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
一臉呆滯的張征,擡頭看了眼已經昏沉的天空,神情悲愴,竟無語凝噎。
他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歷。
要不然,分明腦袋頂著大兇之兆四個字,自己竟還會在下值最後一刻,帶兵往前來這裡。
這下好了,正好撞在槍口上。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是恨的,張征想哭,連眼圈都紅了,這特麼也太倒黴了,怎麼哪哪都能碰到太子這個煞星?
張大人悲從中來。
我都從殿中監察禦史,被擼成一枚小片警了,要權沒權,要勢沒勢。
如今連恵王都放棄我了,你一個當朝太子,高高在上的人物,咋就一直和我過不去呢?
此生不求富貴命,給條活路行不行?
“喲,這不是張大人嗎,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眼看張征一臉吃了蒼蠅的模樣,王安收起玉佩,主動笑著打起了招呼。
對於這名恵王曾經的走狗,王安並不怎麼討厭,反倒心裡有一點同情。
好好一個監察禦史,本來前途無量,卻因為巴結王睿,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更可笑的是,最後還被人家卸磨殺驢,一腳踢開,淪為群臣茶餘飯後的笑柄,想想其實也蠻可憐的。
此刻的張征,早已沒有當初的銳氣,明明才四十出頭,看起來卻像一個遲暮老人。
王安的招呼將他驚醒,趕緊上前,雙手作揖行禮:“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他這一拜,身後那群巡城衛徹底傻眼了。
“什麼,他他......他真是太子殿下?!”三角眼驚駭欲絕地叫起來。
“混賬東西,什麼他他,殿下當面,誰給你的膽子如此不敬!”
攤上這種屬下,張征有種丟臉的感覺,回頭厲聲呵斥,卻見一群人臉色發白,撲通撲通全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殿下饒命,剛才是我等瞎了狗眼,衝撞了殿下,還請殿下大人大量,饒過小的們......”
一群哭天搶地,尤其那個帶隊的三角眼哭得最大聲,就跟家裡死了人似的,全然忘了大腿上被戳了一個窟窿。
“你們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征意識到不對,疾言厲色地追問道。
“回大人,我等剛才誤把殿下當作拆屋的歹徒,言語間多有冒犯......”
屬下的回答讓張征腦袋一陣暈眩,心中一萬句MMP幾欲噴薄而出。
那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要是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也塞牙縫。
我特麼九品芝麻的巡城史,你們還給我添亂,真當我是九節瓜,還可以往下切?
張征緩緩閉上眼睛,喟然一嘆,看來這次連小片警也當不成。
也罷,既然自己不適合混官場,一擼到底也落個清閑,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不如歸去。
“微臣禦下不嚴,以至於冒犯天顏,還請殿下一並責罰。”
犯錯要受罰,挨打要立正,張征如今也是無計可施,隻能擺正態度,希望這紈绔太子良心發現,可以從輕發落。
三角眼等人一看上官連句維護的話都沒有,一個個更是快嚇尿了,連連磕頭求饒。
誰知......
“行了,你們又沒錯,一個個嚇成這樣成何體統?”王安隨意擺了擺手,“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