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近來的淩無影,淩無钺依舊是保持着溫和的笑容,親切的喚道:“二弟,你來了。”
而淩無旭則是向來者微微颔首:“二皇兄。”
見此,淩無影便也停下腳步來,表情疏離地向淩無钺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才看向了一旁的淩無旭:“何時回來的?”
見他竟主動問起自己,淩無旭先是感到有些驚訝,随後便悠悠的答道:“我是接到父皇的招令趕回來的,昨晚半夜到的長安,卻沒想到今天一早,就收到父皇病重的消息。”
淩無旭這麼一說,一旁的淩無钺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之前看到淩無旭的時候,他就有些驚訝,因為禹城裡長安城甚遠,就算是快馬加鞭,也要兩天的時間才能到,淩無旭怎麼可能會這麼及時的趕回來?
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父皇将他召回來的!可父皇在這個節骨眼将淩無旭召回來,是要做什麼?
淩無钺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而淩無影聽到淩無旭的回答後,卻是沒有再說什麼,轉而便看到陳公公從皇帝的寝宮内走了出來。
“大皇子、禹王、平王爺。”陳公公一出來就先對三人一一見禮,最後的目光卻是落到了淩無影的身上。
“平王爺,聖上說讓您來了便進去,說是想見見您。”
聽到陳公公這麼說,淩無钺的眼神中閃過了些什麼,表面上卻是正色的對淩無影說道:“既然是父皇想要見二弟,那二弟便快快進去吧,莫讓父皇久等了。”
淩無影并沒有回應他的話,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陳公公的身後,然後便示意陳公公在前面帶路,大步地走了進去。
見他們進去了,淩無钺卻沒有跟上去,因為剛才陳公公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皇上想見的是淩無影,他就沒必要跟過去自讨沒趣了。
此時的寝宮内,除了太醫在裡面以外,還有好幾個皇子在龍榻前站着,因為感覺到後面有人進來了,衆人便齊齊回頭看去。
待看到來人是淩無影後,之前那些個在皇帝跟前噓長問短的人,一下子就全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定定地望着他。
“是...是影兒來了嗎?”此時躺在床上的皇帝,似乎是看到了淩無影,便擡手指了指。
淩無影眼神一凝,緊接着便朝龍榻那邊走了過去,最後來到了離皇帝幾步遠的位置,拱手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在淩無影進來之前,皇帝身邊還站了好幾個人,可現在一看到淩無影過來了,這些人就都紛紛讓到了一旁,沒有再出聲。
行過禮之後,淩無影便擡起頭往前面看了一眼,隻見床上的人面色蠟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此時皇帝睜着眼睛,兩個渾濁的眼珠突出來,仿佛一不注意就會掉出來一樣,看起來甚是吓人。
看到的确是淩無影來了,皇帝的情緒顯得有些波動,緊接着就吃力的擡起手,示意一旁的陳公公,讓他将其他人都遣退了出去。
陳公公見勢,立即就恭順的将其他人都請了出去,最後就隻留下淩無影在這裡。
見此情形,淩無影的眼神微微變動,但臉上的神情卻依舊非常的平靜,沒有人能夠看出,他此刻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一直留在外面跟淩無旭說話的淩無钺,此時的心思一直都是在寝宮裡面,想着皇帝讓淩無影進去,究竟是有什麼事情?
淩無旭明顯能感覺到,眼前的人跟自己說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的,這時便笑道:“皇兄的心思不在此,何不親自進去看看。”
聽到淩無旭這話,淩無钺猛然地反應過來,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淩無钺的确是很想進去看看,但是他卻不能一個人進去,随後他心思一轉,便看向淩無旭說道:“說來也不知父皇的身體怎樣了,三弟,若不然我們一塊進去看看吧?”
知道他是想拿自己做擋箭牌,淩無旭也不在意,緊接着便回了一句:“其實剛才我已經進去過了,隻是沒有看清楚父皇的狀況如何,既然皇兄說一起,那便一起吧。”
聞言,淩無钺立即點頭,轉身正準備與淩無旭進去,卻看到裡面的人都退了出來,接着便是太醫跟陳公公也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淩無钺不禁疑惑地看向了陳公公,問道:“陳公公,這是?”
