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轅六四年八月十二,大吉之日,适宜婚娶,此時丞相府内外燈籠高挂,喜氣洋洋,正是當今淩王殿下迎娶相府七小姐莫夕顔的日子。
而此時,相府中最西邊一個小小的院落之中,一位女子正東張西望着,她那清澈靈動的大眼矚目處,竟是某個角落裡的一處狗洞。
女子身着一襲碧色素裙,裙擺褶褶如流水傾瀉于地,她身姿窈窕妙曼,宛若扶柳。容顔被一碧色面紗遮住,唯剩一雙俏目敞露于外,帶着幾絲狐狸般精銳的光芒。
三天了,她穿越到這個身體裡已經有三天了!想她這個現代醫學屆天才,擁有着一身毒醫之術,怎就倒黴的穿成了一位古代的庶出小姐?天天被鎖在這牆院之中,今天,竟然還被逼着要出嫁!
她這身體才十六歲,這可是還沒成年啊!怎麼能這麼早就嫁人了?所以,她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隻是這院牆太高了,她也沒有前世的那些工具在手,而且這身體又柔柔弱弱的,根本就翻不過那院牆的。唯一的出路,就是鑽狗洞!
莫夕顔皺了皺眉,前世的她什麼時候做過這樣丢臉的事?但是為了自由,罷了罷了,為了自由她拼了!
然而……
當她才剛剛探入狗洞時,竟然發現,那狗洞的另外一頭被堵住了。
莫夕顔頓時淚奔,這是上天在捉弄她嗎?昨天這狗洞明明還是通的!
莫夕顔拖着包袱無奈的又将目光探向了那高高的牆,她這舉目一望,卻見那牆上多了一抹颀長優雅的白色身影。豔陽如金,碧染的天空光輝跳躍,晃得她眼睛都有些許睜不開。
男子金色繡邊的白色長袍裹着他青松般無可挑剔的身軀,頭上束着一頂紫色羽冠,光彩潋滟。他五官俊美如雕刻,皎潔若秋月,如詩如畫。那氣質,清冷中透着冷峻與尊貴,尊貴中又夾卓然優雅,全身散着讓人仰望的耀眼光華。
這是一個俊美得如比天人的完美男子!
莫夕顔眨了眨眼,見那男子正一臉溫笑的俯頭看着自己。她一雙哀怨的眸子,頓時似劃入了一抹璀璨流光,跳躍起了一絲絲希望。因為――那男子坐在那麼高的外牆上,莫不是會輕功?
他如果會輕功,帶她出去豈不是輕輕松松?
“那……那個……公子,你會輕功嗎?能不能帶着小女子飛過那座牆?”莫夕顔連忙站直了身體,學着古代的淑女将手側放于兇下,手指相疊,又用甜美嬌柔的聲音輕問。
白衣男子聞聲微微一愕,忽而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中那一點點優美的弧度,猶如被風吹動的曼陀羅花瓣,好看得讓人心醉。
好看的莫夕顔看得不禁有些癡了。
隻是下一秒,男子無情疏離的話語卻讓她直接在心裡給他打了一個零分:“你左轉身,朝前走去,走五十步就可以到大門口,邁過門檻繞過去就可以翻越過這座牆了。”
男子語音似笛聲般純澈悅耳,語氣輕飄飄傳開。可是,這話裡的意思……是不幫她咯?
此刻的莫夕顔臉被面紗遮掩,溫婉有禮,眸含秋水,看着也應該是個嬌柔可人的美人兒,美人有事相求,這男子怎能說出如此無情的話?
莫夕顔一想到今天就是出嫁的日子,如果再不逃出去,怕是這輩子就真的玩完了!于是她強忍住心中怒火,耐着性子繼續說道:“那個……公子,你看,那門口不是有太多護衛把守着嗎?公子您就大發慈悲,從牆上蹦下來,擁着我再躍過去,不會多麻煩的。”
她擡起小小的臉頰,唇角含笑,眼眸中映出了一抹懇求之意,語氣愈加柔和起來。
可是,縱是如此,貌似也撩不起某男的憐惜之心。
“我懶得動。”白衣男子又啟唇說道,語氣那叫一個沉穩,聲速那叫一個不急不慢,眼神那叫一個慵懶高貴!
莫夕顔看過去時,白衣男子那黑發輕輕揚動,飄逸如風,臉上溫潤的淺笑如沐春風,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朵溫柔飄逸的白雲,純善清澈。
可是,這仙人般的氣質與容貌下,怎就偏生的匹配了一顆如此無良的心?
莫夕顔兇臆中當即湧出一股惱怒,牙一緊,心中翻滾出了一股想要踹飛這男人的沖動。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開口狠狠罵了起來!
但是現在這形勢……
“那個……公子,你看,就麻煩您勤勞一下,帶着小女子飛一次,這樣,您要什麼報酬,小女子一定滿足,小女子絕不會讓你白辛苦的!”心中那口氣躍上喉口,卻硬生生的又被莫夕顔憋了回去,她面紗下的唇一扯,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邁上了前幾步,繼續不死心的求助道。
一聽此話,男子終于正過了眼來,面上笑容悠揚而蕩,淡淡挑起眉:“先提報酬。”
莫夕顔:……
她敢肯定,這貨的心絕對比那夜晚漆黑的天空還黑得無底!
“啊?那個……公子,要不,您先送小女子出去?然後,小女子将身上的首飾全給你可好?”忍住想罵人的沖動,莫夕顔眼一眨巴,又耐心的問道。
“太廉價。”白衣男子瞥了瞥她頭上唯一戴着的一根木簪子,唇角清淺的弧度猶如薔薇一般盛放。
莫夕顔直想撓牆,她這庶出又不受寵的小姐,窮得叮當響,哪有太多的錢:“小女子身上的銀子全給你,公子意下如何?”
不過,她包袱裡也隻有十兩銀子。
白衣男子擺擺衣袖:“本公子不缺錢。”
嗯嗯,的确,看他的穿着不像缺錢的。
“那你缺什麼?”莫夕顔強吞下即将要噴噴而發的怒氣,語氣變得略有些怪異,她着實覺得這個男人欠抽。可是她别無他法,此刻他沒走開,就是有商量的餘地。
好吧,為了自由,她忍。
“缺女人”白衣男子直視着她的眼睛,脫口而出,随即一抹愈加濃烈的笑意從他美潤的薄唇中漫出。
霎時,莫夕顔便想抓隻毒蠍子毒死這人,這時刻,這男人竟然還在想女人?!
可惜,她的毒物,貌似都沒随她穿越到這裡。
好吧,女人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