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後,換上嶄新幹爽的衣服,再來上一碗小米粥,隻覺得渾身的舒坦。
吳婉兒動作如同跳舞一般,為陳越沏上一杯香茶,然後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陳越。
“爺,我怎麼覺得你不怎麼開心呢?”吳婉兒突然問道。
“咳咳”一口水嗆了上來,陳越連忙放下茶盞,接過吳婉兒遞過來的手帕擦拭着衣服上的水迹。
“你怎麼知道我不開心?”陳越問道。
“直覺,你不知道,有的時候女人的直覺很準的。”吳婉兒扭着手帕,輕輕的說道。
“也沒有什麼不開心的,隻不過最近的事情太多太忙。”陳越歎息了一聲,問道:“這座宅子什麼時候買的?家裡怎麼多了這麼多人,連杜淵夫婦都到咱家來了。”
“宅子是上個月買的,隻花了八百多兩銀子,便宜的很呢。”吳婉兒小心的看着陳越的臉,繼續說道:“現如今老爺的官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是遊擊将軍了,爺您也做到了兵備道的高官,咱們陳家也算得上官宦之家,該有的體面還是要有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給家裡添了些人,采買了丫鬟仆人共二十來個吧。對了,前院那些家丁是人家送到咱們家的,老爺說那些家丁以後就是咱家的根基。”
聽了吳婉兒的話,陳越默然無語,正常情況下吳婉兒做的沒錯,可是現在局勢如此危險,再有一年多北京将保不住了,家裡的人越多到時候走的就越不利索。
“怎麼,我做的不對嗎?”看陳越不說話的樣子,吳婉兒忐忑的問道。
“唉,也沒什麼不對,總之以後家裡不許再采買下人了。”陳越歎道。
“我知道了。”吳婉兒乖巧的答應了。
“這幾個月咱們蜂窩煤越來越好了,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北京城,多虧了爺您在離城前借的那些煤炭呢,不過庫存的煤炭已經不太多了,可能,可能撐不過兩個月了。”吳婉兒憂心的說着。
北京城門緊關,外面的物質運不進來,現在城内的物價飛漲,很多窮人家已經吃不上飯了,賣兒賣女的情況很多,外城每日都在死人,幸虧是寒冷的冬季,否則肯定會有爆發瘟疫的危險。
當聽到吳婉兒述說的北京城内的慘狀時,陳越也不禁扼腕歎息。
“好多人家已經無路可走,半袋糧食就把女兒兒子賣掉,有的不要錢不要糧,就為了孩子能讨個活命,我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遭遇,心一軟就買了許多。”吳婉兒向陳越委婉解釋着為何會買這麼多的下人。
“既然你喜歡就經常接濟一些兒吧,”陳越歎道,“不過這個世道,僅憑咱們一家根本救不了多少人。”
天下大亂,世道動蕩,縱使救得了他們一時,也救不了一世啊!
又閑聊了一會兒,陳越便把吳婉兒打發去了,自從得知弟弟陳平跟着回了城,吳婉兒早就坐不住了。
陳江河是傍晚時分換的防,一回到家裡就吩咐上了酒菜,父子二人坐在一起對飲了起來。
“咱們陳家現在算是又興旺了起來,不,已經超過了你爺爺的時候,多虧了阿越你啊!”連喝了幾杯酒,陳江河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靠兒子才當上了遊擊将軍成為神機營左哨營統領,在興奮的同時心裡頗不是滋味。
“爹爹您說的哪裡話,兒子不過是恰逢其時罷了,若換了您被關在城外,說不定比兒子做的更好。”陳越寬慰老爹道。
陳江河搖了搖頭:“也許我單打獨鬥比你強,可論經營的本事卻遠不如你,最起碼我沒本事自己拉起一支隊伍。”
這些天來,他收了百十個家丁,花錢如同流水一般,要是沒有陳越創下的蜂窩煤為支撐,根本就養不起這麼多人,所以才知道創業的艱辛。
“這些人可靠嗎?”陳越輕聲問道,都是些軍中子弟,雖然算得上知根知底,可關鍵時候會和自家一條心嗎?
“吃誰的飯效忠于誰,軍中向來都是這種規矩,隻要咱們不造反,他們就會一直跟着咱家,哪怕是和他們父兄為敵!”陳江河淡然道。
陳越稍加思考,點了點頭,确實,在明末,家丁制度已經很是普遍,這些家丁隻認自己主将,很多時候連朝廷都不認。家丁們忠于的不是國家,而是自己的主将。
“你明天就要走嗎?”陳江河放下了酒杯,看着自己兒子。
“嗯。”陳越點點頭,“軍隊就駐紮在城外,我很不放心,再說我需要盡快去上任,招募士兵訓練軍隊,馬上就要過年,滿鞑在春天必定回歸,也許用不了幾個月,朝廷就會調我上戰場!”
“一切小心!”陳江河舉起酒杯和兒子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吳婉兒這幾個月做的很好,蜂窩煤每月為咱家帶來了大量的銀錢,現在存了有兩萬餘兩了吧,你走的時候把銀子帶上,好招募兵馬。”陳江河吩咐道。
“銀子倒是用不着,兒子現在手裡有的是錢,這些錢您還是用來養家丁吧,給他們打造些好的盔甲兵器。”陳越輕聲道,他手裡現在擁有十五萬兩巨款呢。
“那好吧!”陳江河點點頭,他知道兒子的本事,說不需要肯定是有辦法。
“對了爹爹,您私下裡幫我下些訂單,就找軍中的匠戶,讓他們幫我打造鳥铳弓弩,價錢好商量,質量一定要好。”陳越道。現在他手裡武器雖然不缺,可是随着募兵,火铳這些肯定不夠,而自己打制實在太難,隻能從京營裡弄,可是京營庫存的火铳弓弩質量太次,根本沒法使用,唯一的辦法就是私下裡花大價錢從軍匠這裡定制。
“你要多少?”陳江河問道。
“數量不限,越多越好!”陳越道。
陳江河點了點頭,應了下來,這事對他來說非常簡單。
“對了,阿越,我這裡有幾個人你帶走吧,都是些有真本事的,應該能夠幫得到你。”陳江河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