“皇上說是有事要跟平王爺單獨說,大皇子若是想去看望皇上,就請等會再進去吧。”陳公公如實的答道。
淩無钺聽完後,心中頓時便起了猜疑,但表面上卻是淡淡的回道:“原來是這樣,那我便再等等吧。”
說完,他便走到一旁背手而立,不再多說一句話,可是卻聽見了其他皇子們的言論。
“虧得我們一聽說父皇病了,馬上就進宮來看望父皇,結果這三皇兄一來,父皇就将我們給攆出來了,我們這些人,終究還是比不上那位戰神呀!”
此時說話的,是六皇子淩無钰,他說這話時的語氣裡,明顯帶着幾分嘲諷的味道。
其他幾個皇子聽到這話後,也紛紛點頭說是,更有的已經開始小聲的猜測,皇帝将淩無影單獨留下,會不會是準備要将皇位交給他。
而他們說的這些,也正是淩無钺心裡所想的,隻是他不會像這些個沒大腦的人一樣,管不住自己的嘴,縱然他的心中也有所懷疑,但卻絕對不會就這樣說出來。
與此同時,寝宮裡。
陳公公将人都請出去以後,皇帝便自己掙紮着,想要從床上坐了起來,可由于他現在被病痛纏身,身體十分虛弱,隻是坐起來都已經很費勁了。
而從始至終,淩無影就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像個假人一樣動也不動的。
見此,皇帝隻能是無奈地歎息一聲,然後就頗為吃力的沖他說道:“影兒,你過來扶父皇一把吧。”
見他開口了,淩無影背着手望了他一眼,最後終是走了過去,将他從床榻上扶了起來,讓他在床頭靠穩之後,便又退回了一旁,依舊是沒有說一句話。
看着他這一副淡漠的表情,和對自己的那種疏遠,皇帝又是一聲歎息:“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一直都是不喜言語,隻有朕問你的時候,你才會回答,才會跟朕說一兩句話。”
“可是你每次都回答,都會讓朕氣的幾乎吐皿,有時候朕甚至會想,朕是不是上輩子欠你太多,所以這輩子你才會來氣我。”
淩無影在一旁靜靜的聽着,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也不出聲,見此,皇帝眼中露出了幾分傷感的神色。
“朕知道,因為你的母妃,你心裡一直都在恨朕,導緻這些年來,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朕一個好臉色。”說到這裡,皇帝斜了他一眼。
若是換了其他人敢對自己這樣,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可是對于淩無影,他是真的很滿意這個兒子,所以才會忍讓他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無禮和不敬。
聽皇帝說起了自己的母妃,淩無影原本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雖然這變化小得不易被察覺,卻還是被皇帝捕捉到了。
“朕承認,對于你母妃,朕的确是有愧與她,但是你也要明白,在這皇室之中,這種事情發生的太多太多,朕也不可能每個都兼顧的到。”
“父皇将皇弟們都遣出去,就是要跟兒臣說這些嗎?”淩無影終于開口了,若卻是顯得有些不耐,此時是仔細一點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裡似乎多了一分寒意。
在淩無影的眼中,皇帝現在說的這些話,都是在為他做的錯事找借口而已!
如果當年,他對自己的母妃能夠稍微的在意一點,最後也不至于會讓她一個人,在那冷清的宮中郁郁而終!
看出了淩無影似乎有些不耐煩,皇帝也不跟他置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了,此時若是再跟這小子置氣,隻能是給自己找不痛快而已。
頓了頓,皇帝最後就一手撐在床邊上,虛弱的看着眼前的人說道:“如今朕都已經快不行了,你就不能不對朕冷着一張臉嗎?”
聞此,淩無影的眼神淡淡看向床上坐着的人,道:“父皇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兒臣了,兒臣向來就是這副表情,若是父皇不願意看,兒臣可以出去。”
“你...咳咳咳...”皇帝的話還沒說完,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好半天都沒有緩過氣來。
看着他這氣都喘不過來的樣子,淩無影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忍,頓了頓便主動地走過去,拍着他的後背幫他将氣順過來。
好不容易終于緩過氣來了,皇帝看了一眼身邊的淩無影,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欣慰,這小子果然嘴硬心軟,實際上還是會關心自己這個父皇的。
想到這裡,皇帝便沖他擺了擺手,等淩無影退開兩步後,才終于轉入正題的跟他說道:“朕将你單獨留下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