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宮現在俨然已經分成了兩派,其一便是以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嶽為首的親外廷的宦臣集團,其二便是以劉瑾為首的八虎太監集團。
劉瑾的罵名在内宮中從未消散,在荒唐的以太監為實驗工具,做了一氧化碳的實驗之後,内宮對劉瑾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峰。
許多本親王嶽的宦官逐漸的開始投靠劉瑾。
然而這個看似十分殘忍卻荒唐的實驗卻是經過皇帝朱厚照允許的,這小皇帝是出了名的愛玩,但是這下隐隐有過頭的迹象,甚至開始引起了外廷的反感。
不過這大過年的,外廷自然也沒有閑工夫去操心這些事。
不上朝的這段日子,朱厚照果真依照外廷大臣們說的那樣,頭懸梁、錐刺股,隻是懸的是别人的頭,刺的是别人的股。
連日來沒日沒夜的瘋狂的在皇宮内嘻嘻,且以劉瑾為首的八位太監不斷給朱厚照弄來一些好玩的東西,讓朱厚照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臨近年關,朱厚照覺得在皇宮内已經玩膩了,那怎麼辦?太監高鳳以“何不視察京畿”為由,勸朱厚照出宮。
這簡直和朱厚照一拍即合,當日便和劉瑾等人出午門,一行人走到北城兵馬司的時候,見有一兵丁在酒樓鬧事,依朱厚照這性子是不可能不進去看看的,但見那兵丁指着其中一女子道:“老子錢都給了,你現在到和老子裝清高?”
那女子并沒有懼怕,她道:“小女雖出身青樓,但賣藝不賣身,先前已經和老爺說好的!”
“青樓是何地?”朱厚照不解的問劉瑾道。
“就是些女子,做些皮肉生意的去處。”劉瑾解釋道,“不過這女子卻是個清高,旁人若是給錢,還求之不得哩。”
“陳瑀說市井上有些女子給了錢就能上,說的就是這青樓的人?”朱厚照疑惑的問道。
劉瑾尴尬的回道:“正是。”
“那這女子為什麼?奇怪了。”朱厚照像個好奇寶寶。這種事最能引起他的注意,眼見那漢子揚手便要打那女子,朱厚照連忙呵斥道:“住手!”
那漢子是當兵的,這種人脾氣十分的火爆。見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竟敢這麼呵斥自己,且是當着這麼多圍觀人的面前,頓時感覺面子有些挂不住,揚起手,一巴掌就朝朱厚照臉上扇去。
這一巴掌所有人都觸不及防。朱厚照被扇的左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露出猩紅的五個手掌印子,一頭摔在了地上,眼冒金星,差一點昏厥過去。
八虎都看傻了,劉瑾最先反應過來,一頭竄到了朱厚照身旁,将其攙扶了起來,朱厚照被吓的不輕,一向都在寵愛中度過的他。哪裡知道這世界上竟然有一種東西叫做暴力?
雖然在錢塘縣也遇到過,可也決計沒有像今天這般,心中一股子殺氣陡升,雙目通紅,死死的盯着那漢子。
那漢子貌似覺得不解氣,又看到這小子竟然敢瞪自己,揚起手又是一巴掌招呼過去了。
朱厚照就這樣站着,所有人都以為這孩子吓壞了,那女子也仍不住驚呼道:“公子小心。”
那漢子心中冷笑,怕這小白臉是你的姘頭吧?難怪讓你和老子**一番你千萬般個阻撓!今天就讓這小白臉着像。看着小子的樣子,怕是早已經吓尿了吧!
朱厚照沒有動,不是因為吓壞了,是因為他知道有人會來教訓那漢子。
張永。八虎之一,智聰,擅射,力大,武功極高。
第一次沒反應過來,讓朱厚照被打。他們就已經吓破了膽子,深怕朱厚照事後怪罪,就算朱厚照不說什麼,若是被外廷知道了,他們八個人也罪責難逃。
若是第二次朱厚照又被打了,他們八個也毋需外廷了,估計大内都進不去就被朱厚照找人幹掉了!
張永一把捏住了那漢子的拳頭,雖然那漢子有張永兩個魁梧,可是那拳頭在張永的手中像是要碎了一般,片刻,不是像,是真的碎了。
漢子疼的臉上的汗都出來了,四下的人根本就沒有看明白怎麼回事,明明那漢子比張永魁梧這麼多,怎麼這麼不堪一擊?
張永右手又使了一個巧勁,将那漢子的臂膀一帶,然後一繞,隻聽見骨骼清脆的響聲,伴随着那漢子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以及求饒聲。
張永沒有理會那漢子,砰砰砰,雙拳狠狠的朝那漢子的頭上招呼着,漸漸的那漢子已經沒了聲息,竟被活活的打死了!
