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自己的親人和真正的朋友面前,楊若才會表現出軟弱的一面,像是小女子撒嬌一般。
她最後發覺自己幾乎将沈青兇口的衣服全部弄濕了,才不好意思的,止住了哭泣。不過發洩一下,舒服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側過身去,擦了擦眼睛。等她神情恢複了一些後,楊若才正面看向自己這兩個朋友。
忙說道:“不要意思,讓你們擔憂了。”
阿來見狀,不由正色道:“阿若你怎麼了,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出來啊。萬一遇到什麼困難,我們一起商量,也有個解決的辦法不是?”
阿來看到楊若這樣心道,肯定是她遇到了什麼不能解決的事情了。
見阿來這麼說,而且看他的神色沒有任何異樣,心道他肯定還不知道王奇的事情。她便問向他。“阿來哥,我問你,你最近有王奇的消息嗎?”
“奇哥?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上次他給我來信的時候,他還說,他去直搗契丹人的老窩去了,這次我相信他一定能打個勝仗回來。”
楊若見王奇竟然給阿來寫信了,卻沒有寫給自己,她不由立馬拉着他的衣袖問道:“你說他來信了,上次給你寫信是什麼時候?”
“半月前啊,還有一封你的信呢,他信上是不是說了什麼甜言蜜語啊。”
“阿來哥,你瞎說什麼,奇哥可是正經人。”沈青見阿來竟然敢在這個時候開楊若的玩笑,不由的說了他一句。
“阿來哥,麻煩你讓馬車送我回去。”楊若說完,有氣無力的靠在馬車上。她微微閉着眼睛,身體也似乎在發抖一般。而且她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也被莫名的抽走了似的。
沈青見狀,立刻朝阿來使了個顔色,阿來還以為因為自己開的玩笑,讓楊若生氣了。
他立馬過來道歉,隻見他略微有些拘束的說道:“阿若,你不要見怪啊,我是開玩笑的。你可别生我的氣,我是個粗人。要是奇哥知道,我惹你生氣了,回來肯定不會饒了我。”
卻見楊若睜開了眼睛,眼裡的神色帶着幾分怪異,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猶如大大的銅鈴一般,直直的看到你,似乎有種要直接看進你心裡去的感覺。
“我沒有生氣,我怎麼會生阿來哥的氣呢,我氣的是那些騙我的人。”
“誰騙你了,你說出來,我一定為你出氣。”
楊若搖了搖頭,瘦削的小身闆,似乎随時有墜下去的可能。“沒用的,你不能,我也不能。”
楊若說完,又低下頭,緊緊的盯着自己的鞋面。
她的這雙鞋,是王氏親手做的,紫色的鞋面上,綴着一隻淡紫色的蝴蝶。
那蝴蝶繡的惟妙惟肖,仿佛要展翅高飛,飛出去一般。
王氏送給楊若這雙鞋時,她說,這是她為了她這次的賽菜,連夜趕工做出來的,為的就是圖個好兆頭,楊若當時聽了還挺感動的。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感動的背後,竟然是這樣的情景。
一聲不響的将她的信件給扣下來,然後又一聲不響的答應了她的婚事。
想想自己也傻,還真的将這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了。
可是她付出了這麼多,臨到頭,她又得到了什麼?
很多事情,她不想去想,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既然和她們是一家人,就應該寬容大度一些。
然而很多事情,很多人,貪心不足,以為得到了,就還想要更多。
人心啊,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楊若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冷,冷的渾身發抖,甚至有一種冰涼刺骨的東西,從她的腳底心,一直竄到她的兇口。
那股冰涼之感,讓她有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
她突然擡頭看向沈青和阿來,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她的臉上甚至還露出一絲恬淡的笑容。
“阿來,青姐兒,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坐車回去。今兒個這馬車,就算是借給我了。”
這會他們已經離好來客不是很遠了,阿來他們下去,隻要走一點點路就可以到。
阿來看到楊若這會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忍。本來脫口而出的話語,他又沒有說出口,因為有人要他保密的,他想着到時候給她一個大的驚喜。
但是他對她現在的狀态又很不放心,他不由說道:“要不,我們還是送你回去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不放心。”
楊若裝着很一本正經的樣子,用手将暖手爐抱在兇口的位置,偏着頭看向他,臉上的笑意也很明顯。“你看看我現在正常嗎?阿來哥,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神經兮兮的。不會是受到某人的影響了吧?”
楊若說完,還調皮的眨巴下眼睛,将視線轉向沈青的位置。
沈青則是一副含情脈脈的神情,看着阿來,表情确是甜滋滋的。
現在的沈青和阿來是好來客,公認的一對了,阿來慢慢的和沈青相處,也漸漸的喜歡上了,她的大度和溫柔。
兩人就快談婚論嫁了,一個人會受到另外一個人的影響,很正常。楊若說起話來,很是伶牙俐齒,她這樣一說阿來,他立刻繳械投降。
他忙道:“看你這話說的,我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啊。“他本來想說,我這是關心你啊。但是看到沈青一雙大而分明的眼睛,似乎在祈求般的看着自己,他的心便是酥了半分。
他忙道:“那好吧,我讓阿勇路上精神點,我回去後,跟國老和王師傅他們說一聲。哎,他們可是都等着你去喝酒呢。”
楊若知道,今晚是慶功宴,可是她這會心裡亂成一團麻。她這會心裡隻想着,将王奇寫給自己的那封信找到再說。
阿來和沈青下了車,阿來又跟車夫阿勇打了個招呼,務必将楊若送回家。
看到阿勇拍着兇脯,向他打包票,一定将楊若安全送到家,阿來才放心的和沈青離開。
直到阿來和沈青的視線都看不到了。楊若才整個人猶如被抽幹了力氣一般,一屁股坐在了馬車的地上。
她将腳上那雙嶄新的蝴蝶繡鞋,脫了下來,然後順着從車窗外面,扔了出去。
腳變得冰冷而刺骨,她卻覺得,這樣心裡反而會舒服一些。
我不要欠他們任何東西,也不想欠她們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