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天工魘勝
雲清清蹲下身,捏起明月公主的手腕探了探,眸色忽地一動。
她伸在明月公主的臉上摸了兩下,順著她脖頸一揭,竟將公主的面皮揭了下來,露出另外一張臉!
在場眾人齊齊吸了一口氣,而陸繁更是驚呼出聲:
“她不是明月!是假扮的!”
雲清清已看清這女子的樣貌,臉色微微變了變,轉頭跟蕭長珩交換了一個眼神。
“咦?”
不待雲清清發話,楚驚言忽然奇道:
“這不是景國的七公主殿下嗎?她為何會假扮成明月公主,混進我南禹的使團中來行刺陛下?”
雲清清臉色一沉。
眼前的小姑娘,正是景國七公主,司徒晴嵐。
沒想到上次景國一別,再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
楚驚言上前對皇上作了個揖,高聲道:
“難怪我也覺得明月公主有些古怪,卻屬實沒想到她竟是冒充的!還望陛下明查,此事跟我南禹絕無關系!”
皇上終於緩過神來,看向蕭長珩道:
“皇弟去過景國,你可識得這女子?”
“臣弟確實見過此女,她確實是景國七公主。”蕭長珩面沉似水道。
“那……真正的明月又在哪裡?楚監正,明月是何時被調了包,你是不是該給本王一個交代!”陸繁臉色不太好,行刺的不是自己嫡親的妹妹雖說松了口氣,但也令他擔心真正妹妹的安全。
楚驚言皺眉道:
“殿下,這人調包手段如此高明,許是當初公主要求跟來時,就已經不是本人了,我又如何知道真正明月公主的下落?”
“不對!”陸繁怒道,“明月是何性子全禹京皆知,這一路上若她有異樣,你怎麼可能沒發覺?”
“然而你一路瞞著本王直到方才,這又如何解釋!”
楚驚言正色道:
“殿下這可是錯怪下官了,是公主殿下喬裝打扮進了使團隊伍,我也是在快到帝京時才發現她跟了來,又因她又是懇求又是威脅,我才不得不瞞著殿下。”
“畢竟下官不過是區區一個五品監正,公主殿下若是惱了,隨口幾句話就能讓在下丟了烏紗帽,您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如今看來,此事不及時稟告民政,確實是下官不對,但明月公主被調包一事,屬實跟下官沒有半點關系啊,望殿下明鑒!”
陸繁顯然不太信他這套說辭,但卻也沒有證據反駁,一時間眉頭緊鎖,憂心惱怒全寫在了臉上。
“靖王殿下,”雲清清忽然說道,“明月公主跟你可是一母所生?”
“正是。”陸繁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下意識地點點頭。
雲清清擡手掐算片刻,說道:
“靖王可以放心,你的嫡親妹妹一切安好,並沒有意外發生,想來她此刻仍在南禹皇宮,而你們隊伍中這位,從始至終都是假扮的。”
陸繁將信將疑,他盯著雲清清看了片刻,隻見她目光清澈坦然。
他心頭突然一跳,憶起剛到帝京便遇刺,被一個女子出手相救,後來那女子給了他一張符。
當時那女子戴著帷帽看不見樣貌,聲音也比較低沉,但……
陸繁的目光又落在雲清清手裡的竹傘上,那上面正牢牢地貼著八張符。
他終是選擇相信她。
陸繁長長舒了一口氣,朝雲清清拱手道:
“多謝王妃告知。”
楚驚言看著地上昏迷中的女子,冷聲道:
“這麼說來,此事從一開始就是景國的陰謀!梁帝陛下今日險些喪命於景國七公主之手,若是讓她得逞,我南禹還要背上這口黑鍋!”
“陛下,此事定不能就這樣算了!”
皇上剛剛死裡逃生,臉色也是十分陰沉,冷聲道:
“景國與大梁剛剛結盟,竟做出這種背信棄義之事,此事定要追究到底!”
“陛下聖明!”楚驚言揖首垂眸,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但蕭長珩突然開口道:
“皇兄先莫下定論,臣弟以為,此事有蹊蹺。”
皇上一愣:
“哦?此話怎講?”
蕭長珩跟雲清清交換了一個眼神,見她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這才說道:
“臣弟上次親眼所見,這七公主深得景國國君寵愛,那國君就算要行刺,也沒必要派自己最寵愛的女兒涉險。”
“再者,景國跟大梁結盟有諸多好處,然而行刺皇兄嫁禍給南禹,就算成功,對景國能有什麼好處?”
皇上隱入了沉思。
剛剛還義憤填膺暗罵景國的梁國眾臣也都漸漸回過味來。
對啊,景國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若是三個大國之間,挑撥另兩國從中漁利還說得過去。
但景國區區一個彈丸之地,一旦毗鄰的兩個大國相爭,最慘的就是周邊小國,到時事情的走向根本都無法控制,這對景國能有什麼好處?
換言之,景國行刺梁國皇帝,根本就沒有動機。
楚驚言突然冷哼道:
“攝政王殿下可別忘了,這天下大國不隻有南禹和大梁!若是景國勾結了北蒼或西嵐,挑起兩國紛爭後分一口羹,也不是不可能!”
“真相到底如何,不如把這七公主弄醒審一審便知!”
皇上心知這麼猜測也不是辦法,沉著臉正要下令,雲清清卻突然說了四個字。
“天工魘勝。”
她話一出口,皇上和其他人都是一臉茫然。
但楚驚言面色卻微微變了變。
陸繁沒錯過他的表情,忙問道:
“王妃,你說的天工……這是何意?”
雲清清看向楚驚言,面露冷色:
“七公主中了天工魘勝之術,一舉一動都受施術人控制,就算現在審她,她說出口的也隻會是施術人讓她說的話,又如何能審出真相?”
“你說是吧?楚、大、人!”
她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楚驚言面色一變,怒道:
“王妃娘娘這是何意?難道你想說此等聳人聽聞的手段是我在幕後主使?”
“我跟王妃娘娘素無恩怨,你為何要如此污蔑於我?”
雲清清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冷冷勾唇:
“楚大人急什麼?我隻是想說,要想讓七公主開口說實話也不難,隻要將這天工魘勝之術解除就可以了呀。”
楚驚言臉色一僵:
“解、解除?”
雲清清笑意擴大:
“對啊,天工魘勝可是極為偏門的邪術,想來那施術之人十分自信,從未想過還有人懂得如何解除呢。”
“不過這七公主運氣不錯,本王妃剛好就懂!”
“楚大人既然說自己跟此次刺殺毫無關聯,那等七公主清醒過來後,自有分曉!”
說罷,她雙指一豎,指間憑空出現一張符篆,掐訣將那符朝七公主一拋,符紙準確地貼在了她額前。
隻聽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凄鳴,在場眾人隻覺得頭皮發炸,脊背生寒!
而那張符周圍竟溢出絲絲黑氣!
陸繁跟梁國眾臣一樣,也是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一個人的動作。
“楚驚言,你在做什麼!”陸繁厲喝一聲,就想衝過去抓住他問個清楚。
但已經來不及,楚驚言已咬破手指,將皿塗在了手中羅盤上。
隻見那羅盤驟然亮起,一道光圈將他包裹在內,這人瞬間就沒了蹤影!
陸繁隻來得及看見,在他消失的最後一刻,“噗”地吐了一口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