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水雲的屍體,被擱置在義莊。
他的死,算不上密而不宣,不過先是因牽扯甚大有人要徹查,後來查清楚後,也沒有人願意表露自己對此事的沾染。于是他就那麼默默的躺着,等他戲班那幫自家人輾轉得知他出事兒之後,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兒了。
原本象他這種身份,根本就不會有人特意給他收屍的。隻不過因着太後的關系,也不好讓他不明不白扔在野地裡罷了。
如今官方驗明正身,太後那邊毫無表示,于是收之于義莊,而不是抛屍于荒崗,已經很給他顔面了。
戲班班主心裡很明白,象柳水雲這樣有太後罩的人物,在京城,絕不該是可以這樣不聲不響就沒了的。
敢要了他的命還沒引得上面發怒的,要麼事關重大他命該絕,要麼就是有相當重量級的人物出手,他得罪不起。
琢磨來琢磨去,到底沒敢私自替柳水雲收殓,而是求到了武梁這裡。
武梁很奇怪,“為什麼找我?不是該尋白玫麼?”不管怎麼說,她孩子都懷了,和柳水雲算是一家人,按時下的習俗,正該她給自己娃的爹領屍骨掩埋送行才對。
她幫襯出錢倒也可以,但她哪兒知道該葬在哪裡,以及柳水雲有沒有什麼親近的人需要發個訃告什麼的呢?
不知會什麼人,就默默把人給埋了這種事,她總覺得不妥當。
不過柳水雲也是有錢人,他走得倉促,并沒有變賣财産,白玫當不會是缺錢而不能操辦後事才對。
班主說:“夫人哪,我們班子的人,守着白姑娘的住處好幾天呢,怎麼叫門都不開,肯定人不在那裡,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呀。”
“走了?”武梁不太信,揣着肚子又有太後的人看着,她走哪兒去啊,“有讓人進院子看過嗎?”
班主搖頭。當然沒有,他們都知道白玫那裡,也是有太後關照的。閉門羹隻有乖乖吃了,誰敢翻牆躍戶強行進入啊。
武梁明白了,怪不得找她,合着覺得她和柳水雲還有送葬的情份,以及,她有敢翻牆的人。
算他求對人了。給程向騰一說,程向騰立馬就讓人去看了。
結果屬下回來說,白玫死了!
就是這兩天的事兒,就在柳水雲給她安排的小院屋裡放着。據說,是得知柳水雲的死訊後,服了藥追随而去了。
武梁不信。
柳水雲說,白玫“快”要死了,是他不讓她活命!原本以為他走得匆忙,就顧不上這些了,沒想到竟然還是這樣的結果。
武梁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但她很确定是柳水雲安排下的。
并且白玫是什麼樣的人?她們這些底層裡打滾掙生活,經曆過多少折辱磨難都沒有尋死的人,怎麼會舍得這樣斷送自己的性命。
何況她有什麼情好殉,她跟柳水雲已經撕破臉,何來那樣的深情執念。
再說一個懷着身子的人,母性呢?如今她有柳水雲留下的錢财,她好歹又受到了太後的關照,無論從哪方面說,她都生活都算有奔頭,何至于一屍兩命一同去了。
并且太後沒動靜也很不正常,她讓人照拂的人出事兒了,她竟完全沒有怪罪服侍白玫的下人。
所以武梁想,白玫死後她一定是很快知道了死因,明白了柳水雲的心思,才會這麼安靜。
宮裡的女人果然夠沉着冷靜不一般啊,不是說寵愛有加麼,竟然賞副好棺材送喪都不給?人死了就這麼置之不理?
