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第一批招募的名士都已經到了武昌,王敦開始給這批名士安排官職,但是這些人都不是很情願接受官職,是王敦硬逼着他們上任的。
可是,事情并沒有王敦所設想的那麼順利,這些人勉強接受了官職之後,卻在其位不謀其政,江左八達的六個成員每天都聚集在議事廳裡面縱情痛飲,将政事都置之不理。
除此之外,郭璞、陸玩也是不理政事,郭璞整日早出晚歸,去遊山玩水,二陸玩整日待在房中不出來。
這八個人的做法都被人報告給了王敦,王敦對這八個人也是頭疼至極,自己好不容易把這些人給請來了,是請他們來給自己辦事的,這下倒好,這些人吃喝玩樂,卻将政事都抛之腦後,不聞不問的,讓王敦十分生氣。
為此,王敦專門把高飛叫到了書房,高飛剛一進門,王敦便沒好氣的說道:“都是你幹的好事!”
高飛見王敦如此生氣,便急忙問道:“伯父,發生什麼事情了?”
王敦于是将他請來的這八個名士陽奉陰違的情況說了出來,話語中夾雜着埋怨高飛的語氣。
高飛聽完之後,眉毛向上一挑,便問道:“竟有這等事情?”
王敦将雙手一攤,問道:“這八個人如今不肯合作,你說咋辦吧,總不能把他們當爺一樣養着吧?”
高飛道:“伯父息怒,據我所知,這些人在收到伯父的聘書之後,都不是很情願來武昌,據說,有些人還是被缇騎給綁來的,伯父如此請人,這些人名士自然覺得臉上沒有面子,而且還會覺得伯父在侮辱他們。他們心中有氣,所以才會如此消極。而且,我們請他們來,也就是沖着他們的名聲,既然請來了,是苦是甜,我們都必須要咽下去。不過,伯父對待他們不薄,他們竟然這樣來回報伯父,實在是不應該。伯父,不如把這件事交給侄兒去做吧,不出了三天,侄兒定讓他們兢兢業業的為伯父做事,怎麼樣?”
“好,這些人是你讓我請的,就由你去處理,如果三天之後他們還是如此消極,我拿你是問!”王敦冷冰冰的道。
高飛“喏”了一聲,當即便向王敦告辭,轉過身子的一霎那,高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暗暗的道:“一切進展順利。”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高飛作為王敦的代表,親自去八個人的房間一一勸說,江左八達的成員早和桓彜通過氣了,知道事情該怎麼做了,其實這幾天消極對待政事,聚衆喝酒,都是高飛事先安排好的,桓彜、謝鲲等人隻不過是在高飛的導演下,共同演了一場好戲罷了。
與江左八達的情況相同的,還有郭璞,他也是按照高飛的吩咐做的,但唯獨有一個人是個例外,這個人就是陸玩。
陸玩是侍中陸晔的弟弟,陸晔如今已經是江南士族的實際掌舵人,王導卸任之後,司馬睿又任命陸晔為尚書令,兼任揚州大中正。陸玩的名聲僅次于陸晔,但實際能力卻一點都不比陸晔低,此次王敦聘請陸玩,其實也是在向江南士族透露着一個信息,算是一種暗示。
陸玩起初并不想來,一來王敦派去的人進行威逼,二來他的哥哥陸晔也發話了,讓陸玩暫時先委屈一下,到武昌看看王敦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一來,就不會得罪王敦了。
正因為這樣,陸玩才會跟着缇騎一起來,可缇騎怕陸玩中途跑了,就把陸玩給綁了起來,一直快到武昌的時候才把陸玩解開繩索。
陸玩是個名士,又非常固執,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他認為這是王敦在故意羞辱他,所以來到武昌之後,無論王敦讓他做什麼,他都不去,隻是窩在房間裡看書。
和郭璞、謝鲲、桓彜、阮孚、阮放、羊曼、畢卓等人比起來,陸玩是最難搞定的一個人,高飛和郭璞是師徒關系,兩個人早在見面的時候就已經交過底了,該怎麼做,郭璞早有安排。
而謝鲲、阮孚、阮放、羊曼、畢卓等人都交給桓彜去勸說,所以他們六個人的所作所為,也都是高飛一手安排的。
唯獨陸玩,高飛從未和他有過任何交際,所以也就無從交涉,也隻有他是發自内心的冷暴力不合作。所以,高飛要做的,其實就是勸說陸玩一人而已。
但偏偏就是這個人,卻是最有難度的。
可對于高飛而言,不管再怎麼難,也要盡力去勸說陸玩。
高飛來到了陸玩的房間門口,擡起手敲了敲陸玩的房門,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這時,房間裡的陸玩便問道:“門沒鎖,進來吧。”
高飛推開了房門,見陸玩正斜依在床上,手中捧着一卷書簡,正在讀書。他擡起腿便邁進了房間,走到陸玩面前,畢恭畢敬的拜道:“小子王羽,拜見陸先生。”
陸玩聽到高飛說的話後,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書簡,用一種驚訝的眼神望着高飛,問道:“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王羽。”
陸玩不敢相信的打量了高飛一番,又問道:“可是寫《出塞》詩的那個王羽?”
高飛坦然承認道:“正是我。”
陸玩忽然闆着臉道:“胡說!寫《出塞》詩的王羽是丞相之子,應該在建康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究竟是誰?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丞相之子?”
高飛見陸玩如此大的反應,便笑着說道:“你說的那個人,就站在你的眼前,而且還是如假包換的。”
陸玩擰着眉頭,問道:“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高飛反問道,“大将軍是我的伯父,我出現在這裡,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陸玩被高飛這樣一問,倒是沒能立刻回答上來,愣在了那裡。
高飛道:“陸先生也不想想,我在大将軍府裡,又怎麼敢随意冒充大将軍的侄兒呢?”
陸玩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是陸某唐突了,還請王公子恕罪!”
高飛道:“陸先生不必介懷。”
陸玩又問道:“不知道王公子來找陸某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