清芷被他渾身散發的冷意所攝,想到秦随方才一定是将她與秦嫣的對話聽全了。
今天若是她不做個解釋,他怕是不會饒她。
她抿了抿唇,匆匆看了眼四下,瞧見無人,才伸手環住男人的脖頸,湊到臉頰旁輕輕貼了一下。
“那不過是氣三小姐的話,當不得真,......我是世子的人,不敢嫁人的。”
最後一句,她說得又輕又柔,低垂的眉眼像是盛滿了愛慕。
隻是再深處,隻有無盡的厭惡與冷漠。
秦随折了她的羽翼,将她帶回來,是把她當金絲雀養着,還是不受人待見、見不得光的那種。
她想要逃離,渴望離開他嚴絲合縫的掌控。
她的話似乎取悅了秦随,他低頭啄了下她的唇,溫柔缱绻,慢慢奪走懷中人的呼吸。
“阿綿,乖一點,别惹我生氣。”
男人輕聲念着她的閨名,像是掃清了趕路的疲累。
唇齒間的呼吸逐漸變了味,沐清芷擔心有人經過,心頭緊張不已,可秦随沉沉壓來。
感受到她的抗拒,秦随擡眸,低沉的聲線帶着幾分喘,
“去我院中,給你的腿敷點藥。”
沐清芷臉色一白,什麼敷藥,根本就是粗劣的借口。
可秦随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大手一撈,又将她抱了起來,擡腳便去了東院的書房。
“嘩啦啦——”
滿桌的紙張散落一地,沐清芷被壓在案上,衣衫剝了個幹淨。
秦随像是餓極了,毫無斯文可言,不顧她的傷口,弄得她滿身的青紫,良久。
沐清芷顫着腿從桌案上爬起來,哆嗦着系緊腰帶。
一碗發黑的藥湯放到了她手邊,秦随的聲音沒有半分憐愛之意,
“喝了吧。”
每回都是這麼一碗。
東院的下人們都習慣備下,她也習慣了那抹苦味。
就在她端着碗将要飲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侍從的敲門聲。
“世子,平陽郡主送來了拜帖,說明日要來拜會大夫人。”
沐清芷一愣,平陽郡主......那是皇上有意許給秦随的正室嫡妻。
沐清芷手中的藥碗微微顫抖,如果他成婚的話,自己是否能重獲自由?
垂眸掩過不易察覺的激動。
防止秦随發現異常,立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知道了,退下吧。”
秦随的聲音依舊冷漠,仿佛剛才提及的平陽郡主與他并無太大幹系。
沐清芷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碗沿,将那碗發黑的藥湯一飲而盡。
苦澀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卻也仿佛連帶着帶走了幾分心中的郁結。
放下碗,沐清芷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世子,那我先退了。”
往日沐清芷這麼說,秦随早就讓她離開。
但今日,秦随卻長臂一伸,将她攬在懷裡。
“怎麼,吃醋了?”
吃醋,真是自以為是,她巴不得他趕緊成親,好還她自由。
但心裡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
沐清芷貼心的搖頭,圈住秦随的脖頸,聲音喏喏。
“沒有,平陽郡主對你大有助力,隻要世子好,我怎麼都好。”
“算你識趣,記住你的身份,不要肖想不該你操心的事。”
沐清芷低垂着眼睑,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掩住了眼底那一抹幽深。
秦随捏着沐清芷的颌尖,強制她擡起小臉,冷寒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釘穿她心思的深處。
第1章
喜慶的新房裡。
大紅的喜字貼在床頭,紅色繡着龍鳳的床單上還撒滿了玫瑰花瓣。
蘇顔钰穿着酒紅色V領敬酒服,面色绯紅,衣衫淩亂的倒在床上。
渾身燥熱難耐的感覺,讓蘇顔钰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扯身上的衣服。
下一刻,身上一涼,滾燙的身體重重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她猛地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幾分。
房間裡的光線昏暗,借着昏黃的光線依稀可以看清楚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臉。
蘇顔钰大腦轟的一聲,幾乎是本能的伸手一把将人推開。
隻是男人的身體太重,她隻是将人稍微的推出去了一些,男人有些不滿,抓住了她一隻手,壓在了頭頂上,就低頭就要親上來。
蘇顔钰空着的另外一隻手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臉上,聲音裡帶着顫抖震驚以及難以形容的羞辱和委屈。
“寒慕幀,你瘋了嗎?!”
