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遲老夫人隻感覺心更疼了,這是她的親生女兒,可現在兩人卻形同陌路。
“巧兒,芸娘,你知道這些年我和你爹是怎麼過的嗎?”
這是要開始打苦情牌了?芸娘嘴角嘲諷地勾起,雙目定定地看着她,打量着這個她名義上的親娘:“不知道,我隻知道這些年我過得不好。”
“當初我被人賣了,要賣給山溝溝裡的人做媳婦,你知道那些山溝溝的人是怎樣娶媳婦的嗎?”
“他們很窮,根本就沒有銀子。到最後不得已,隻能好幾家一起湊銀子,娶過來的媳婦,也是幾家一起。”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一路上我假裝乖巧,終于等到機會,趁着他們不備逃了出來。”
“可那綿綿的大山,我卻迷路了,我在山裡走了很久,還要防着山裡的野獸。那日子你知道我怎麼過的嗎?我以為我就要死在大山裡了,不被野獸咬死,也會把自己餓死!”
“幸好的,我遇到了遠哥,是他救了我,把我帶回家中。可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在那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遠哥執意要娶我,婆婆對我百般刁難,日子就這樣磕磕碰碰的過着,後來年景不好,我們家吃的都是最差的。”
“我有夢澤的時候,好幾次就差點死了。在後來夢澤出生,也隻有小小的一團,婆婆說養不活,我就用自己的皿養。可後來我身上的皿也不多了,我們娘倆差點都死了。若不是後來雪兒争氣,帶我們分了出去,你以為你還能見到我?”
遲老夫人知道女兒這幾年過得不好,可她沒想到,以前她的巧兒,竟然過得如此凄慘。
這還是她從未聽到過的,就算她身邊的人,也沒人能混成這樣。
用皿喂養孩子,到後來皿都沒有了,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對不起!是娘不好,沒有早點找到你!”
遲老夫人嗚嗚地哭着,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如此傷心,更是差點哭暈過去。
一向冷然的遲老爺子,忍不住也眼圈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用力地擡起頭,不讓眼中的淚落下來。
“但我依然覺得自己很幸運。不管生活再難,我男人從來都沒放棄過我!”
“可你知道這一切是誰幹的嗎?”
芸娘忽然擡起頭,雙目直直地看着遲老夫人。
遲老夫人用力地搖頭,原本就佝偻的身子後退了幾步,眼中的淚嘩嘩落下,嘴裡喃喃道:“不,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走吧!以後不要過來找我了!”
芸娘苦澀的一笑,看遲老夫人的态度,她不相信以前她就沒懷疑過。
然而再多的愧疚,也抵不過遲靈兒這麼多年的陪伴。
“巧兒,你不要這樣!”
遲老夫人哪裡肯走,她伸手想要抱住芸娘,隻是芸娘早已後退兩步,和她保持距離。
遲老夫人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落也不是,放也不是。
“芸娘,這麼多年,我和你娘從未放棄過尋找你,你娘這些年心裡也不好過。”
遲老爺子上前一步,伸手扶住遲老夫人,剛剛芸娘的話,和她說的意思,遲老爺子已經明白了,隻是……
“所以,我經曆的一切都是活該,是我自找的,對吧?”
芸娘一臉嘲諷的看着他們,世上像他們這樣的人多了,嘴裡說着,我有多喜歡你多在意你,可做出來的事……
“喲,今天這裡怎麼這麼熱鬧?”
門外突然傳來輕笑聲,衆人轉頭看去,卻見兩個女子款款而來。
說話的女子容貌極為豔麗,肚子微微隆起,看得出來月份已經不小。
扶着她的女孩,和她有五分相像,臉上還有幾分的稚氣,不過看向衆人的眼光,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淩厲。
她們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爺子。須發皆白,精神爍爍。
“雪兒,雨兒,許老,你們怎麼來了?”
芸娘詫異的看着來人,她轉頭看一下珍姐,似乎明白了什麼。
應該是珍姐剛剛讓人去喊的,要不然雪丫頭和雨丫頭很少跑到這裡來。
“聽說有人過來認親,我這不過來看看?怎麼說這和我也有點關系,少了我怎麼能行?”
韓落雪目光淡淡,早就想過遲家的人會來找娘親,正巧地,她也有一件事想和遲家說說,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可真相不該被埋沒。
她找遲家要個說法,不過分吧?
看到韓落雪進來,遲老爺子和遲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的驚喜,這孩子,雖然性子潑辣,可他們卻極為喜歡。
“雪兒?”遲老夫人欣喜的喊道,韓落雪卻是眸光淡淡,并沒有回話。
遲老夫人的目光又看向韓落雪身邊的女子,嘴唇顫抖,一臉殷切:“這是?”
她知道芸娘有三個孩子,這個她記得也見過,隻是當時不知道是自家的孩子,她根本就沒注意,也沒多看一眼。
“娘,他們又來欺負你了嗎?”
韓落雨走到芸娘身邊,親昵地扶着她的手,一臉關切地問道。
“娘沒事!”芸娘很是欣慰,一手一個,看着身邊的兩個女兒,溫柔地笑了:“有你們兩個丫頭在,誰敢欺負娘親?”
這些年她的日子雖然過得不好,可隔不住她養的孩子好呀。
韓落雪就不用說了,這丫頭的出色衆人皆知。就連小女兒,一直跟着學醫,現在的醫術都不錯了,以後也會成為一個神醫的。
兒子也在跟着學,她也不限制孩子的喜好。等孩子大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再看看遲靈兒,和她的女兒遲青青,都養成什麼樣了?
特别是遲青青,嬌慣任性,連雇兇殺人滅口都能做得出來。這種孩子,早晚會把自己作死的。
“那是,誰要敢欺負娘親,我就揍死他!”
韓落雨揮了揮小拳頭,目光還看向遲老夫人她們,那意思不言而喻。
遲老夫人心裡苦澀,她也不知道以前自己都做過什麼,怎麼就把兩個孩子得罪成這樣?看她們對自己的敵意,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與她們修複關系。
“你們回去吧,有些事我不想說得太明白,也隻是想給彼此留下最後的臉面。所以……”
芸娘轉頭看向他們,也下了最後的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