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軍如何敢再查下去？
好在，皇上顧念舊情，并沒有為難小女兒，隻是把人幽禁在中宮。
這讓老将軍稍稍放心。
原本以為這件事，也就這樣了。
哪知道，皇上一次狩獵，巫蠱案被外孫提了出來，懇請重申，皇上恩準。
老将軍聞訊，從鳳栖縣匆匆趕了回來。
結果，還沒有回到将軍府，就在路上碰到了兩個兒子，得知大女兒來了大理寺投案自首。
于是，父子三人急匆匆趕了過來。
夏大人見到老将軍來了，連忙站了起來。
“見過神武将軍。”夏大人行禮道。
老将軍擺了擺手，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是老夫打擾夏大人審案了，還請夏大人勿怪。”
夏大人自然不會怪罪。
且不說老将軍和蘇家的關系，單是老将軍是皇上的老丈人，夏大人就得給老将軍一個面子。
更何況，老将軍戰功赫赫，一生戎馬，實在是讓人欽佩。
“老将軍說的哪裡話？老将軍能來旁聽，下官自當遵從。”
夏大人直接給老将軍，找了個旁聽的借口。
說完，吩咐衙差給老将軍搬來一把椅子。
老将軍沒有着急坐下，說道：“夏大人見諒，老夫人有幾句話，要問問這個孽女，不知夏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老将軍問的客氣，夏大人同意的也爽快。
“老将軍請随意。”夏大人說道。
雖然，這樣做實在是不合乎規矩。
但是，規矩是人定的。
他是主審官，如何做對案情更有利，他自然可以決定如何做。
事情很明顯，他隻是在旁邊聽聽，就能清楚案情的緣由，何樂而不為？
他審案子還從來沒有這麼容易過。
“多謝夏大人。”老将軍說道。
說完，看向了楊檸。
“你恨你妹妹，你恨孫家，可是謹兒呢？他小小年紀，又一向尊敬你，你如何下的去手害他？”老将軍聲音沉痛的質問道。
楊檸：“……”
僞裝起來的淡漠，再次破碎。
當年軒轅謹中毒，差點喪命，是她一輩子的痛，也是她心底最深的愧疚。
雖然不是她親手害的，但是下毒之人，也是利用了她才達成的目的！
“我沒有想害謹兒。”楊檸咬了咬唇，說道：“我隻是想在他的飯菜裡，放了一些安神的藥，結果被人暗中換了藥……”
楊檸越說，聲音越低。
她隻是想讓小外甥，别被即将發生的驚亂吓到，能睡個安穩覺。
熟料，那藥被人偷偷換了。
老将軍聽了楊檸的話，閉了閉眼。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愚蠢而又大膽的女兒。
“是誰換的？”老将軍厲聲問道。
楊檸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楊檸低着頭說道。
老将軍：“……”
大喘了幾口氣，閉了閉眼，告訴自己還有事情要問，不能現在打死這個女兒。
“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老将軍壓抑着怒氣，問道：“你自己做不到這麼嚴密，更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牽連那麼多人！”
老将軍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果不其然，楊檸低着頭，說道：“有人暗中幫了我，但是我不知道是誰。”
老将軍：“……”
“你不知道是誰，你敢聽人家的，做出這等罪大惡極之事？！”老将軍又驚又怒的叫道。
若非面前這個女兒，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真想拔刀把人砍了！
蠢！太蠢了！
老将軍氣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老将軍好不容易，把怒氣壓下去一些。
“那他是如何幫你的？”老将軍耐着性子，問道：“你可留有什麼證據？諸如書信之類的？”
夏大人聽到這兒，眼睛一亮。
果然，他隻管吃瓜就行了。
有人幫他把最大的疑點和證據，都問出來。
夏大人吃瓜吃的高興，兩旁的衙差也很高興。
畢竟，案子早日破了，他們都有賞賜。
至于公堂門外的吃瓜百姓，就更加的高興了。
這種驚天動地的大案子，他們能夠親耳旁聽經過，是何等的機會難得？
因為這個原因，榮王府被查抄的情形，他們都顧不得跑去看了。
甚至于，有人心裡非常的遺憾。
咋這種大事情，都趕在同一天發生呢？
不然的話，他們挨個看熱鬧。
楊檸聽了老将軍的話，說道：“那人并沒有給我傳過書信。”
“那就是口信了。”老将軍說道：“何人傳的？”
“傳口信的是宮裡的一個嬷嬷，早就已經淹死了。”楊檸有些心虛的說道。
她自然知道，那個嬷嬷是被滅口了。
老将軍：“……”
“不過，他給我傳過兩次紙條。”楊檸說道。
老将軍立刻問道：“紙條呢？”
楊檸從荷包裡，掏出了兩個紙卷，雙手遞給了楊老将軍。
老将軍接過紙條，急切的展開，楊威和楊武也都湊了過去。
夏大人：“……”
咳咳，他這個主審官呢？
這種重要的證據，不是應該他先過目嗎？
“爹，這應該是左手寫的。”楊威說道：“怕是很難按照筆迹，找到寫紙條的人。”
紙條上的字，歪歪扭扭的。
從筆畫上看，差不多能夠看出，寫紙條的人用的是左手。
老将軍卻是皺了皺眉頭，這紙條上的字，他好像是在哪兒看到過。
隻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夏大人。”老将軍把紙條，遞向了夏大人。
夏大人立刻接了過去。
終于想起他這個主審官來了！
楊威看向了楊檸，把心裡一直壓抑着的怒氣和責問，問的了出來。
“就算是二妹害你落下了腿疾，你想要報複她，但是爹呢？我們呢？”楊威叫道：“你那些侄兒侄女呢？你做這等事情之前，可曾想過會害了他們？害了整個楊家？”
楊檸：“……”
嘴唇哆嗦了一下，卻說不出話來。
她那個時候，隻想着報仇，隻想着把心裡積攢的冤屈和憤怒，徹底的發洩出去，哪裡還能想到楊家的安危？
更何況，瞌睡有人送枕頭，許多事情不知道被誰，提前布置好了。
她自然不會放棄那麼好的機會。
“怕是你的心裡，隻有你自己，根本就沒有楊家！”楊威看着這個妹妹，咬着牙，滿臉失望的說道：“枉我整天耳提面命，告誡你的那些侄子們，将來一定好好的孝順你，奉養你，生怕我和二弟百年之後，你會受了委屈，現在看來，我倒是多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