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雲二州與北莽接壤,正是此次兩國之戰的主戰場。
尤其是宣州的大雁關和雲州的北寒城,都是首當其衝,正處於與北莽交鋒的第一線,而由於鎮北將軍飛龍侯何長安常年率二十萬大軍駐守在大雁關,宣州儼然已經成了這場戰爭勝負的關鍵。
有街頭傳言,飛龍侯在,大雁關在,大雁關在,大炎不敗!
但隻有飛龍侯何長安自己才知道,大雁關的勝敗,其實並不完全取決於他,雖然有了京城運來的神威矢能擊破敵軍,實際上,加上京城的二十萬大軍,擺在四十萬號稱百萬大軍面前的首要問題,就是糧草......
沒有糧食,有再多神威矢,也一樣會輸。
數十萬人,人吃馬嚼,一個月就至少消耗糧食十萬擔以上,這還是保守估計,戰時如果足量供應,加上酒肉,消耗量隻會更大......
而京城運來的糧食,加上宣州本地糧食,軍糧的數量,也遠遠不足以支持軍隊撐過整個冬天,甚至連民間糧食價格,都已經兇狠地翻了好幾番。
若不是之前何長安下狠手控制,現在整個宣州,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吃不起飯......
而在這種情況下過冬的話,無疑是危險的,因為冬天,正是北莽發起進攻最兇狠的時候。
為了奪取城池和糧食,獲得可以取暖和吃飽的地方,北莽人,將不惜一切代價。
“侯爺為何嘆息,莫非是方才說的笑話不好笑嗎?”
軍帳之中,何長安坐在上首,身披甲胄,聞聲離開清醒過來,向出聲的人看去,連忙拱手:“並非如此,本將不勝酒力,有些恍惚而已,擾了鄭先生雅興,本將自罰一杯。”
說著,何長安舉起杯子,猛地往嘴裡一灌,看著下首許多士紳,心中反感,卻不得不勉強扯了扯嘴角。
若不是北莽兵臨城下,宣州需要更多糧草,他又何必求助這些城裡的豪紳世家!
“侯爺果真豪爽。”剛才說話的人坐在上首,一副文士打扮,長須十分漂亮,笑眯眯舉起杯子,“來,讓我們共敬侯爺一杯,謝侯爺守護宣州,勞苦功高。”
“謝侯爺守護宣州!”
其他豪紳聞言,紛紛舉杯,共敬何長安。
果然這些人都以鄭家為首,搞定了鄭家,才能搞定整個宣州豪紳啊......
宣州鄭家,也就是平原鄭氏,乃是一個龐大的世家,把持著宣州方方面面的生意,不過,對宣州而言,並不是件好事。
起碼對現在的何長安,不算好事。
何長安嘆息一聲,強行扯出一個笑,猛灌自己一杯酒。
雖說他常年在軍中算是千杯不倒,但他想要早點進入正題啊,誰有空和你們這些混吃等死的廢物糾纏?
何長安心中腹誹,放下酒杯就迫不及待對為首的鄭家人開口:“不知鄭先生可以為宣州軍提供多少糧草?”
“這個嘛。”鄭家人打了個哈哈,慢條細理地放下酒杯,“那要看侯爺的誠意有多足了,此前我宣州糧鋪被封一事......”
他欲言又止,意味深長地看著何長安。
作為世家,他們才不管什麼打仗不打仗,打仗更好,能夠讓他們發財!越是打仗,宣雲燕三州糧草價格就越高。
他們平原鄭氏投靠了大皇子昌王,而大皇子此前在燕州有不少安排,在燕州,他們當然可以放心發財,可宣州和雲州卻是個大麻煩。
尤其是宣州有何長安這個硬骨頭,仗著軍權在握,封了不少將糧食溢價五成以上的糧鋪,要知道,這些可是整個宣州豪紳的利益所在!
之前礙於這莽夫有軍隊也就算了,可現在既然何長安有求於他們......呵呵。
何長安聞言,臉色一沉,捏緊了酒杯。
這些吸皿蟲子!
“不可能!那些糧鋪胡亂漲價,屯糧居奇,用心叵測,解封斷然不可能。”何長安斷然拒絕,臉色陰沉,“鄭先生,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何長安聲色俱厲,眼中隱帶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