蘇顔钰打完了人以後,渾身還止不住的顫抖,眼眶泛紅,兇口劇烈的起伏。
她嫁給了寒慕幀的大哥寒慕臣七年,寒慕臣連碰都沒有碰過她一下,讓她成為了整個江城最大的笑話。
但是哪怕如此,蘇顔钰也依舊守身如玉,為了寒慕臣守着,一守就是七年。
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他要離婚,娶他愛了十幾年的白月光的消息。
蘇顔钰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宛如晴天霹靂,隻覺得天都塌了。
她大醉一場,哪裡想到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向對她冷淡的男人居然壓在她的身上,竟然也這般折辱于她!
一瞬間湧上來的委屈讓蘇顔钰紅了眼,沒一會兒,眼淚就順着蒼白的臉頰滑落。
寒慕幀被打的頭一偏,臉上火辣辣的疼。
蘇顔钰那落淚的樣子,以及刺耳的話,讓他心口微微一痛,眼底的柔情瞬間散去,隻餘下冷漠和嘲弄。
他早就知道蘇顔钰嫁給他不是真心,隻是為了氣他哥,卻沒想到這個女人連演都懶得跟他演。
都進了婚房了,心心念念的還隻有寒慕臣。
寒慕幀低頭,借着昏暗的光線看着面前的女人,嗤笑一聲,伸出手,扼住了她的下巴:“蘇顔钰,怎麼?嫁給我了,還對寒慕臣心心念念嗎?”
蘇顔钰聞言渾身一顫,等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是了,寒慕幀早就已經死了。
三年前一場車禍,帶走了他年輕的生命,當時葬禮還是她親手操辦的。
也正是因為他死了,所以嫁給寒慕幀的蘇晚意才成了寡婦,寒慕臣才有機會可以娶他的白月光蘇晚意進門......
蘇顔钰瞪圓了雙眼,死死的看着面前年輕的男人。
可此時的寒慕幀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眼裡還帶了一點少年人的桀骜不馴,根本不是後面她認識的那個玩世不恭,臉上永遠挂着吊兒郎當的笑容的那個寒家二少。
“你......”
腦子嗡嗡嗡的,蘇顔钰隐約意識到了什麼,但是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到了七年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她竟然陰差陽錯地嫁給了寒慕幀!
不等她反應,寒慕幀從她身上下來,煩躁的扯下了自己的領帶,“蘇顔钰,你在裝什麼?可是你哭着求我娶了你,怎麼?過橋抽闆,利用完我了,就想要丢掉了?你還真是無恥,那麼多年了,都改不了你這個該死的性格。”
蘇顔钰在寒慕幀憤怒的話語裡回神,目光再次的落在了寒慕幀的身上。
她跟寒慕幀寒慕臣從小一起長大,她從小就愛慕寒慕臣,在知道自己跟寒慕臣有婚約以後,更是時時刻刻都繞着寒慕臣轉,不少人都說她戀愛腦,舔狗,寒慕臣對她也是愛答不理,但是她根本不在意,她就是喜歡寒慕臣,就是想要嫁給他,哪怕他不喜歡她也無所謂,能夠日日夜夜看到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原本以為一切都會繼續這樣下去,沒想到十八歲那一年,蘇家領回來了一個女孩,年紀跟她一樣大,長得跟蘇母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說那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當年在醫院的時候抱錯了孩子,弄錯了兩個人的身份。
那個孩子就是蘇晚意。
一夜之間,她從無數人追捧羨慕的蘇家大小姐,變成了出身貧寒的普通女孩。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寒慕臣跟她的婚事也不算數了。
蘇顔钰原本以為,從小一起長大,十八年的情誼,哪怕寒慕臣對自己總是冷淡,總歸有點感情,直到她看到寒慕臣對着蘇晚意的時候,眉眼裡都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不會笑,隻是從來不會對她笑。
失去了光鮮亮麗的身份,失去了愛了多年的未婚夫,她心灰意冷,隻打算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偏偏這個時候,寒慕臣找到了她,說婚約繼續。
她當時滿心歡喜,還以為自己的努力感動到了他,讓他回心轉意,卻不曾想,一切不過是因為蘇晚意喜歡寒慕幀,想要嫁給寒慕幀,他才退而求次,成全心上人的夢想。
“嘭——”
巨大的關門聲打斷了蘇顔钰的思緒,她回神,發現自己臉上冰涼一片,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哭了。
她抹掉了臉上的眼淚,看着被關上的門。
腦海裡那個朦胧的念頭越發的清晰,她真的重生了,而且沒有如前世一般嫁給寒慕臣,而是嫁給了寒慕幀。
蘇顔钰帶着無數的疑惑,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第二天頂着個黑眼圈醒過來,洗漱一番下樓,習慣性的進入廚房準備做早飯。
嫁給寒慕臣那些年,她早就習慣了為他做這一切了。
剛進廚房就聽到蘇晚意的聲音嬌滴滴的傳了過來,“我們真的要去度蜜月嗎?姐姐跟慕幀也新婚了,要不咱們四個人一起去度蜜月吧,剛好也有個伴,好不好?”