想起柳水雲說的他的宮中伴駕生活,心中還是很酸澀。
相識一場,那就她來收拾後事吧。她雖然心裡仍然不舒服,但也說不上多怪他。對于一個沒有活路所以橫沖直撞的人,怎麼怪呢。
和班主商議之後,将他喪于京郊山下,碑豎得高高的,遺容給他畫得美美的,有人要瞻仰,就到此一遊吧。
至于白玫,他們互相之間到了這種地步,不管有什麼愛恨情仇的糾葛,下輩子還是不要了吧。
所以她假裝不知道白玫已死,隻葬了柳水雲。至于白玫誰來管,反正她不管了。
喪禮辦得有模有樣,戴孝的摔盆的什麼都不缺。反正拿錢辦事兒,走個過場又不用以後當真給他燒香守廬,還是很容易找到人配合的。
程向騰全程旁觀她操辦,還直誇她把人畫得好,飄逸、妩媚,逼真。
然後程向騰說,“妩兒,咱們盡快成親吧。”
白玫的死,讓程向騰感覺很不好。
本來太後有孕,并不關武梁的事,但白玫一死情況就大不同了。
柳水雲已經死了,太後心裡肯定有股子郁氣。不管她是舍不得還是為那口氣,若還是堅持要留下孩子,她就還得找個肚子。
柳水雲不想要孩子安在白玫的名下,為此不惜要了白玫的命,太後肯定能體會他的心思。這個戲子,在太後那裡,還是多少能有點兒影響力的,尤其人已經死了之後。
所以下一次,她應該更想找個能給孩子門第出身的才對。嘉義夫人也是準侯夫人,符合。
并且她和柳水雲頗有瓜葛,傳出绯聞逸事可信度高,就算将來孩子長得象柳水雲,也順理成章說得過去。
并且肯真心幫着太後遮掩,又能讓她放心利用的,他程家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不論怎麼看,武梁都是最合适的人選。
回想太後對武梁的态度,從前是頑固的反對派,覺得她經曆複雜,與他侯爺身份各種不配。
但是後來,這态度卻悄然變化。雖然也一直沒有說她什麼好,但也并沒有再說一句她的不好,再沒有橫加阻止過他們的親事,一副默認的樣子。
那次進宮謝恩,程向騰記得,太後雖然和程熙說話頗多,但其實她更在默默關注着武梁。再想想她詢問程熙的話題,也多是與武梁如何教養兒子有關的。
程向騰覺得,如果白玫的肚子曾是太後的首選,那武梁,可能很早就是太後的第二手準備。
太後做事,向來善于多手準備。
如今白玫沒了,武梁首當其沖。
程向騰皺着眉。這事,他可不想她一個人說了算。
他程家,他程向騰,并不是靠着裙帶關系屍位素餐的無能之輩,他的地位,是他真刀真槍流皿流汗拼來的,今時今日,他也在為君分憂,不需要靠分享隐秘暗作走狗得主上信重恩寵。
哪怕太後也一樣。
幫人養孩子是那麼好養的麼?
你從此得時刻小心謹慎,不敢讓人病了疼了磕了碰了,從此等于家裡住個祖宗,得小心翼翼伺侯着。若平安長大最好,但凡中間有丁點兒差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甚至不隻是平安長大,還得鋪平道路,讓人家一生順遂才行吧。
憑什麼?
武梁從此還能有點兒輕松自由時候嗎?她絕對得郁悶死。
并且,把人收養在家裡,要如何對待他?那是輕不得重不得的。
過于冷淡了,人家親娘會氣憤。關懷照應感情深,人家親娘會嫉恨。那是既要把人家兒子當親兒子養,又不能讓人家兒子對你産生象親娘一樣的感情,絕對左右不是人的活兒,沒有讨巧的捷徑。
他才不要給她讨這麻煩。
還有,從現在宣布懷,到出生後前幾個月,這都屬于不能有孕時段,所以他們得等到什麼時候才敢放心親熱?
萬一這段時間武梁自己懷上了呢?那也得舍自己的保别人的是吧?呵呵呵呵
程向騰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再說還有皇上呢。
養個戲子不大要緊,但弄個孩子出來,若是将來仗着一個肚子裡爬出來的,起歪心動邪念為亂江山呢。皇室顔面加萬一的禍患可能性,皇上絕不會任由這孩子生出來的。
所以他們若真幫着養孩子,很可能就得得罪聖上啊。那當然更加沒必要了。
不願意就得有行動,當然不能幹等着坐以待斃。他問武梁,“你介不介意你的名聲,再加上重彩濃墨的一筆?”
武梁:“啊?”
