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姑娘蹲在沙坑裡，正用沙子堆房子。

　　蘇曼看著她們，嘴裡輕輕呼出一口氣：“跟你講個故事吧蕭北聲。你知不知道，鄉下有種說法，叫‘換命’？”

　　蕭北聲一臉困惑。

　　蘇曼苦笑：“你不知道吧，其實，我也是最近才剛剛聽小玥跟我說的。”

　　她絮絮道：

　　“雖然現在，都說什麼男女平等。但是鄉下，部分沒有開化的老一輩人，還是很重男輕女。對於生一個男孩兒，膝下有個兒子給自己養老這件事，他們心裡是有有執念的。”

　　蕭北聲插話：“這跟陳媽的事有什麼關系？陳小玥是女孩兒。你是不是還要從盤古開天辟地說起？”

　　蘇曼瞥他一眼。

　　蕭北聲比了一個“OK”，然後收聲。

　　蘇曼繼續說：“因為對兒子的執念，沒有兒子的家庭，就會想方設法，弄一個兒子來。這時候，就會跟那些家裡已經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男孩兒的家庭，‘換’孩子。”

　　蕭北聲不解：

　　“為什麼要換？想要兒子，應該是去領養吧？我倒是聽說過一些農村家庭，不願意養女兒，會把女兒送人，或者幹脆拋棄。極端一點的，還會把剛出生的女嬰給......這樣的環境裡，還有家庭，願意用一個兒子換一個女兒過來養著？”

　　“這就是‘換命’的來源。”蘇曼說。

　　這事聽著玄秘陰詭，蕭北聲徹底安靜下來，不再打斷蘇曼。

　　“一個家庭，要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男孩兒，同時這個家庭，還有養女兒的意願，這樣的條件，已經十分苛刻，能找到這樣的家庭，很不容易。況且，換孩子，不是一件隨便的事，還得看緣分。

　　“有意願的家庭，會請上一個大師，給雙方父母算命，看看這孩子，跟被換過去的家庭有沒有緣分，這孩子能不能順利入主新的子女宮。比如說，要是新父母的子女宮，顯示孩子將來很有出息，大富大貴，還得看這個被換過去的孩子，能不能承受得起這樣的大富大貴命。

　　“被換走孩子的那對夫妻，也得把對面的孩子換過來，填上自家子女宮空出去的位置。否則，這個‘換命’，就不穩固。”

　　蘇曼神色戚戚然：

　　“在這樣的前提下，有一個沒有家庭、沒有孩子的婦人，在一次算命中，被算命師傅指出，她命裡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是滋養反哺她的，會讓她這一輩子健康平安，順風順水，孩子將來長大，還會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婦人聽了算命先生的話，動了養孩子的心思。

　　“恰巧這時候，同村的一戶人家，生了第三胎，還是兒子。他們聽說了婦人的子女宮是大富大貴、光宗耀祖的命格，就想著跟這個婦人換個孩子。這樣，將來兒子就算養在婦人膝下，身體裡流的還是自家的皿脈。他們家，多少也能跟著沾一點光。

　　“這戶人家跟婦人一拍即合，都願意換孩子。可是問題來了，婦人無兒無女，哪兒來的孩子，可以交換？巧之又巧的是，婦人有個弟弟，這個弟弟，是個濫賭的賭鬼，因為賭博，妻子丟下女兒和他，跑了。弟弟聽說姐姐缺孩子，便提議，把自己的女兒過繼給姐姐當女兒，但是有個前提，就是幫弟弟還清賭債。

　　“婦人同意了，花了半輩子的積蓄，幫弟弟還完了賭債。可是就在辦理過繼手續的前幾天，弟弟的女兒查出了白皿病。婦人為了‘換命’順利，咬咬牙，選擇一力承擔女孩兒的醫藥費。這回，她掏出了棺材本，給了弟弟給女孩兒治病。可是誰知道，弟弟死性不改，拿著這筆救命錢，回到了賭桌前，不到三天，這筆救命錢，被輸得一分不剩，他還重新欠下了一筆債。”

　　蕭北聲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道：“所以，陳媽和陳建中，看起來是為了給陳小玥治病救命，實際上，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陳小玥會幫你，也不奇怪了。”

　　“其實我和小玥挺像的，都有一個賭鬼父親，都被父親‘賣’了個好價錢。我還隻是到了嬸嬸這裡就停了。而小玥，被從父親的手裡，‘賣’給了自己的姑媽，又被姑媽，拿去‘換’兒子。”蘇曼諷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