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無目的的行走了許久之後,前方突然來了兩名身穿布甲的官兵。
而看這些官兵的神情,似乎正在沿街巡視。
蘇無轼察覺到前方來人後,便面向着那兩人,走去。
其中一名官兵其實遠遠就已經發現了蘇無轼。
他雖是朝廷中人,但也曾向往過江湖上生活。
所以,他認出了對方這一身黑白相間的道袍,正是道宗獨有的服飾。
于是乎,他便對着身旁的那名官兵,示了意,讓對方打起點精神。
蘇無轼走近,面無表情的問道。
“二位可知,佛宗的無念小師傅,身在何處?”。
雖然口中說出的話,很是平靜,但他的雙眼卻一直都未離開過懷中的屍體。
這若是放在平時與人對話,已經可以算是大不敬了。
可那名官兵似乎也是看出了這名道宗弟子的不對勁,他自己也正盯着對方懷中的女屍。
忽然之間,他也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幼女,此時應該也是想她這般年紀,心中頓生出幾分感概。
但由于從軍已久,見慣了生離死别,此時的他,已經不會像蘇無轼那般觸動了。
隻見他微微側身,伸手向着南方一指,道。
“正在城南的寺廟中為死者做着法事”。
“多謝”。蘇無轼,冷漠道。
他還是沒有看這二人一眼,隻是低着頭,道了謝。
随後,便轉身,然的縱身而起,躍上了屋頂,向着城南的方向,飛馳而去。
而那名官兵在看見蘇無轼走後,便對着身旁的另一名官兵感歎道。
“哎,希望此次剿匪,能有所收獲,這樣才能對得起百姓對我們的信任”。
“呵呵,信任?那是皇上擔心的事兒。你我隻是一名小兵,還是擔心擔心打戰的時候怎麼不死吧”。
……….
正午時分,豔陽高照。
城南的一處破廟之中,一名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和尚,已經完成了最後一場超渡。
小和尚其實一個月前就已經從佛宗出發了。
師傅要求他一個人入世修行,順便前去福建參加明年的西洋之行,意在将佛法傳向中土以外的世界。
可是幾日前,當他途徑烏山鎮之時,卻見到大隊官兵在此巡查路過之人。
一經詢問才知道原來此鎮不幸被山賊所屠殺。
而在看到鎮中村民的屍體被無序的堆積在一起之後,小和尚看着十分的罪過,便向紀綱提議要為這些死者逐一超渡。
因為紀綱也是江湖中人,知道這小和尚是佛宗門人,便答應下來。這也算是為這些無辜的百姓盡最後一點綿薄之力。
可小和尚雖說是自幼便在佛宗長大,但是由于他的武學天分過于出衆。
所以佛宗的各個首座們對他都是愛護有加,平日裡都不曾教過他做法事應有的步驟。
而小和尚其實也隻是從師兄師弟平日口中的言談之中,大概知曉了人死後,應該由佛門中人進行超渡。否則的話,死者的靈魂将無處安放。
所以在見到烏山鎮的死者後,他才不自覺的說出了要超渡之事。
但是心意雖好,可無奈他實在是力有不足。在頭幾次做法之時,吓得他幾乎連心經都忘了怎麼背誦了。
實話來說,這做法之事也确實有些為難他了。
畢竟他他從未曾出過宗門,也不曾知曉這世間冷暖,所以看上去十分的稚嫩。
但好在他是真心為死者祈福。
于是乎,在經過幾日的做法後,他便也已經有些熟悉了。
然而,就在他做完最後一場法事,将死者都安葬後,準備打坐念經之時,他卻見遠處的竹林之中,一陣騷動。。
緊接着,一道黑白身影猛的從一堆竹葉中,竄了出來。
懷抱一個紅色小人,雙腳瘋狂的踩踏着竹葉,向着他所在的破廟飛馳而來。
小和尚記得這來者是誰。
昨夜在孫宅為死者超渡之時,兩人就已經會過面了。
他記得對方好像是道宗的大弟子,名叫蘇什麼來着。
而就在此時,蘇無轼已然從天而降。
雖然他那一身的道袍,正随風飄動,潇灑十分,但他的眼神隻中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
他落在了小和尚的面前,兇口的氣息已經有些亂了。
雖然習武之人功至二品之後,便能施展輕功。但是畢竟内力有限,若不是有道宗聞名已久的梯雲縱之法加以支撐的話,隻怕他早已受傷。
小和尚雖然年紀輕輕,但也已經是一位二品的修行者。
他很清楚,能施展輕功讓自己險些重傷之人,定是有急事相求。
于是乎,他也是急忙上前,想要詢問一二。
但蘇無轼顯然是心急的很,未做招呼,上來便道“小和尚,快快為這位小女孩做下法事吧”。
他話音,有些虛弱,有些無力。但他還是想讓這小女孩得以安息。
小和尚很能體會對方此時的心情。
因為就在前幾日,他自己也曾在那片相同的苦海中質疑過人世間的惡念。
所以,他也未做言語。
隻是轉了個身,找了一塊幹淨的白布,鋪在了地上。
之後,他又從蘇無轼手中接過了小女孩,并輕輕的放在了白布上。
他感受到了小女孩身上的濕意,也為這幼小的生命感到痛心。
于是,就見他伸出了一隻手,按在了小女孩腹部的紅衣之上。
另一隻手正五指并攏,豎放于嘴前,閉目,默念着心經。
而随着他口中的默念,身上竟然的湧出了一股股剛猛的真氣。
而他那隻按在女孩腹部的手掌之上,内力,正在翻騰。。
“這是,佛宗的火雲掌”。
紅色的火焰,于掌間滋生,并烘烤着小女孩的衣物。
這火雲掌乃是以自身的内力,凝聚出的烈火,并且将這份烈火聚集于手掌之間。
在見到這年輕的小和尚竟然能夠使出如此炙熱的火雲掌,蘇無轼也是有些震驚。
心想道“佛宗能讓這小和尚下山,看來此人定是位高手!”。
……
片刻之後,小和尚在感覺到小女孩的衣裳漸幹之後,這才停止了運功,繼續為其誦經超渡。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直到他将心經默念完畢,才睜開了他那雙純淨的大眼,擡起頭,開口道“蘇師兄,我們将着女小施主安葬了吧”。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