程向騰于是攬着她腦袋,唧唧咕咕把太後懷孕的事說了一遍。
然後說,你看,咱們這樣這樣
武梁聽得愣愣的,她默默消化了一下,問:“這樣,好嗎?”
“嗯,這次你就聽我的,放心好了。”程向騰道。
程向騰的意思,太後已經等不及了,再等那肚子就沒法兒遮掩了。等她放了明話找上咱,那就成了實打實的任務,咱不能推脫,更不能把事兒辦砸了。
不如咱先做好配合,到時如此這般,讓太後欠着咱的,心裡愧着,省得她看不慣你總找事兒。
武梁想了想,還真是,考慮得很合理嘛。以前吧,她就沒有什麼事兒是真的完全聽他的,這次就聽他的好了。
後來,武梁問了一個小問題:“侯爺,太後那肚子,你估摸着真能生下來?”
程向騰撇嘴,“生?生得出來才怪。當皇上是傻的?”
“那不是”浪費感情?算了,宮裡的女人也是可憐,生不生的出來,都能被人做出文章。
程向騰不關心那個,“你不是說三座大山嘛,咱就借着這機會,把太後這座,松活松活。”
很快的,程向騰廣發喜貼。本侯爺要成親了,七天後就是吉日,大家都來喝杯喜酒啊。
本來他的孝期也就近在眼前了,規規矩矩的守完,再踏踏實實的選個吉日成親,對前任完滿交代,對下任殷殷厚愛,完美。
但他弄這麼一出兒,很是出人的意料之外。
左右不過半個月三二十天的事兒,這麼迫不及待的有意思麼?
比如唐家,就覺得被明晃晃的輕視了,這程侯爺,弄啥嘞?
現在兩家關系維系淺薄積極修複中,唐端謹并不直接找上門要說法,派自己老婆打頭陣,先去成兮吃個飯,觀察觀察什麼情況。
武梁和唐大夫人的關系,相當不錯。但說感情深厚肯定談不上,是那種聰明人之間的相交,适當的距離,适當的親密,适當的為對方出頭為自己謀利,不讓己方有虧,不讓對方難受,大家處得,親親熱熱很舒服。
她來了,武梁當然出來陪客,叙舊,品品好茶,喝喝小酒。
那麼一餐飯的功夫,就被唐大夫人看出許多的不尋常來。
武梁胃口不好,吃得精挑細揀的,還愛辣。吃到中途上個葷菜,忽然掩口欲嘔,說是被辣到了。退席去洗漱了一番才又回來。撤了席坐着喝茶聊天,精神又不好了,迷朦着眼睛似要打瞌睡。
唐大夫人過來人,懂:懷上了吧?
當然,人家沒成親呢,這種話不能問,心裡有數就行。
于是告辭,随口說一句,“你也好好休息吧。”
結果好了,被坦誠相告了。
武梁一臉歉意,說最近老這樣犯困,還傻傻以為是身子虛。
然後壓着聲音,說姐姐呀,這事跟别人說不得,我隻跟你講啊。原本侯爺該守完孝才成親的對吧,主要是沒辦法呀,這懷孕都兩三個月了。
馬虎大意的一直也不知道,最近受了些傷,大夫查看的時候才發現的。
所以不能再拖了,再耽擱就出懷了就不好看相了。并且,月份大了,到時候成親不滿七個月就生,說早産都沒人信了。
武梁說,本來呢,侯爺還在孝期,她就想這胎不要算了,熙哥也那麼大了,侯爺膝下有兒有女的,何必再着緊這個。結果侯爺不同意啊,堅決的要留,要趕緊成親,你說該咋辦?
唐端謹夫人默默的傻眼。閨蜜到這種程度,實在是讓人有些擔驚受怕,沒看她都沒敢問嗎?聽到耳朵裡,那以後是得替人小兒守一輩子的秘密呢,好大的負擔啊。
孝期行娛,侯爺失德不假,可男人這種事兒,她個女人家來評論說道也不妥當啊。該唐端謹拿出大舅哥的身份,嚴正斥責程侯爺去才對。
當然對于未婚先孕這樣的不潔行徑,身為女方,更是可以戴着下賤名号出來過堂,薪焚沉塘都不為過。
所以這樣攸關性命的大事,這麼随随便便說給她聽真的好麼?
