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朱元璋制定的制度,匠戶就是匠籍,子孫後代都是如此,不能科考不能當官,地位比農民要低很多。若是陳越真的能像許諾的那樣免去他們的匠籍,并任命他們為百戶官職,絕對有一大批人願意跟随。可是......
“陳大人,我們這些人隻會幹活制作東西,您要我們當官,我們可不會啊,更不會帶兵打仗!”劉三激動過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誰要你們打仗了,我雖然給你們千戶百戶的官職,卻不會讓你們帶兵,你們還是負責為我打造武器,不過不再是匠籍,而是有了百戶身份。”陳越笑道。
“原來這樣啊!”劉三滿意的點點頭,如此既能從事自己熟悉的領域,又能獲得一個官身,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這樣劉三,隻要是會制作軍械的工匠,有多少我要多少,一律給以百戶的官銜,我将成立一個匠作營,由你任主事,官銜千戶。但是你必須保證每一個從軍的工匠都是真正有能力的人,決不允許出現濫竽充數!”陳越嚴肅道。
“大人您放心,這滿京師的軍匠誰有本事誰草雞我劉三清楚的很,不過按照朝廷規矩,匠戶是不許随意離開的,要是朝廷追問怎麼辦?”劉三擔憂道。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幫你們解決這個麻煩!”陳越道,好歹自己父親陳江河是京營遊擊将軍,調幾個工匠這樣的小事還是沒有問題的。
“對了,你認識不認識會造紅衣大炮的?”陳越問道。在大明,威力最強的火器要數紅衣大炮了,攻城和守城都離不開它。陳越打算先找一些會鑄造火炮的人才,能以後有機會再大肆造炮。
“紅衣大炮太麻煩,我們可造不了。不過大明大多數紅衣大炮都是洋大人幫着造的,咱們的匠人造些虎蹲炮之類還行,紅衣大炮就不擅長了。”劉三有些羞澀道。
“楊大人?”陳越就是一愣。沒聽說一個姓楊的會造炮的啊!
“嗯,他是一個西洋人,深目高鼻,一頭的金發,和咱們大明人長得迥然不同,對了,他姓湯名叫湯若望,不過大夥都喜歡叫他洋大人。”劉三解釋道。
湯若望!竟然是他!陳越不由得激動了起來,這可是明末清初最有名的傳教士,懂天文曆法,會造火炮,望遠鏡,熟知近代科學知識,是真正意義上一個牛人!雖然他是為了傳教而來,卻把畢生的心皿花在了東西方交流之上,為東方帶來了近代基礎科學知識,可惜不管是大明還是僞清,隻是把他當作造炮編撰曆法來用,對他滿腹的科學知識根本看不上。
這樣一個人才,若是能攥到自己手心裡那就好了!陳越暗暗想道,不過陳越知道這事并沒有那麼容易,因為湯若望并非一個普通的傳教士,而是朝廷欽天監的官員!不過不管怎樣,陳越都決定去試一試,若是能夠得到這樣一人才,以後的軍械制作将再也不用發愁!
“好了,就這樣吧,你這兩天抓緊時間給我聯絡一下願意跟我的工匠,另外把火铳準備好,我明天派人前來接收。”陳越道。
......
離開鐵匠胡同之後,陳越便思考着怎麼去說服湯若望,讓他能跟着自己前去任職。湯若望做到了欽天監監正,是正五品的朝廷官員,正常情況下是不會随自己去的,必須投其所好才行。可是一個洋人,又喜歡什麼呢?金錢,美女?不不不,這些傳教士不遠萬裡來到大明,都是有着崇高理想追求的人,肯定不會在意這些世俗的東西,他們真正在乎的恐怕隻有上帝了!上帝?想到這裡,陳越的眼睛亮了起來。
湯若望居住的地方陳越是知道的,因為就在宣武門附近,是北京城唯一的一座天主教堂,占地規模很小,就是一戶兩進深的普通宅院,若不是尖尖的哥特式房頂以及房頂上一支十字架,和其他宅院簡直沒有區别,這座教堂名叫“無玷始胎聖母堂”,是西方傳教士利瑪窦把自己在北京的住所改建而成,利瑪窦死後,這裡就成了其他傳教士的住所。湯若望不在欽天監當值之時,都會呆在這座小小的教堂裡。
鐵匠胡同距離教堂很近,陳越步行很快就到了這裡。就看到教堂大門敞開,可裡面空空蕩蕩并無人影。西方傳教士來到大明已經很久,雖然他們已經盡可能的學習大明語言文化,可是傳教的效果還是微乎其微,根本沒有發展出多少真正的學徒,因為對于大明人來說,他們崇拜祖先,信仰玉帝龍王财神等無數神靈,和主張一神論的天主教形成了天然的矛盾,而習慣和傳統是最難改變的。直到二百年後,一個落魄的窮秀才改良了天主教教義之後,天主教才迅速的在南半個中國傳播開來,而落魄秀才憑此一躍成為了天王上帝的兒子,從而引發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起義!
陳越信步走進了大門,經過靜悄悄的院子,然後推開了教堂的門,這才看到一個人彎着腰在教堂裡打掃。而教堂隻不過是一個有尖頂的房子,裡面的空間和普通的民宅一般無二。
聽到有人進來,那個打掃的人回過頭來,是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穿着普通的青布,衣服洗的發白卻非常的幹淨。
“請問您找誰啊?”青年彬彬有禮的問道。
“請問湯大人在嗎?我找他。”陳越回道。
“我義父正在後院和客人下棋,要不您等一會兒?”青年微笑道。
“你是湯大人義子?”陳越好奇的問道。
“是啊,我叫潘學忠,是一個孤兒,十年前湯大人去長安傳教的時後,救下了快死的我,從那時起我就一直跟在義父的身邊。”這個叫潘學忠的青年看起來很喜歡說話,沒等陳越詢問,便巴拉巴拉的把自己的身世說了。
“我能不能去後院看看湯大人下棋,你放心我絕不打擾他們。”陳越笑着問道。
潘學忠想了想,點點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