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時候監視自己的,掰着手指都能數清楚,陳瑀沒有多做計較,他也知道折家所謂何事。
歇息一日之後,陳瑀便找到了林元甫,也是林家的正統家主,上次能幹掉浙江布政和這老東西有分不開的關系。
别看他現在慈眉善目的,可陳瑀知道,這死東西城府極深,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可是看那滿頭白發慈祥可愛的臉面,怎麼也和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聯系不到一起。
陳瑀也沒有多時間去分析這老不死的是好人還是壞人的,他一直秉承着人沒有好壞之分,隻是為了目的有些人選擇極端的方式,有些人選擇溫和的方式罷了。
比如陳瑀,他為了幹掉閩商的勢力,使用的方法就是一步步的去蠶食閩商的側翼,這種方法看上去也不怎麼光彩,雖然現在和林家是合作關系,但是幹掉林家也是陳瑀的目标之一。
所以這麼看來,陳瑀也算不得好人。
此刻的林元甫早已經坐在客堂内了,他好像知道陳瑀要來找他,早已經備好了茶幾和果脯,一番寒暄之後,林元甫便笑眯眯的問陳瑀道:“陳大人此行的目的我也是略知一二的,還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折家一馬。”
“皇上的意思,下官不敢忤逆,三百多條人命,不是誰想保就能保住的,若是沒鬧到陛下那還好,可現如今……”
鬧到陛下那不也是你陳瑀陳狀元做的鬼?林元甫見陳瑀為難,知道這事兒也不是不能解決的事,便又問道:“那當如何?”
這林元甫定然是收了折家一份大禮,不然既然折家欲求自己為何他們不來人?他折家面子到底有多大?
陳瑀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初入大明官場的小毛孩了,他笑呵呵的道:“折指揮大人呢?”
林元甫已經活成人精了,哪裡能不知道陳瑀所指何意,他道:“陳大人莫要誤會,不是折大人不有意失禮于爾,今日他還在福州,要到晚間才能回來,他已經備好了酒菜,就等着晚上宴請大人了。”
“且慢且慢。”陳瑀輕輕的拍了拍林元甫的手,這意味深長的舉動,将老辣的林元甫拍的心中一動。
當然,這林元甫也決計不會以為陳瑀要和他搞基,他耐心的看着陳瑀,想弄明白陳瑀到底要來搞什麼花樣。
看來今日猜想陳瑀的用意倒是猜錯了,林元甫正在思考間,陳瑀便說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他問道:“林大人,錢塘商會那批絲綢的盈利如何?”
林元甫面色一怔,随即恢複正常,這臭小子不是打折家的主意,竟盯上了自己,膽子倒是真大!
“林大人莫要誤會。”陳瑀道,“說實話,那一塊無論盈利多少,下官也不在乎,下官隻是想問一下,和陳家合作您吃虧了麼?”
這臭小子到底打什麼主意?現在就連林元甫也吃不透了,他隻能幹巴巴的回道:“倒是沒有,不曉得陳大人何意?”
“甯波市舶提舉司開後,爾林家賺了麼?”陳瑀笑道,“本官當初做的承諾可有沒兌現?”
這時候陳瑀也不自稱下官了,林元甫倒也沒有主意,腼腆的道:“賺了一點。”
日,這老家夥當真是不要臉,錢塘絲綢的八九成利都被這老東西拿去了,市舶司開後不曉得又從海外賺了多少,且這都是合法合理的,也決計不用想以前一般提心吊膽,還有臉和老子說賺了一點?你這是賺發了好麼?!
“既然賺的少,那邊罷了。”陳瑀話鋒一轉,突然道:“如果甯波市舶司關了呢?”
“不可!”林元甫吓的杯子差點沒拿穩當,“陳大人可是嫌爾那一份少了?這事兒有商量!”
“不……林大人,我覺得我賺的可以。”既然努力想要和林家做成一條船上螞蚱的樣子,陳瑀怎麼也要放一點把柄給林元甫,這樣他才能安心,如果陳瑀純潔的像個白蓮花一樣,那他林家還真不敢和陳瑀合作了。
“那陳大人的意思是?恕老朽愚昧,不曉得陳大人是何打算。”林元甫現在已經被陳瑀吊的胃口足足的了。
見目的達到,陳瑀便笑道:“下官絕不是危言聳聽,市舶司能建立且穩定,所有的前提都是海防夠強大,本官一度想開了泉州市舶司……”
“這是好事啊,我等定會全力支持陳大人的!”林元甫猴急的道。一個甯波提局司已經讓他林家賺的滿盆缽,如果開了泉州海貿,那還得了?
