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沈晚瓷的目光從薄荊舟緊鎖著眉頭的臉上往下滑,滑過他劇烈滾動的喉結和急速起伏的兇膛,最後落在了某處。
他的身子微微側著,所以看不到什麼明顯的弧度,但從他沙啞壓抑的嗓音就能聽出,他現在不怎麼好受。
沈晚瓷朝著他得意的挑了挑眉:“腿斷了還這麼身殘志堅,活該,你就忍著吧。”
說罷,她就徑直去了旁邊的病床,掀開被子,上床,躺下,順手將燈也關了。
薄荊舟剛剛才躺過這張床,屬於他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散去,沈晚瓷的臉貼在枕頭上那一刻,屬於他的味道也灌滿了鼻息。
很讓人安心。
原本明亮的病房突然陷進了黑暗,走廊上幽幽的冷白色燈光從門上的玻璃窗透進來,照亮了一小片地面。
薄荊舟看著女人蜷縮在被子裡的背影,唇角不受控制的彎了彎。
雖然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但現在才六點多,正是吃晚飯的時候,也是來探病的高峰期法,醫院的門不隔音,喧囂的吵鬧傳進來,交談聲、賣盒飯的叫賣聲、護士急促的腳步聲......
風從窗縫中吹進來,有些涼,卻讓人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薄荊舟躺在床上,一直都躁動不安的心也隨之靜了下來,也是直到這會兒,他才感覺到痛,頭痛、兇骨痛、腿痛、肌肉痛,還有身體被嚴重透支的疲乏,讓他連擡手的勁都使不出。
“砰砰。”
有人敲門。
是江雅竹請的護工,到點了來給他送飯,薄荊舟讓他們把餐盒放在櫃子上,便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等會兒再來收。”
不用照顧病人的起居,他們樂得清閑,聽話照做,將東西放下後就出去了。
薄荊舟看了眼熟睡的沈晚瓷,雖然不想吵醒她,但怕她餓著,還是開口喊了幾聲:“晚晚,先起來把飯吃了再睡,好不好?”
嗓音溫和,語氣寵溺的哄著她。
沈晚瓷本來已經睡著了,但又被薄荊舟念經似的說話聲給吵醒了,她費勁的將眼睛掀開了一條縫,“閉嘴,不吃,再鬧我就把你毒啞。”
她現在困得恨不得長在枕頭上,哪裡聽得出他是寵是哄還是嘮叨,隻覺得他一直念煩透了,想讓他趕緊閉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句兇巴巴的話震懾住了他,薄荊舟果然閉嘴了,沒了聲音,沈晚瓷很快又睡著了。
後來護士好像來例行檢查過一次,開了燈,驟然亮起的燈光隔著眼皮都感覺到刺眼,但她隻將臉往枕頭裡埋了埋,並沒有醒。
因為睡得早的緣故,翌日,沈晚瓷六點多就醒了,之前因缺覺帶來的不舒服都消失了,整個人神清氣爽,睡了一晚上醫院的硬闆床,也沒覺得到身體酸痛。
相比起她的舒適愜意,薄荊舟就沒這麼爽了,他身心疲憊,細細看的話,還可以看到他眼瞼上的青色,見她從床上起來,滿腔哀怨的出聲:“醒了?”
沈晚晚:“恩,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護士最後一次例行檢查是在晚上九點,薄荊舟又是傷員,肯定需要更充足的睡眠,她還以為他至少會睡到醫生來查房,“是不是腿上的傷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