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五個騎兵,十匹戰馬。”伏在牆頭向外觀察的楊正平沖着院中喊道,話音剛落,一支羽箭貼着他的頭皮飛了過去,吓得楊正平“噗通”一聲滑下院牆。
“賊娘養的滿狗,射的太準!”楊正平罵罵咧咧的說道。
隻有五個滿清騎兵,人數不是太多,陳越稍稍放下了心來,可是他卻知道,清兵人數雖少,可是能被派做哨探,肯定是百裡挑一的勇士,己方人數雖然是他們的十倍,想打赢他們連一絲希望都沒有。而且清兵都是騎兵一人雙馬,箭射得又極準,若是在曠野中相遇,自己這五十人早就被他們殺得大敗潰逃,死傷過半,而不是現在僅僅死了六個。
打赢他們的希望一毫也沒有,現在唯有靠着這個院子,靠着四面圍牆堅守,寄希望于清兵無奈退去了,可是僅有一人高的院牆能阻擋住清兵嗎?陳越悲哀的發現,竟然找不到一絲絲取勝的辦法。己方這近五十人中,隻有自己和楊正平戰力不差,其他都是一些尚未成年的孩子,連力氣都未長成,更不用說戰技了。若是訓練個一年半載倒是能勉強拉上戰場,靠着陣列配合戰上一戰,可如今訓練不到一月,讓他們上戰場等于送死......
“他們要撞擊院門!”就在陳越緊張的思考對策之時,一直隔着門縫觀察外面敵情的陳平叫道。
“清兵的弓箭太厲害,咱們還是躲到屋裡吧!”小旗官陳默建議道。
“不行,躲到屋裡豈不是讓人甕中捉鼈?清兵隻需要放把火,咱們所有人都逃不出性命。”陳越還未回答,一個叫李奕的火铳手突然說道。
陳越不禁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關鍵時刻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這個李奕很不簡單。
稍加思考之後,陳越斷然下令。
“大家夥把身邊的磚石木材統統扔到院中,然後在東側院牆下列隊。”清兵最可怕的有兩點,一是騎兵的速度,二是準确的弓箭。在院中布滿磚石木料,可以使得戰馬不能自由奔馳,也就遲滞了他們的速度。所有人在東院牆下列陣,卻是站在了入院門後的右側,等于站在了弓箭手的右側死角,這會使得戰馬上的清兵不方便射箭,當然若是他們人人都會左右開弓,那麼這樣的站位也就沒有了效果。不過能左右開弓的神射手畢竟太少,陳越不相信自己會倒黴的遇到一個。
半個多月的訓練,家丁們已經習慣了聽從陳越的命令,陳越話音剛落,大家夥立刻行動了起來,人人搬起身邊的磚石往院中扔去,頓時平整的院子裡布滿了磚石木塊,鍋碗瓢勺,還有幾張桌椅,空闊的院子裡立刻形成了諸多的障礙。
“長槍手在前舉盾,火铳手開始裝填火藥!”随着陳越的命令,十幾個火铳手立刻放下身後的鳥铳,從口袋裡掏出紙筒彈丸,開始了緊張的裝填,可是緊張害怕使得他們大部分人動作變形,顫抖的手怎麼也不能把咬開的紙筒對準豎着的槍管......
“大家不用害怕,清兵也是兩個肩膀頂個腦袋,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按照我上午教的步驟裝填。”陳越一邊裝填着手中的火铳,一邊鼓勵着大夥兒。他的話語使得一些人鎮定了下來,已經能把紙筒對準在槍口上了。
就在衆人緊張的裝填之時,一聲巨響,一截粗粗的樹幹撞破了院門飛入了院中。五個滿清騎兵催動戰馬踏入了院中,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白甲頭頂紅色羽翎的彪悍騎士,正是滿清正白旗巴牙剌白甲兵滿德海。
滿德海奉命往西北哨探,主要是探查有無從大同宣府而來的明朝援兵,從北京和拱北城之間越過時,卻沒有明軍敢于出城攔截。對明軍的連戰連勝,使得清兵心裡優勢極大,哪怕是隻有數騎遊弋在明朝的腹心之地,滿德海依然絲毫不懼,在他看來哪怕有數千明軍前來攔截,自己憑借胯下戰馬也能從容退去。
順着永定河邊官道向西而上,路過這個小小河灣時,滿德海遠遠的看到河灣中有炊煙升起,有炊煙的地方肯定有人,當然要進村探查一番,順便殺幾個人搶些東西吃吃了。
帶着屬下騎兵奔近村子時,便看到村外樹林中有人影晃動,五個清兵抽出弓箭射去,那些人便慘叫着逃了出去,隻扔下了數具屍體。
滿德海催動戰馬走近查看被射死的明人,從屍體的打扮以及手中的武器來看,這些人應該是村子裡的莊丁。正規的明軍滿德海尚且不怕,更不用說這些一打即逃垃圾一般的莊丁了。
當下裡帶着屬下直沖進村子,就看到那幾個壯丁逃入一處較大的院子裡,然後關閉了院門。
院子裡一定有油水!滿德海不假思索就得出了這個結論,因為隻有富裕的家庭才能養得起這麼多的莊丁。發财了!
沖進去,殺光裡面的男人,搶走所有的财富和女人!随着滿德海的命令,他屬下的四個騎兵尋到了一截樹幹,用繩子綁住,四個人用繩子吊起了樹幹,一起催動戰馬向着院門飛馳,快到院門時扔出手中的樹幹,巨大的慣性使得樹幹撞開了院門飛入了院中。
院門剛一打開,滿德海便催動戰馬帶頭沖入了院中,然後便一臉愕然的看着院中的一片狼藉。
“啪”,“啪啪”,就在這時,零散的火铳聲接連響起,滿德海扭頭看去,就見到東側院牆下站着兩排莊丁,最後一排壯丁的手中舉着一杆杆的火铳,火铳口上青煙淼淼。
“混蛋,我還沒下令開槍呢!”陳越氣的破口大罵着,還未等他下令齊射,不知哪個混蛋便扣動了扳機,一人開火,其他家丁紛紛跟着開火。本來就隻有一半兒的人裝填好了火藥彈丸,零散的開火竟然一槍也沒打中。看着院中安然無恙的滿清騎兵,陳越隻恨的牙根癢癢。
“哈哈哈,愚蠢的明人!”看着院中這幾十個烏合之衆,滿德海禁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