但唐大夫人連半句不是也不敢指摘她的,沒聽人家說麼,這胎她不想要呢。她要怎麼說,勸人家不要正好?事關子嗣,這話她敢說出來,萬一真的出了人命,程侯爺饒得了她?
唐大夫人覺得武梁一定是故意的。提早成親這種事,錯在程侯爺,唐家就算要問責,也是找程侯爺那個正主。程向騰也完全不用承認這種淫行胡話,有的是一百種理由可以搪塞,哪怕單純就是“想早成親”呢,誰又能奈他何?所以她又何必把這麼隐秘的話露給她知道呢。
唐大夫人坐不住,胡亂安撫幾句,最後表示“别多想,好好休息”,她也要靜靜,扶着腦袋去了。
當然這套說辭,并不是隻對唐家人的。程侯爺這麼忽然決定提前成親,對老夫人,對太後,更加需要交待。
程老夫人都無語了。成親這麼大的事兒,事先隻讓人給她捎句話,連當面商量一下都沒有,就這麼假托她的名義公布出去了?
眼裡還有沒有這個當娘的?
就算她不計較,但是外人呢,
這麼急不可奈的,肯定辦得草草了事,外頭肯定少不了各種猜測閑話,這程家,且有得人說道的呢。
還有親戚朋友那裡怎麼說?這遠路的親戚通知都來不及,實在失禮得很。好在老三在家,若是老三沒回來,是不是成親連親兄弟也不知會一聲?
還有其它種種的惱火,以至于就算弄清楚了是肚皮催婚,老夫人也沒怎麼高興起來,指着程向騰的鼻子照樣一頓輕浮廉恥的罵。
孝期幹出那種事兒,還落下實證。這個兒子,明明持重能幹,但一遇到關于武梁的事兒,就出格得厲害。
老夫人實在是伐開心。
倒是太後,知道程向騰的早婚是因為早孕,隻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他幾句而已。
轉臉兒,摸着肚子小激動。
真是瞌睡碰到枕頭啊,這個兄弟太上道了。人物,月份,配合得多麼恰當,嗯,該賞!
于是擺出一副雖然瞧不上,但是沒辦法啊,老弟的心頭好,長姐隻好克服一下多支持讓人備了一箱好東西,上壓宮廷玉如意一柄送過去,到時候頭一擡嫁妝,就是她賞的臉面了。
然後收拾行囊,準備去行宮安養了。
府裡另外一個能成程向騰親事上說道兩句的,便是長嫂鄭氏。好歹也算個長輩嘛,按之前的畫風,甩一筐刻薄尖銳的話出來,應該很順口。
但這一次,程向騰顯然不想再聽她指手劃腳的羅索,商讨婚事流程,當天各司其職什麼的家庭會議上,連老三兩口都咨詢過意見,老三媳婦都指派了任務,獨對這位鄭氏,不理不睬。
難得的是,鄭氏竟然也相當的安靜,沒有對此失禮多說一個字。
反倒替程向騰圓場,說自己寡居之人,正該在喜慶場合退避。
程向騰沒聽見似的,不接話不搭腔,“一家子兄弟,嫂子說哪兒的話”這樣的順嘴客套都沒有,就一副沒她這人的架式。
那天從河裡撈起武梁,程向騰用自己的披風把她裹巴裹巴抱上了馬車。那邊鄧隐宸的人也将鄧隐宸就地檢查簡單包紮迅速帶走,各有團隊照應,并沒一起回城。
結果回來的路上,他們這邊再次遇到了突襲。對方二十人,黑衣遮面,來勢洶洶。
那時武梁暈着,急等救治。于是程向騰手不留情,一番厮纏惡鬥,屍橫遍地,對方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人死了,不代表程向騰查不清楚他們的來路。
――老二程煦,一直在等鄭老将軍的回信,當然也一直關注着程向騰他們的行迹。忽見武梁出城去,然後程向騰也萬般急切地往外跑,瞬間便覺得出事兒了,有戲了,機不可失了,可以黃雀在後了。
于是當機立斷人馬出動抄人後路,隻可惜程向騰雖然是匆忙中的安排,也并非那麼不堪一擊。而他自以為是的狙擊,又并不那麼周密和高能。
人全折那兒了,程煦也是害怕的。但程向騰一直沒動靜,他慢慢又沒那麼緊張了。現在吧,一半擔心,一半僥幸。
敢出來混的,都覺得自己聰明絕頂旁人拍馬莫及,反正程煦就更願意相信,他壓根沒有暴露。
再想想反正就算被指控,也是個死無對證,到時隻要咬死了不認就行,還可以順便喊冤被栽贓陷害。
隻是程向騰不聲不響的沒個說法,又實在讓人拿不準他做何打算。是不是先求個太平,等親事過後再放大招追究?