那些原先在看熱鬧的人,漸漸的開始恐懼的望着張永,以及被打的朱厚照,這些到底什麼人?竟敢這般生生的打死了軍爺?
這時候那女子掀起了裙擺,端着小碎步,朝朱厚照焦急的走了過來,他手中的錦帕已經沾上了酒,來到朱厚照身旁對他道:“公子快些拭擦一下,容易消腫,還有,您快些速速的離去吧,這位軍爺被打死了,不一會便會有官衙的人來。”
劉瑾本要阻止那女子,卻被朱厚照制止了,他接過手帕道了句謝謝,然後便問:“我等若是走了,你怎麼辦?”
“沒事,他們不會為難我一個女子的,且這事兒和我也沒關系。”那女子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他也不想惹麻煩,畢竟這次出宮還是偷偷溜出來,若真被抓到了指不定又要被外廷罵一頓。
說罷,朱厚照便随着八虎現行離去了,等走沒多久,果真見到順天府和兵馬司的人朝原先那個酒樓走了過去。
朱厚照像是想到了什麼,對八虎道:“我們回去看看。”
劉瑾立刻會意,他知道,怕是朱厚照想要看看順天府和兵馬司到底要怎麼處理,依朱厚照的性子,這樣的事,他就不可能不折騰!
劉瑾已經把朱厚照的性格吃透成這個程度了!
等折返到酒樓的時候,恰巧聽到那女子道:“這軍爺是小女不慎打死,小女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原來他說的沒事是這個意思麼?這不是在求死麼?
那女子說罷之後,順天府小吏便将她枷了起來,小吏态度很不好,确實,這種吏目也沒有脾氣好的,畢竟工作内容在那裡。
“兵馬司的軍爺你也敢打死,等着吧,有你好受的,你這種體格,隻要從順天府移交給兵馬司,估計……啧啧。”小吏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色眯眯的樣子,仿佛在欣賞着一副**雕像。
朱厚照背着手離開了,手上還拿着那女子适才贈送的手帕,“查一下那女子叫什麼名字,然後讓順天府好好查案!”
劉瑾會意的點了點頭,就算朱厚照不說,劉瑾也會這麼做的,他早已經知曉了朱厚照的态度。
翌日,午時,劉瑾便從順天府回來了,來到東閣内,見朱厚照還拿着那一塊錦帕,臉上的腫脹已經消除了,他對朱厚照道:“皇上,已經查出來了,那女子喚作折小樓,祖籍山西一帶。”
“哦。”朱厚照這才從适才的入定中反應過來,“案子還在斷?”
“已經知會了順天府,案子結了。”說完這個,劉瑾趕忙下跪,“皇上,奴才等保護聖上不周,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要死,早就死了,起來吧。”朱厚照道:“那日朕也是猝不及防,更不要說你們了。”
“張永還是有本事的。”朱厚照淡淡的道,“宜統監軍。”
劉瑾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經過這件事,看來張永要得寵了!
朱厚照縮了縮脖子,冷風從窗前吹了進來,仍憑如此,也沒有人敢關窗子,劉瑾朝火盆裡添了點木炭,然後給朱厚照端來一杯熱茶。
朱厚照捧起熱茶,感覺身子暖和點,然後便問劉瑾道:“那折小樓為什麼要尋死?”
朱厚照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若是換做别人或許根本就回答不上來,但是劉瑾不同,在查折小樓的時候,他就已經把折小樓所有的概況都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為他早已經知曉,朱厚照肯定要詢問關于折小樓的事,他早已經看出朱厚照怕是對這女子來了興趣。
劉瑾道:“這小女子身世十分的苦,小時候家中土地被兼并,一家淪為流民,父母為了養活家中獨子,便抛棄了折小樓,她從此過上了颠沛流離的生活,迫于無奈,十三歲便進了京師青樓,這女子倒是上進的緊,學了一首十分好的箫技和琴技,很快便在青樓内打下名聲。”
“據說初苞被大富用一千多兩純銀買下的。”劉瑾道:“不過不幸,因為這女子生性善良,不善鬥争,很快便被青樓其餘人排擠,甚至入不敷出。”
“都說窮不沾親,富不離戶,很快其父母便找到了她,且不斷的問她索取,說是為了給他哥考科舉的資費,且不斷的慫恿甚至是勒令她接客,甚至在其父母居住的民房内,接四鄰,昨日随着那軍爺出門也是他父母所迫,或真是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吧,所以便想起了尋死。”
“天下間有這樣禽獸的父母!”朱厚照一雙拳頭握的緊緊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