蘇顔钰渾身一顫,那種鑽心蝕骨的痛意瞬間襲來,前世的種種,猶如走馬觀花,在眼前一幕幕閃過,每一幕都深深地刺痛着她。
蘇顔钰用力的咬了咬下唇,逼着自己冷靜。
上輩子已經錯過一次了,為了一個寒慕臣,丢掉了自己,到最後死不瞑目。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來一次,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咦,姐姐,你怎麼起來那麼早?慕幀呢?沒陪你嗎?”蘇晚意似乎是才發現站在廚房裡的蘇顔钰一般,驚訝的開口叫了她一聲。
蘇顔钰哪怕沒有轉身,也依舊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灼得自己背後生疼。
她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冷靜下來,轉過身,看向了身後的兩人,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容,“他......”
第1章
正午,暴雨磅礴。
顧家别墅内一片陰黑。
簡偲獨自坐在床邊,整整五個小時,一動也沒動。
早上去醫院複查身體時,醫生說過的話在她耳邊久久回響:“您的白皿病已經進入晚期,情況很不好,必須馬上住院化療,否則,您活不過三個月。”
窗外,雷聲轟鳴。
閃電将天空撕出一道缺口。
她拿起床邊的檢查報告,撕成碎片,丢到垃圾桶裡。
這時,樓下傳來嬉鬧聲,吸引了簡偲的注意力。
她起身下樓。
餐廳,她的丈夫顧傾川回來了。
手邊坐着他愛了七年的女人,林沫染。
簡偲和顧傾川的兒子顧諾諾也在。
三個人談笑有聲,像極了一家人。
諾諾仰起天真可愛的小臉:“沫染姨姨,你一直留在這裡陪我和爸爸好不好?諾諾不想讓你走。”
林沫染故作為難:“那怎麼行,諾諾你有媽媽呀,讓媽媽陪你。”
“我不要她!我最讨厭的就是她!爸爸你快說,讓沫染姨姨留下,你讓媽媽走!”
餐廳門口,簡偲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刺穿,疼得她呼吸都費力。
她有點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她十月懷胎,一手帶大的親生兒子嘴巴裡說出來的。
這時,顧傾川冷硬的聲音響起:“你很見不得人嗎?躲在那裡鬼鬼祟祟。”
餐廳内歡愉的氣氛戛然而止。
林沫染和諾諾都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明明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此刻,卻更像是一個極不受歡迎的闖入者。
簡偲大大方方走進去:“我沒有鬼鬼祟祟,我是怕打擾你們阖家歡樂。”
林沫染溫柔道:“簡小姐,你别誤會,我隻是來家裡拜訪伯父伯母,很快就走。”
“諾諾,你媽媽來了,阿姨該走了,以後你可不許再鬧脾氣不吃早餐咯,不然阿姨可就生氣了,不喜歡諾諾咯。”
“不要!我不要!我隻想要沫染姨姨!媽媽來了沫染阿姨就要走,爸爸,你讓媽媽走,我不想看見她!”