忐忑着觀望着,反倒詭異的一片太平。
武梁的婚禮,她覺得熱鬧無比。
村的鎮的,做生意的跑江湖的,她這邊的親朋,真是紛雜非常。并且人數之多,實在太出她的意外。所以她聽到蘆花他們一趟趟的給她報告着,還抽空疑惑了下,自己有認識那麼些人嗎?這個這個和那個,他們都誰呀?
好在她是新娘嘛,并不需要去親自接待。人家說舉手不打笑臉人呢,當然更不打送禮人了。來了就入席,吃好喝好吧。
比較窩心的是,程向騰帶來了這具身體的親爹娘一家。這家人被保護得很好,也改造得很好,行止已經有些樣子。
那家的兄長和侄兒,一起在外讀書,從此要做讀書人了。
親情就再說吧,隻要他們不整妖蛾子,以後就繼續養着他們吧,反正程向騰也養了他們這麼多年了。
但送嫁的當然還是姜十一。就算那是親爹娘,賣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們是回收不了的。
還有燕南越,也在送嫁的隊伍,以兄弟的身份。
程向騰說,燕南越已經有功名在身,姜十一知道長進前途可期,還有她的親兄長和侄兒,這些她的娘家人,将來也可以是種力量和依傍。
最好笑的是程熙,忙得很,又是要送嫁,又是要迎親。全程陪同參與,從那邊門兒到這邊門兒。合不合規矩呢?程熙才不管,他說了,他既是娘家人也是婆家人,反正是他娘的人。
也比較難找出這種重嫁前“夫”的先例來比照,所以程熙到底算哪頭,也沒人跟他計較了。
總之高興就好。
一百二十八擡嫁妝,既多又排場,沒有空空放匹鍛子就可以充數的箱子,個個實打實的真假。
打頭一擡,太後的賞賜,宮中的物什,倍兒有面子。
後面的那許多,說實話她就收羅預備了點兒表面上的物件。象妝台盆架什麼的,有些是自己畫了圖,讓匠人按着自己樣式打造的。
其他的她的财産,更多的是銀票上的數字,商鋪房契上的名字等。真正有年頭的好物件,她并沒有,也覺得沒有必要淘騰來,那都是程向騰預備的。
當初武梁看着那長長的物品名單都有吓到,好些東西連名字念起來都佶屈聱牙的,更不知道是何物有何用,就為了擺着好看?
還有,這位先森怎麼能有那麼多私貨啊。
程向騰笑,你當将士們沖鋒打仗一座座城池的輾過去,當真白玩不會留些好東西下來啊?
這個,當然以前就知道,隻是不知道有那麼多而已。
被哼了:不成為我的人,誰會讓你知道那麼多?
所以說,商人很賺錢麼?有腦子的商人就賺錢麼?錯!!最賺錢的是那些直接用搶的強盜。尤其他們這種貌似正義的合法的劫匪盜賊。
嫁妝單上的一紙列表,加上官衙的一枚印章,從此這些财産就明面化合理化了。
那天,武梁已經覺得極盡繁累,但程向騰卻小有遺憾,說他們的婚禮不夠隆重。因此時間太緊,的确許多的親朋都來不及趕到。
不過沒關系,程向騰說,等着瞧吧,該送的禮都跑不掉。
武梁也說,這都沒關系,重要的是,今天,我成為你的新娘了。
這話顯然開啟了聊天的另一種版本。
程向騰眯着眼睛說,知道自己是新娘,所以也知道新郎會做些什麼吧?
來吧,我會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