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傑和劉良佐兩支隊伍先後開拔,向着東方而去,有騎兵不斷來往于隊伍之間,相互交換者消息。
高傑和劉良佐雖然同屬統一陣容,相互之間卻心存顧慮,誰都不肯和對方合在一起行軍。
一路之上,不時有哨探飛馬往來,報告觀察到得船隊的消息,當大軍行到距離運河隻有二十餘裡時,天近黃昏,高傑命令軍隊停了下來,于此同時,劉良佐的軍隊也在數裡外停下了腳步。
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會引起船隊的注意。
取出一副簡陋的地圖,高傑仔細的觀察着,手指在運河旁邊的湖泊移動着,這片湖泊名叫邵伯湖,方圓百十裡,和洪澤湖一樣是由黃河水彙集而成,隻在湖口和運河相連。
按照船隊的速度,應該會越過邵伯湖,在前方十多裡處宿營。這麼大的船隊,船隻首位相連,夜間在相對狹窄的河道裡行船會有碰撞傾覆之險,所以夜間船隻會下錨停泊的。
既然判斷出船隊夜間停泊的地點,接下來就好辦了,趁着黎明時分發動進攻,以沉船堵塞住船隊前後的河道,把整個船隊困死在運河裡,然後用火箭,派火船發起火攻,然後封鎖住兩岸等着船上的皇帝及一衆官兵上岸就是!
在心中拿定主意之後,高傑騎馬向着劉良佐軍中而去,既然是兩軍聯合行動,必須得和劉良佐溝通清楚。
“來了。”看着闊步而來的高傑,劉良佐點點頭,把手中的酒壺抛了過去。
劉軍士兵三五成群的或坐或躺在路邊地面上,一些夥夫正在手忙腳亂的生火燒飯,此處距離運河足有二十裡遠,倒是不虞被河中的船隊發現。
“劉總兵,我是來和你商量攻打船隊的事情。”高傑一把抄住了酒壺,并沒有去喝,而是正色道。
“好,你是指揮,你盡管說怎麼打就是。”劉良佐命令手下去的遠一些,邀請高傑坐下來細談。
“主意是不錯,不過我還得補充一點,要想攻擊運河中的船隊,起碼咱們自己也必須有船隻,所以,這一夜咱們兩軍可都不輕松。”劉良佐咧嘴道,和屬下多是北方軍隊的高傑不同,劉良佐手下大半都是兩淮一帶的士兵,對河流的熟悉,水性要比高傑熟悉的多。
這邊的運河要遠比北運河要寬,像燒掉對方的船隊不是那麼容易。
“還請劉總兵指教。”事關重大,高傑态度很是謙遜,讓劉良佐非常滿意。
“你看到沒有,這北面不遠處就是邵伯湖,在這邵伯湖邊可是有着十多個漁村,每個村裡都有幾十條上百條漁船,咱們趁夜襲了漁村,把所有漁民和漁船都征集起來,然後順着湖面悄悄往南,等到黎明時,以漁船載着士兵突然向船隊發起進攻,就按照你說的先以沉船堵塞河道,再展開火攻,然後趁着船隊大亂攻上船去,必然能占了所有船隻殺掉崇祯。”
“嗯,不過咱們這次可不能殺人,最好進了漁村一人不殺,可以以漁民們的家眷為要挾,逼迫他們駕船幫着進攻,畢竟我手下的兄弟大都不怎麼熟悉水性。”高傑道。
“我知道輕重。”劉良佐點點頭,“不過這次船隊裡護送崇祯的是平南伯陳越,聽劉澤清那厮說,這陳越可是挺厲害,咱們也别兩岸夾擊了,還是集中兵力由一面進攻,運河另一側派出少量軍隊襲擊渡河的敵軍就是。”
“好,就按你說的辦!”高傑點點頭。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商定了行動的細節,高傑便告辭回到了自己的隊伍。
......
所謂南船北馬,此處已經屬于南方,河流湖泊密布,特别是在這運河西面,黃河奪淮入海,更是造成了衆多的湖泊沼澤,此處的百姓幾乎家家都船隻,以種地打漁為生。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邵伯湖西岸衆多的村子漸漸變得安靜了下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大明農民們的習慣。
然而就趁着最後一抹餘晖,一隊隊官兵沖入了各個漁村。來的士兵實在太多,村民們根本無從反抗,隻能悲哀的等待着凄慘的命運發生。
然而這次的官軍沒有像傳說中那麼殘***淫殺人的事情沒有發生,隻不過所有的婦孺老弱被看押了起來,所有的男丁被聚集在一起。
為首的将軍向他們說了,隻要他們肯用自己船隻幫着運送官軍,官軍并不會殺人,事後還會給他們賞銀。
對于賞銀,村民們不敢奢望,隻希望官老爺能夠言而有信,隻希望自己的妻兒老小免于屠戮,所以,對官兵的吩咐他們不敢不從。
夜色中,一條條漁船載着官兵在這邵伯湖中劃動着,向着南方的敵軍船隊而去,雖然是夜間劃船,可對于生活在這片湖蕩的漁夫們來說,隻需要船頭的一點漁火,他們就不會擔心走錯路。
浩蕩的邵伯湖裡,數以百計的漁火在湖面上蕩漾,在湖水的映照下好似那天上的繁星。
半夜時分,船隊即将抵達運河,所有的漁船都停靠在湖岸邊,船上的漁民們震驚的看到,在湖岸上烏泱泱的停着一支上萬人的軍隊。
“所有燈火全部滅了,所有人原地休息!”命令從岸上傳來,船上的燈火都逐漸熄滅。此處距離運河裡的船隊不足十裡,再往前就會被對方發現。
......
運河裡無數的燈光閃爍着,那是每艘船頭挂着的防風燈火。已經是半夜時分,船隊裡絕大部分官兵已經進入了睡眠。
在船隊的中央,靠近最大的二層官船旁邊,一艘較大的漕船上,船艙裡卻依然點着蠟燭。
黑暗裡,一艘小船無聲無息的靠近了漕船,一個身影翻身上了漕船。
“怎麼樣?”燈光下,陳越一身戎裝,目光炯炯的看着來人。
“如侯爺所料,劉良佐高傑兩支軍隊合在一起,就藏在北方十裡處的邵伯湖裡,楊總兵也帶着弟兄們迂回到位,就等着對方的進攻開始。”劉能仰慕的看着陳越,聲音裡透着激蕩。
“嗯,走吧!”陳越吹熄了蠟燭,鑽出了船艙,跳到了小船之上。船槳劃動,小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