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默了幾秒，讪笑一聲：“謝謝你的提醒。”

　　她把咖啡換成了一瓶低糖的飲料。

　　跟他坐在一張長椅上，倆個人望着天頂上的夜空，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剛才我對姚斯羽說的話，其實傅教授你都聽見了吧？”

　　她從他剛才說的話以及口吻就聽出來别有意味。

　　傅明言：“的确，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那麼有威嚴的樣子。”

　　林宛：“那你是不是覺得我有太尖酸刻薄？”

　　傅明言好笑：“你隻是以一個領導的身份，去告訴你的下屬用心工作，這并沒有什麼錯的。”

　　林宛：“其實我擔心沈醫生。”

　　不管怎樣，薄北城都是沈醫生心愛的男人，她不希望這個年輕女孩子趁虛而入。

　　就算他們之間真的沒有辦法修成正果，也不能讓另外的女人頂着一張跟沈醫生那麼相像的臉，在醫院、在沈醫生的眼皮底下，做出那些傷害沈醫生的事來。

　　所以，就算讓她來做這個醜人，她也無所謂，她希望姚斯羽不要對薄北城動什麼歪心思。

　　傅明言沉默了半晌：“我明白的。”

　　“但你這樣，真的不累嗎？沈醫生和薄北城他們之間這段關系，錯綜複雜也糾葛不斷，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就好了，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

　　林宛自嘲地一笑：“或許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沒有辦法不去操心，更何況，沈醫生是我最敬重和想去回報的人。”

　　傅明言轉眸，目光深視着她。

　　她敬重沈星落，暗戀沈星落的追求者薄寒，卷入這場複雜的關系裡，她的痛苦和糾結可想而知。

　　他适時地轉移話題：“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成為沈醫生的學生的？”

　　想起往事，林宛的眸底湧動着更多的情緒。

　　傅明言立馬看出來，并且有點懊惱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對不起，我是不是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林宛搖頭：“再困難再傷心，那段黑暗的時光已經過去了，因為遇到沈醫生，我媽媽的病被治愈，而我一個護理專業的小護士，被沈醫生培養和教導成今天的我，其實，我這輩子已經知足了。”

　　她再次擡頭，看着頭頂沉寂的夜空，嘴角上揚，微微地露出笑意。

　　隻是這抹笑，透露着人世間很多酸甜苦辣的滋味。

　　傅明言看着她的側顔，莫名地跟她感同身受，心底一片難言的哀傷和疼痛。

　　感受到他的視線，林宛轉過臉來，跟他憐惜的目光對碰上。

　　他的臉現在跟她的那麼相近，令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天上人間”裡，他那突如其來的一吻。

　　林宛臉頰微熱，表情凝固，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退。

　　她故意躲避跟他拉開距離的動作，被傅明言看在了眼内。

　　他明亮幹淨的眼神，微微地暗晦下去。

　　正想說什麼，林宛便說道：“謝謝你，傅教授，你總是願意聆聽我的心事，你真的是一個好同事，好朋友。”

　　好同事，好朋友。

　　她這是在向他申明，除了同事和朋友的關系之外，她對他再無其它的想法，并且她希望他也能一樣。

　　傅明言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客氣了。”

　　這裡是醫院，是他們工作的地方，他哪怕還想說什麼，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說。

　　傅明言站了起來：“我該進去了，還要查房，謝謝你的咖啡，足夠的提神，讓我現在腦袋非常清醒，我想我今晚一定不會打磕睡了。”

　　他說完，轉身離開。

　　林宛看着傅明言這抹清隽的背影，覺得他剛剛最後一句話，别有意味。

　　她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番意味，也也挺好的。

　　希望他真的明白她的意思，然後對她收心，她真的不想失去一個這麼好的朋友和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