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和趙汲的反應出乎雲铮的預料。
雲铮都擺好架勢,準備應對朝廷軍隊的攻擊了,結果,朝廷那邊卻完全沒有進攻他們的舉動。
除了離他們最近的莒州廣陵郡收縮兵力展開布防,其他地方的大軍連調動的迹象都沒有。
朝廷的舉動,着實讓雲铮有些摸不着頭腦。
兩天後,趙汲遣使前來,約雲铮在距離盧林大營大概五裡的羊倌橋面談。
羊倌橋是一座長度還不到三丈的橋,據說最早是幾個羊倌為了方便到河對岸放羊而修建的。
後來原本的木橋因為時間久遠而坍塌了,才在原橋的位置修建了石橋,并保留了羊倌橋這個名字。
既然趙汲有約,雲铮自然要去赴約。
他也不需要擔心趙汲設伏之類的,他之前為了防備朝廷的進攻,往周圍派出了大量的斥候。
羊倌橋兩岸的視野都相對開闊,如果趙汲派人設伏,不可能逃得過斥候的眼睛。
當雲铮帶着幾百名親衛軍來到羊倌橋的時候,趙汲正獨自坐在羊倌橋上,面前還擺放着簡單的桌椅。
桌椅上還有着茶壺和茶杯。
趙汲身邊也沒有一個人,隻有一隊人馬在距離羊倌橋百丈開外的距離擺開防禦姿态。
遠遠看去,倒是有股子儒将的風範。
雲铮在橋頭下馬,獨自上橋。
妙音他們也沒有跟随。
橋頭距離趙汲所坐的橋中間也就一丈多的距離,妙音帶幾個人守在橋頭保護,跟守在雲铮身邊保護也沒多大的區别。
趙汲一個儒将都敢單獨約見雲铮,他們沒理由還讓趙汲看雲铮笑話。
“見過王爺!”
見雲铮走來,趙汲還是起身行禮。
雖然趙汲并不怎麼願意,但雲铮無論是身份還是官位都在他之上,隻要雲铮一天沒有被朝廷定為反賊,他都必須行禮。
“趙将軍不必多禮!”
雲铮大袖一揮,緩緩在簡陋的茶桌前坐下,開門見山的問:“趙将軍今天是來找本王談心的,還是來興師問罪的?”
趙汲跟着坐下,淡淡道:“末将深知王爺虎威,末将若是帶這麼點人馬來興師問罪,還不如直接把自己的人頭割下來送給王爺。”
雲铮擡眼一笑,“不是興師問罪,那就是談心咯?”
趙汲輕輕搖頭,面色平靜的說:“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末将跟王爺之間,好像也沒什麼好談心的。”
一句話,就表明了趙汲的态度。
很明顯,趙汲對雲铮還是帶着幾分敵意的。
“那趙将軍為何約見本王?”
雲铮挑眉看向趙汲,心中暗暗歎息。
這個趙汲,倒是個忠臣。
不過,在某些方面,确實有些迂腐了。
“自然是為了盧林大營士卒叛變的事。”
趙汲不卑不亢的回答。
“叛變?”
雲铮不以為意的笑笑,“他們這可不算是叛變,隻是對本王那位三哥太過失望,所以換個地方替朝廷效力!”
換個地方……為朝廷效力?
好新奇的說法!
黑的都能被他說成白的!
“難怪王爺戰無不勝,光是王爺這張嘴,就可抵十萬雄師!”
趙汲兀自感慨,滿是佩服的看着雲铮。
“本王隻是陳述事實而已!”
雲铮聽出了趙汲的諷刺之意,但也沒有動怒,反而一臉淡然的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概就是如此!”
“确實!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趙汲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這句話,也請王爺謹記!”
“哦?”
雲铮挑眉一笑,“趙将軍這是話裡有話啊?”
“末将相信王爺是聰明人。”
趙汲毫不畏懼的跟雲铮對視,“王爺所部的那些騎兵到底是被誰襲殺的,相信王爺心中應該也明白!”
在趙汲看來,之前那事,十有八九是朝廷中的某些勢力勾結西渠而為。
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挑起了雲铮和朝廷之間的戰火,他們好坐收漁利。
趙汲相信,他能看出的東西,雲铮應該也能看出來。
雲铮突襲盧林大營,不過是在借題發揮而已。
“本王當然明白!”
雲铮抿嘴一笑,“本王都審得清清楚楚的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王爺真的審問清楚了麼?”趙汲反問一句,又微笑道:“要不這樣,王爺開個條件,把王爺所部抓到的人交給末将,讓末将再好好替王爺審訊一下?”
“本王都審清楚了,不需要麻煩趙将軍了!”雲铮想也不想的拒絕。
聽着雲铮的話,趙汲立即确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雲铮肯定知道那件事跟周道恭無關,雲铮确實是在借題發揮!
搞不好,雲铮根本就沒想吃下盧林大營的兵馬,隻是想借題發揮,向朝廷索要錢糧。
這種事,雲铮又不是第一次幹!
關注雲铮的人,都知道這是雲铮慣用的手段。
“既然王爺說不用,那就算了吧!”
既然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證,趙汲也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鄭重的說:“朝廷已經答應将四殿下的家眷送來阜州,那些投降将領的家眷,朝廷也不會要他們的腦袋,隻是罰他們去服徭役,但王爺放心,末将會善待他們!”
“好!”
雲铮點頭,“若是他們有所閃失,本王就找你算賬!”
“可以!”
趙汲也不推卸,“末将之所以善待他們,不是因為末将懼怕王爺的威脅,而是因為王爺還知道孰輕孰重,沒有直接發起叛亂!”
“哦?”
雲铮饒有興緻的看着趙汲,“本王吞了盧林大營一萬五千兵馬,趙将軍都不認為本王是在造反麼?”
“當然不是!”
趙汲輕輕搖頭,“若是王爺真要造反,完全可以趁着盧林大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的時候,直接詐開廣陵的城門,一舉奪取廣陵,并将廣陵兵馬全部吃掉……”
這些東西,趙汲看得很清楚。
他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往莒州增兵,就是因為他看明白了這一點。
雲铮沒有直接造反,給他和朝廷之間留了餘地,他也沒必要把事做絕。
雖說他不能違抗朝廷的命令,不讓那些投降的将領的家眷去服徭役,但同樣是服徭役,關照與不關照,區别是很大的。
聽着趙汲的話,雲铮不禁贊許的點點頭。
這個趙汲,倒是個聰明人!
可惜,目前不能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