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候片刻,忽然似有所覺,擡眼一望。
見千丈外,有一名中年道人祭起法劍,正與一名全身鬼氣陰森的老者搏殺,老者頭頂黑煙滾滾,正要催動秘法。
然而中年道人隨手一指,一團光柱乍現,化作一頭怒嘯如雷的十丈大小蒼鷹,翅膀一扇,羽翅化為萬千光劍射下!
看了盞茶,戰場如走馬觀花,不停變幻。
一場場戰鬥在眼前飄過,直到大半時辰過後,韓樂才從裡面退出,微微一笑道:
“怪不得妙虛宮一開始不肯借出,觀看完秘卷的人,等於從旁看完了雙方的所有戰鬥經過與手段。”
“這秘卷記錄了數百場戰鬥,價值難以計量,這次盧欣送來的人情可不少。”
隻不過,當中也有一些遺憾,他發現《蕩魔秘卷》上被設置了一道禁制,他隻能觀看尊者層次的戰鬥。
一旦戰鬥某方的修為高過他,那就無法窺見全貌。
他念頭一轉,便取來紙筆,開始記錄其中關於邪派的手段,旋即吩咐伊文道:
“你去讓人抄錄百本,分給門人弟子查閱。”
他對戰經驗豐富,早就能舉一反三,這秘卷雖然對他幫助不少,但對門下弟子有沒有用,那就難以料定了。
隻不過戰鬥即將來臨,門人能增加一點經驗,那也是好事。
他將秘卷合上,看著牆上的地形圖,接下來便是靜候魔窟誕生了。
時間匆匆,轉眼便一年過去。
般若州怒嘯江旁,一座陡峭山峰內,開辟了一個深入山腹的洞窟。
倥侗派首席弟子馮永貞,正悄然藏伏於此。
其實他來到這兒已經兩個多月了,而朝霞山那邊隻是個代替之人。
由於那人的修為與他差不多,加上變化了外貌,且極少外出。
而為了防止黑煞門董元武再前來搗亂,連玄壇都停止修建,因此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窺破。
據探聽得來的情報,不但他倥侗派如此,就連其他有想法的門派也是這般作為。
這樣做不單單是為了隱瞞邪修,更多原因還是為了瞞過昆侖派,能近距離率先到達真正魔窟。
這時,他突然似有所覺,取出一張符箓燃燒,放在身前那塊古鏡上,頓時顯出一副景像來。
隻見江中,有數頭長須鮑魚不時遊蕩,其中一頭表現得格外靈動,似乎感應到氣息異常,在地底暗湧中徘徊不退。
馮永貞皺了皺眉,他自然知道這是韓樂安置在江河湖泊的寒鴉州海妖,用來充當眼線的。
一開始他並未放在心上,但如今看來,這也是一個障礙。
在地底潛行,由於下方被邪派設置了禁制,雖然仗著護身靈符屏蔽氣息,不必太過避忌。
但般若州各處靈氣與濁氣交彙之地,大多數都被各中小門派設下玄壇,隻要在下方遁行,多少會出現氣息異常的情況。
就算護身靈符能避過邪派的耳目,但不一定避得過道派的玄壇探查。
目前還有一件瑣事,一月後其他幾人就會前來跟他彙合,但依照這個情況來看,想要不被察覺很難。
他目光一冷,就要施法將外面那頭長須鮑魚轟殺,但轉念一想,又握了握拳頭,放下了手。
“聽說堯舜部有不少部落都投效了韓樂,要是殺掉小輩卻引出老一輩,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看來還是先忍一忍,不能意氣用事壞了大計。”
他沉吟片刻,感覺除了繞路走,沒有其他方法,而且還不能在幾人前來彙合時引發意外,自己必須提前告知才行。
想到這,他便從袖中取出一物,盡管此物靈光湛湛,像是一面波鏡,但看上去卻無影無形。
他以法力代筆,在鏡面抒寫下幾行字。
此物名為‘無影訊’,乃是地仙閣煉制的精品,發出時無聲無息無影無蹤,要不是天尊刻意觀察,絕無可能發現。
不過此訊相當罕有,即使他是三代首席弟子,積累百年也才得了四張而已。
抒寫完畢後,他衣袖一拂將其發出,便繼續入定打坐去了。
約莫二十多天過去,洞窟中忽然閃現出數團清光,接著數道身影慚慚浮現,紛紛對著閉目而坐的馮永貞行禮:
“馮道友,很久不見了。”
“見過首席師兄。”
馮永貞睜眼掃視一圈,沉聲道:
“你們前來時,沒有引起外人注意吧?”
羅浮派郭晉相當自負道:
“馮道友盡管放心便是,我們又豈會沒有提防,收到你的警示後,一路都相當謹慎。”
霍興平也點頭道:
“師兄,我們沿途多花了數天時間,就是為了避開那些查探。”
馮永貞點頭道:
“這樣就好,等魔窟誕生後,我們前往般若州東南方時,也必須小心謹慎。”
郭晉挑了挑眉,不以為然道:
“馮道友,用得著這般避忌嗎,昆侖派沒有遁行護身符,隻能從上方硬闖,而邪派的布局大多都是防備上面,隻要我們速度迅疾,即使被發現了又如何?”
“等他們趕到時,我們早就剿滅了魔窟,依照三派聯議,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天尊掃尾,我們何必這般投鼠忌器?”
霍興平也贊同道:
“師兄,小弟也是這般認為,遁行護身符就算速度迅疾,但隻能維持大半個時辰,一旦兜兜轉轉,誰敢保證不會出現變化,唯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在他們反應之前闖入魔窟才是正理!”
馮永貞思忖片刻,看向左側那名冠袍青年,問道:
“姚師弟,你覺得呢?”
姚光賢擺擺手,笑道:
“出行時,師尊讓我少說多聽,幾位師兄覺得怎麼做,小弟聽命就是。”
馮永貞沉聲道:
“郭師弟說得也有道理,那就這樣安排吧。”
郭晉大喜道:
“既然如此,那隻要等魔窟誕生,我們就立刻衝殺進去,借此立下稀世大功!”
數人商議妥當後,便各自挑了個地方坐下,旋即閉目調息,靜候魔窟誕生。
時間如流水,轉瞬又是半年過去。
天水峽,傳功殿之中。
韓樂正指導府中二三代弟子修煉,然而才解說幾句,便驀然停下。
他目光一閃,臉色略帶凝重,擡眼望去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