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你不要消失
大長老此話一出,七星殿眾人的目光都開始看向一個方向。
那邊站的一小撮人,正是二長老掌管之下,天璇堂的弟子。
十幾個天璇堂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茫然。
大長老察覺出問題,皺眉道:
“怎麼回事,天璇堂的親傳弟子怎麼也都不在?為何隻有你們這些內門弟子來了?”
一個年長些的弟子上前一步,回稟道:
“師兄們今日一早也都去了閉關之地,說是參悟絕學,並未說何時出關。”
“那楚驚言呢?你們可知他的下落?”
“楚師弟他……我隻知他已下山歷練有一段時日,並未聽說他回來過啊。”
大長老眉頭擰成了疙瘩,借著問心局幹脆一個個把天璇堂的弟子問了一遍,說法都差不多。
楚驚言確實是一年前被二長老收為親傳弟子,但他很快就下山歷練去了,至今未見歸來。
大長老調查無果,轉向雲清清道:
“雲姑娘,你當真確信攝政王是被楚驚言帶走的?”
“我確定。”雲清清十分肯定地說道。
大長老揉了揉額角,說道:
“若真是這樣,還容老夫跟其他長老合力推算一下楚驚言的去向,若他真悄悄回了七星殿,就算全殿緝拿也定把他找出來問個究竟!”
“不必了。”
雲清清說著,撤掉了問心局。
“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我夫君,還請諸位長老容我通過這護山大陣,隻要進入七星殿範圍內,我自有辦法找到他。”
雖說如今她的實力,已足夠破掉整個護山大陣,但這個辦法畢竟消耗極大,要對付這麼多長老和弟子也是麻煩。
若是這些長老講道理說得通,不必動手自然是最好。
此刻七星殿這些人,其實跟雲清清想法也差不多。
這小姑娘太超出他們的認知,真動起手來還不一定是什麼後果。
而且問心局下,明顯人家占著理,七星殿也不好以大欺小,傳出去讓人笑話。
大長老跟其他幾位交換了眼神,終是點了點頭:
“開陣門!”
守山的眾弟子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氣,立刻將陣門打開,露出一條通路。
雲清清在幾個長老的領路下,踏入了七星殿真正的範圍。
她朝四周環視了一圈,她指尖流光一轉,朝空中彈出一個細小的金符。
那符光高高升起,忽地散開,如水波一樣瞬間就擴至遠方,直至消散不見。
大長老看著她的動作,微微一愣:
“這是?”
雲清清面色嚴肅地看向遠方,淡聲道:
“等著吧,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
灰茫茫的空間內,已不再像之前那樣平靜。
一道道閃電不斷落下,在空間刻下暗色的符文,密密麻麻,不斷侵蝕著這方天地。
整個空間幾乎都已被符文占領,唯有中央一座泛著金光的穹頂下方空間,安然無恙。
那是一座由金色符陣構成的穹頂。
雲清清站在陣法中央,面色平靜地看著道道閃電擊打在穹頂上,默默計算著時間。
忽然,她眸色一動,轉頭看向遠方。
“怎麼了?”蕭長珩面色凝重地問。
“來了!”
雲清清勾唇一笑,擡手掐訣。
道道流光自她指尖溢出,形成一系列細小的符文朝外飛出。
這些金色符文毫無阻礙地穿過穹頂,卻被空間中的暗色符文阻礙、侵蝕。
雲清清眸色一厲,指尖金芒大作,變換手訣朝前一指。
“去!”
那些細小的符文忽地綻出強烈的金光,如金色利箭般開出一條通路,射向遠方消失在視線外。
而與此同時,她自己的身體也漸漸變得透明。
感知變得遲鈍,雲清清心智這道神識已快到極限,不過一切都如她所料,本體已來到附近,此刻她心中反倒輕松下來。
她轉頭,臉上露出笑容:
“好了,應該用不了多久……”
卻被一道驚慌的聲音急急打斷。
“清清!你……”
蕭長珩瞳孔狠狠縮起,衝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盯著她,話隻說到一半便再發不出聲音。
雲清清對上他的視線,怔住。
隻見那雙深邃黑瞳中,仿佛有滾滾岩漿呼之欲出,明明無聲,卻生生令她覺得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腦海中一個恍惚,心口狠狠緊了一下。
可自己明明隻是一道神識而己,怎麼會有“心口發緊”這種感覺呢?
迷茫間,她突然發現眼前男子低下頭,似在盯著她的手臂。
剛剛那一瞬他身上爆發出的悲愴之意,好像也散了不少。
雲清清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從上到下幾乎已全都透明。
唯有被蕭長珩抓著的手腕附近,魂體重新變得凝實。
雲清清有些意外,眼前的蕭長珩也隻是神識在此,不該有這種效果啊,為何他抓住自己的手腕,竟能穩住神識消散的趨勢?
不過她倒是有些明白過來,這人為何會那樣擔憂。
卻又升起新的疑惑,他的擔憂似乎有些太誇張了。
……那分明就是恐慌,何至於此?
她想了想,擡頭朝蕭長珩露出一個笑容,溫聲道:
“沒事的,我已做好萬全準備,就算我這道神識消散了,這天罡陣也足夠你撐到……”
“不要!”
她的話沒能說完,便被蕭長珩打斷。
男人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按住她的頭緊緊扣在兇前。
雲清清愣住。
“不許……”
“你別消失……”
“你不許消失!”
蕭長珩仿佛失了神,嘶啞的聲音一聲聲在她耳邊不斷響起。
“雲清清……”
“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雲清清伏在他兇口,瞪大了眼,眼看著自己的肩膀和手臂從透明漸漸又變回了凝實的狀態,魂體的感知也重歸穩定。
她心頭又是震驚又是困惑。
更多的,是心口莫明的陣陣發緊。
卻不知因何而起。
她聽著他一句句重復著那句“不要消失”,腦海中忽地似劃過一道閃電,前世最後的記憶閃回。
前世為救蒼生,她以身、心、魂全部獻祭大陣,煙消雲散的最後一刻,聽到身後遠方傳來一聲呼喚。
她回頭,卻終究沒能看清是誰。
那最後一刻,她的腦海中滿是疑惑。
自師長羽化後,她潛心修行,境界登峰造極,雖威名天下,卻也算是孑然一身。
宗門弟子對她隻有敬畏崇拜,大劫難渡,她做出獻祭保蒼生的決定時,他們再惶惑、再不舍也隻能聽從她的安排,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實在想不出,有誰在她獻祭之時,會發出那樣嘶心裂肺的呼喚。
耳邊,男人失神的低喚,似乎跟前世那道聲音重合。
雲清清回過神來,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心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