“林大人還是沒聽懂下官的意思,市舶司簡曆的前提是有足夠強大的海防。”陳瑀笑了笑,“下官還有些事,先告辭了,大人好好思量思量下官的話。”
看着陳瑀離去的背影,林元甫不停的敲着案幾,陳瑀的話不難理解,想要開市舶司的條件就是掌握福建的海防。
雖說這小子狡猾的很,但是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說的很對,市舶司能成立且穩固,所有的條件都和強大的海防離不開關系,可以折家那種隻顧貪污,全然不顧海軍羸弱的尿性,依靠他們來維持沿海的秩序簡直癡人說夢!
隻是折家和自己的關系已經這麼多年了,是絕對靠得住的,但陳瑀這小子,雖說年歲不大,但林元甫總有一種控制不住的感覺,可是這麼大一塊肉放在嘴邊若是不吃,豈不是太可惜了?
林元甫想不出所以然,立刻休書一封去了湖廣,兩日後,湖廣布政司來人了。
林廷昂是林元甫一手提拔上來的,無論智謀忠誠絕對可靠,這麼大的一件事,他自己決計不能定奪,所以必須找個人協商一番。
林廷昂有個很特别的性子,他喜歡冒險!這事兒他誰也沒有說過,包括林元甫,他覺得,人生短暫的幾十年,如果不絢麗的綻放,那暗淡的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當林元甫将自己的分析一一告訴林廷昂之後,林大人二話沒說,舉雙手贊成,他說:“那折家貪得無厭,幹的都是些無法亂紀的事,一旦被揭穿,後果不堪設想,還連累了自己,現在剛好是個借刀殺人,我等隔岸觀火的機會,何樂不為?!”
林元甫點了點頭,其實在陳瑀将那誘惑的蘋果擺在他的嘴前的時候,林元甫就已經心動了,在得到林廷昂支持之後,權衡利弊,覺得十分可行!
于是連夜宴請了陳瑀。
驿站中,陳瑀精神飽滿,臉上帶着興奮,房小梅不禁奇怪的問道:“你這是?感覺像是去……約炮一般。”
約pao這詞是陳瑀不盡意間透露給房小梅的,想不到這丫頭這麼快就能活學活用,陳瑀笑了笑道:“今個這事,比約什麼都爽!”
“林家動心了?!”房小梅興奮的問道。
“極有可能!”
事不宜遲,陳瑀打扮一番之後,快速去了一個名叫“醉紅樓”的酒肆,這名字起的……不做評價!
酒肆很安靜,陳瑀在小二的帶領下上了三樓,樓閣上早已經做好了兩人,一個是林元甫,另一個陳瑀不認識。
林禦史見陳瑀來了,急忙上前介紹道:“這位是湖廣布政使林廷?。”
“見過林大人。”恩,越是這樣,陳瑀越是确定,這老匹夫是下了鐵心了,不然也不會帶林廷昂來,這林布政使應該在閩商林家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林老弟,那日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還沒有談完的話,咱們今個好好談談,今日這酒菜啊,老夫管夠!”林元甫道。
一旁的林廷昂也跟着附和道:“久聞林狀元大名,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老哥我啥也不說,先幹為敬!”
說完一仰頭将一杯水酒龇牙咧嘴的喝了下去,一看就知道這厮不能喝酒。
酒過三巡,林廷昂已經不省人事,倒是林元甫依舊清醒,所以說,姜還是老的辣,見時候差不多了,林元甫給陳瑀親自斟上一杯酒。
陳瑀哪裡敢托大,急忙接過酒壺,先給林禦史斟滿了,然後給自己斟上。
俗話說“高倒酒,低倒茶”就是倒酒您可以倒滿,但是倒茶卻不能滿上,這是對他人的尊敬。
林元甫點了點頭,“陳老弟啊,一看你就是個明白人,你說的話老哥我仔細想了,真對!”
不要臉,你做我爺爺都可以了,還有臉和老子稱兄道弟,真夠無恥的。
“哎,可是我也知曉您林家和折家的關系,所以這提局司怕是……算了算了,不說了。”陳瑀一副可惜的樣子。
兩人都是知根知底,都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可就是這麼虛僞,沒有一個人肯直接開口的,來回套了幾番話之後,林元甫忍不住了,這小狐狸,抓準了自己的命門!
“陳大人說的對,想要開市舶司,海防必不可少,陳大人在浙江海防做的一切,老夫都看在眼中,隻是陳大人可不能厚此薄彼,福建也需要你啊!”
老狐狸,終于開口了嘛?就等你這句話!陳瑀眼中不經意的露出一抹興奮,卻被林元甫看個真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