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上午,棗園集訓班的操場上,馮晚正在同其他學員們一起進行着射擊訓練,這時,李克農同志的警衛員匆匆走過來把馮晚喊到了操場旁邊。
“蘇月同志,首長要見你。”
“好。”
馮晚放下手中的槍支,随着警衛員,來到集訓班的一間辦公室裡,李克農同志正坐在那裡等待着她。
“報告首長!”
馮晚給李克農敬了個标準的軍禮。
“哈哈,蘇月同志,訓練了兩天,精神不錯嘛,請坐下說話。”李克農笑着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
“多謝首長!”馮晚答應着,上前拎起辦公桌跟前的開水瓶,給李克農的茶杯中續了續水,這才在椅子上恭敬地坐了下來。
“你到外面警戒去,不能讓任何人接近這間辦公室。”李克農吩咐警衛員說。
“是!”
警衛員答應着走出辦公室,輕輕把門帶上,站在門口警戒着。
“蘇月同志,我明天要到太行山去,臨走前有幾句話需要當面告訴你,你一定要把我的話記在心上,這是紀律。”李克農嚴肅地望着馮晚說。
“請首長指示!”
馮晚從椅子上站起,再次給李克農敬了個軍禮。
“蘇月同志,請你放松一些,咱們坐下談,我今天的時間寬裕。”
李克農伸出右手朝下按了按,待馮晚再次坐下後他接着說道:“蘇月同志,訓練班結束以後,組織上決定派你到重慶去執行任務,你有什麼想法?”
“派我去重慶?不是說要派我到上海嗎?”馮晚瞪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李克農問道。
“呵呵,誰說派你去上海了?”李克農微微笑了下反問道。
“我要到上海鋤奸去,要去殺掉大漢奸馮……,馮晨。”
馮晚在提起大哥馮晨的名字時明顯頓了頓,聲調也變低了很多。
“蘇月同志,你現在是一名革命戰士,一切行動都必須服從組織安排,至于上海鋤奸的事情,組織上自然會安排。”李克農說。
“首長,我就是想不通,你說我大哥他怎麼會淪落為漢奸呢?他真的是漢奸嗎?”馮晚把話題又繞到了馮晨的身上。
“蘇月同志,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這也是我今天見你的目的。”
說到這裡,李克農停頓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兩口茶水,慢慢放下杯子,靜靜望了望馮晚。
“我代表組織上對你提出兩點要求,第一,你大哥馮晨是否是漢奸,這個問題你以後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及,包括在我的面前,報紙上說他是漢奸,那他就是漢奸。”
“第二,你現在的名字叫蘇月,不是馮晚,重慶的蘇明正才是你的哥哥,從今天起,你要記住,你的公開身份是重慶國防部作戰廳中将參謀蘇明正的妹妹,馮晨隻是你的表哥。”
“可是,首長,派我到重慶以後要是見到我表哥,我的身份自然不就暴露了嗎?”馮晚有些疑慮地望着李克農問道。
“這個你盡管放心好了,蘇明正會把你當做親妹妹的,我話隻能說道這裡,有些事情要靠你自己思考去。”李克農别有深意地望了眼馮晚回答道。
“首長,那我到重慶後可以見我的父母嗎?”馮晚接着問道。
“你的父母現在不在重慶市區。”李克農回答說。
“哦?他們現在在哪兒?”馮晚問。
“在鄉下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居住。”
“那我這次去重慶的主要任務是什麼?”
“協助軍統電訊處,監聽偵破重慶的日特電台,最近幾個月日特在重慶活動非常猖獗,日機每次轟炸重慶時,目标都非常準确無誤,這和重慶潛伏的日諜有很大關系。”
“軍統那幫人難道是吃幹飯的?”
“也不能怎樣說,主要是日本人太狡猾了。”
“首長,那我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在重慶?”
“你以蘇聯回國的電訊專家身份到重慶國防部電訊處任職,具體工作由你表哥蘇明正出面安排,蕭峰和方源将與你同行,蕭峰的身份是重慶八路軍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方源的身份是重慶大智書店老闆。”
“你到達重慶以後,你表哥會派人在朝天門碼頭接你,今後你在重慶的聯絡員為方源同志,工作上具體細節,你們出發前由社會部敵工處的同志詳細告訴你們。”
李克農簡要地把馮晚的任務告訴了她,馮晚陷入了一陣的沉默,她原以為組織上會把她派回上海去,沒想到竟然讓她去重慶。
對于監聽日特電台這個任務,馮晚還是非常有信心的,馮晚天生對電台訊号識别非常敏感,她能明确分辨出不同的發報人,不同的發報機,就連同一個人在不同的發報機上發報她同樣能夠快速地識别出來。
“蘇月同志,你此次去重慶的任務非常艱巨,潛伏在重慶的日特分子一日不抓住,重慶的民衆将多一日遭受日本人的狂轟亂炸,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
見馮晚沉默不語,李克農鼓勵着她。
“請首長放心,到達重慶以後,我會全身心的投入到偵聽日特分子電台的工作中去,盡快揪出他們!”
“重慶是個非常複雜的地方,你不僅要完成好任務,更要保護好自己,你的真實身份不能暴露,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要時刻銘記着,你就是蘇明正的妹妹。”
“可是,首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軍統的王新衡和沈醉認識我,到重慶以後要是遇到他們我該怎麼辦?”
馮晚忽然間想起,因為大哥的原因,軍統的王新衡和沈醉都曾經見過她,二人非常清楚她是馮晨的妹妹,真遇到這兩個人的話,自己的身份不就穿幫了嗎?
“你能考慮到這些,說明你這兩天培訓沒白來,你說的這個情況我也了解,王新衡目前在香港,你遇到他的可能性不大。”
“要是真的見到沈醉的話,你可以告訴他,你表哥怕你被赤化,把你要回重慶的,也是為了照顧你年邁的父母,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他們不會深究這個問題的,萬一遇到特殊情況的話,你可以向重慶八路軍辦事處求助。”
該想到的,其實組織上都想到了。
同馮晚談完話,李克農又把蕭峰和方源單獨喊到辦公室裡分别進行了談話,臨近中午時分這才帶着警衛員離開了棗園訓練班。
接受完談話,馮晚心裡一團亂麻,她沒想到組織上會給自己分派一個這樣的任務,說心裡話,她不想離開延安,在這裡整天感受到的是激情,是希望,是充滿陽光和活力的生活!
可到重慶去又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