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自然沒有說真話。
而王安之所以懷疑,也有他自己的一套邏輯。
之前他便覺得,雲裳跟一般人,不一樣。
以王安長久以來的觀察,她必定出身自一個大家族無疑。
而一個大家族,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衰落的。
尤其在抵禦天災人禍方面,相較於一般的百姓家庭,大家族有著天然的巨大優勢。
一般來說,普通的老百姓,活不下去,有很大幾率會選擇離開家鄉。
但大家族,不到萬不得已,基本是不會離開的。
畢竟,離開,就等於放棄了從前擁有的一切,土地,房屋,都可能不會再是自己的。
如果真的到了這一步,那基本就代表著,南方混亂的局勢,已經徹底失控。
但,現實顯然並不是這樣。
不然的話,大炎朝廷至今對南方的政策,就不是安撫賑濟,而是會直接派兵強力鎮壓。
如此一來,既然大家族能夠在南邊生存下去,就不存在雲裳這種到處討生活的說法。
所以,王安本能地覺得,她一定還隱瞞了什麼。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沒往深處追究,畢竟來日方長:
“怎麼不說話?難道是觸動了傷心事?如果真是遭逢什麼變故,讓你不好受的話,你也可以不說。”
“哎,其實殿下沒有猜錯,奴家的家族確實遭逢變故,家道中落......”
雲裳松了口氣,正當她準備順著王安的話,編一個身世出來,突然從斷橋一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救----命,救......救命!”
一個身形削弱的少女,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上斷橋,一邊驚恐地朝著四周吶喊。
隻是,不知是不是她的身體太過虛弱,以至於中氣不足,聲音也十分嘶啞。
若不是王安他們的船,離斷橋隻有十餘丈遠,幾乎都聽不見她的叫喊。
“怎麼回事?”
王安一下站起來,望著橋上求救的少女。
少女也同時發現了他們,立刻衝到護欄邊上,朝著他們瘋狂招手,求救聲也更大了一點。
隻是,沒等她招呼幾秒,又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還有粗魯的謾罵:
“他媽的,臭丫頭,大爺花這麼多錢把你賣回來,你竟敢逃跑,給老子站住......”
“還以為是被人襲擊,原來是奴僕私自逃跑,殿下,這個忙我們恐怕不好幫。”
雲裳看王安似乎有意插手,不得不出言提醒。
大炎朝廷,向來不禁有錢人家買賣奴僕。
且律法早就規定,奴僕一旦賣身給主人,那他的主人,隻要不犯法,理論上,可以隨意處置他。
像奴僕逃跑這種情況,一旦被抓回去,就算被這些家族動用私刑,一般官府也是默認的。
如果有人阻攔,被人告了,官府甚至會處理這些阻攔者。
“不是的,我不是......奴僕,不是......”
雲裳的話,顯然也被斷橋上的少女聽見,一邊用力擺手,一邊不時驚恐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