簡偲垂落在腿邊的手緩慢握成了拳頭。
親生兒子的傷害,比顧傾川的背叛帶來的傷要痛一萬倍。
她努力忽略這份痛,微垂着眼眸:“顧傾川,我想和你談談,單獨。”
“有話直說,沒必要避開沫染。”
“就是,你是不是想把我和沫染姨姨支開,然後說我們的壞話!你休想!”
諾諾緊緊摟住林沫染的脖子,樹袋熊一樣貼在她身上。
他明明那麼讨厭别人觸碰。
林沫染輕輕握住顧傾川的手:“傾川,别這樣,簡小姐可能真的有事要和你說,我先走了。”
顧傾川反握住她的手:“去樓上等我。”
“聽話。”
他寵溺的模樣,完全沒把簡偲這個妻子放在眼裡。
結婚五年,除了新婚夜同房,他們再也沒有一起生活過。
他和林沫染早就在外有了屬于他們的小家。
這一點,簡偲暗中調查過,足以确認。
她為此傷心,郁郁寡歡,卻一直不忍撕開這段在外人眼裡幸福美滿婚姻的僞裝。
她痛心疾首隐忍了五年。
既為了自尊,更為了孩子。
卻沒想到,隐忍的下場,是這樣的不堪。
連諾諾都不站在她這一邊。
林沫染嬌滴滴道:“那好吧,我去樓上等你。”
“好,等我。”
林沫染嬌羞輕笑,抱着諾諾起身上樓。
走到她面前,她突然頓住,上下打量簡偲,感慨道:“簡小姐,你今天很漂亮,看來為了傾川,你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我鼓勵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顧好諾諾?你瞧瞧諾諾瘦得。”
諾諾抱住林沫染的脖頸:“諾諾不在乎,諾諾隻想要沫染姨姨,以後沫染姨姨就是我的新媽媽。”
簡偲的雙手狠狠握成拳頭。
她知道林沫染并非善類。
也懂她在故意挑撥離間。
她不在乎。
她才不要将所剩無幾的時光浪費在和這樣的女人搶渣男的事情上。
可她舍不得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滿是慈愛的眼神看向諾諾。
“諾諾,你真的這麼讨厭媽媽嗎?”
“是的!我特别讨厭你!我喜歡沫染阿姨,我想讓她做我的新媽媽。”
顧諾諾毫不猶豫地說。
聽着一手養大的兒子如此犀利的言語。
簡偲自嘲一笑,眼中蓄滿了淚水。
她淡笑道:“好,媽媽成全你。”
林沫染故作歎息,抱着諾諾離開。
簡偲壓下内心一陣陣翻滾的痛意,走到餐廳前坐下。
顧傾川冷眸打量她:“談什麼?”
簡偲将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放到桌上。
顧傾川微怔,低頭一看,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你要離婚?”
簡偲點頭:“孩子撫養權歸你,顧家原本屬于你的财産我一分都不要。但簡家的陪嫁和顧家當初給的彩禮歸我,我覺得你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拿出一支筆遞給顧傾川:“顧先生,簽字吧。”
顧傾川冷漠的眸微眯:“簡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麻煩簽字。”她将筆朝他推了推。
他冷冷一笑:“看來,你背着我有心上人了。”
簡偲蹙眉:“顧先生,你說反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讨厭我,我成全你,離婚一直都是你的訴求不是嗎?當然,現在也是成全我自己。麻煩你簽個字。”
顧傾川冷眸打量着她,眉宇間都是冷漠。
“簡偲,你是不是忘了當初為了成為顧太太,你是怎麼利用簡家和顧家兩家老人的關系逼着我娶你的?”
“布局的人是你,但決定誰先出局的人,絕不是你。既然當初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嫁進顧家,你就是死,也要給我死在顧家。”
五年前,簡偲對顧傾川一見鐘情。
為了得到顧傾川的青睐,她跑去顧氏上班,成為了他的私人秘書。
兩人火速戀愛,如火如荼。
甜蜜了将近一年,她将心意告知父親,父親很贊許她的眼光,和爺爺一起拜訪顧家,成就了這門婚事。
顧傾川并沒有拒絕。
新婚夜,他們清醒沉淪。
可第二天,他便消失,再也沒有回來過。
直到幾個月後,臨近生産,簡偲才知道林沫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