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顧九溪留戀的地方不多,恐怕墓園是她唯一的去處了。
韓傾找到了這裡,果然看到了她的身影。
今日的顧九溪,已不同往昔。
風衣下的身材依舊纖細,卻多了幾分挺拔。
她不會再肆意的宣洩自己的情感,也不會輕易的流露出自己的情緒了。
她的沉著和篤定是被這四年裡磨礪出來的,這有他的“功勞”。
顧九溪不再單純,眸子裡也不再純淨。
韓傾曾親眼看著顧九溪在商海裡歷練打伐,手段毫不遜色一個狠厲狡猾的老商人,就連她大學裡的教授也說,顧九溪強起來,竟然連骨頭渣子都是硬的。
韓傾感到欣慰又失落,欣慰的是,他經歷了顧九溪一步步的成長和蛻變。失落的是,他再也見不到那個曾經在大雨裡,拽著他衣角,懇求他時眸子裡閃著光的女孩了。
顧九溪轉過身來,目光淡淡的掃過韓傾的臉。
韓傾的臉色有幾分蒼白,墓地裡的風的確有些涼。
顧九溪走到他身前停住,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對著他說道:“從前,我一直覺得我欠你的,可自從你讓我失去了這個孩子,我們的人生就不可能再存在任何交集。我欠了你一個前途,可你欠我的卻是一條命,如果今後我與你成了對手,我不會有任何猶豫,隻要能讓你生不如死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韓傾的臉更白了,嘴唇甚至也有些顫抖。
顧九溪繞過他,朝著墓園門口走。
身後的韓傾喊住她,說道:“顧九溪,讓我送送你,好麼?”
顧九溪的腳步停住了,她沒有回答,片刻後,徑直走出了墓園。
……
機場內,顧九溪的拉杆箱放在身邊,她低頭看向手中的機票。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零十分鐘。
韓傾不遠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後,顧九溪是知道的。
她沒有阻止,卻也沒再與他搭話,他想跟就跟著好了。
大學生活基本已經結束,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順利畢業了,她不需要每天都留在舊金山,這回終於可以去紐約了。
機場裡,送行的人們很少歡欣躍雀,大多都安靜的來去匆匆。
走到自動咖啡機前,顧九溪投入了紙幣,接了一杯。
咖啡是熱的,她坐在休息區一邊看表,一邊慢慢喝下。
不經意的擡頭間,一個中國女人正抱著個小女孩站從眼前快速走過。
女人的身影看著眼熟,可顧九溪想不起來。
將目光從女人身上收回,顧九溪這才發現,韓傾已經站在了身前。
顧九溪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
韓傾的英挺,依舊吸引眾多目光,他西裝革履,儒雅像個紳士,可在顧九溪心目中,不過是披了一張人皮而已。
韓傾定定的看著顧九溪,說道:“我相信薛啟勛能照顧好你,可在你走之前,我還是想對你說,成功的商人並不是一味的隻進不退,最忌貪急冒進,你年輕,要懂得多給自己留些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