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正大營,因為有了死傷,氣氛變得十分壓抑。兵卒們不斷打磨着武器,等待着新一輪的攻擊命令。
大帳内,已經處在暴怒邊緣的居正,不斷的用手指點着巫雅士。
“你說,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待巫雅士開口,居正接着道。“不是說試探性攻擊一下嗎?怎麼會出現傷亡。現在軍中已經出現了報仇的呼聲,這麼下去,戰事将越來越大,最終會演變成死戰的。”
“大哥,若真是如此,我們滅掉這平南王便是。”巫雅士張了張嘴,小聲的說道。
“這跟我們的初衷是相反的,在這裡戰鬥,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到底懂不懂。”居正的聲音猛然提高。“平南王南下攻擊暴民,是朝廷的一石二鳥之計,我們在這裡死鬥,隻會讓朝廷最終受益。你難道此時還沒看透嗎?”
“大哥,就算這是那個狗屁朝廷的計謀,可是我們不滅這平南王,他終歸還是要滅我們的。”胡旭不瞞的說道。“與其被平南王幹掉,不如我們幹掉平南王。”
“糊塗!”居正轉身,看着胡旭。“你想變成千古罪人嗎?”
“什麼千古罪人?大哥,你把我說糊塗了。”胡旭撓了撓頭,滿頭霧水。
“平南王乃是欽宗被掠走時,逃出來的唯一子嗣,是皇位的唯一正統繼承者。那趙構當初隻是一個王爺,耍盡心機才從金國逃回,皇位也是在張邦昌無奈之下,遜位之後傳給他的。”居正緩了口氣,接着道。“我們落了草,上了山,但終歸不能一直這麼下去。朝廷早已視我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我們還能存活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北部有金賊不斷南下攻伐,讓宋軍疲于防禦,無暇顧及。一旦北部戰事穩定下來,我們逍遙快活的日子,恐怕也就到頭了。”
“大哥,你在說什麼?”石肥跳将起來。“宋軍羸弱,這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就算金賊與宋軍停戰議和了,那宋軍也不可能滅得了我們。”
“是呀,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一向不愛說話的宣嘩開口道。“怎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老三,你說說吧。”居正沒有回答石肥和宣嘩,而是看向了摩爾達。
摩爾達微微點頭,開口道。“衆位兄弟,北部黃天蕩的戰鬥大家應該都知道吧。”
“那不是已經拖了一個多月了嗎?你提那幹什麼?”石肥皺了皺眉,撇嘴說道。
“黃天蕩,韓世忠七千人拖出了金賊幾萬人,周圍的宋軍還在不斷馳援,一旦金賊受挫,按照朝廷以前的辦事風格,必将趁機和談。”說到這裡,摩爾達沉默了。
“老三,想說什麼就說,都是兄弟,别磨磨唧唧的。”胡旭搓了搓下巴,開口道。
“衆位兄弟,你們想一下,如果北部的韓世忠,嶽飛等将領率軍來攻,我們可有勝算。”憋了好一會,摩爾達開口了。
“這個~”胡旭撓了撓頭,很是為難。韓世忠、嶽飛這兩人的抗金事迹他是聽說過的,與這樣的人戰鬥,胡旭很清楚,他們不可能有勝算。“他們真的會來攻擊我們?”
“如果北部穩定了,接下來朝廷要對付的,一定是我們這些農民軍。”開口的是巫雅士。當所有人都看過來之後,他輕搖了幾下紙扇,接着道。“朝廷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這樣才能發展壯大。而我們這些不安分的勢力,是朝廷無論如何也容不下的。”
說到這裡,巫雅士眼睛猛然瞪大,紙扇合起,不斷的打着左手手掌。
啪啪啪~
“二哥,你想到啥了這事,趕緊說啊,急死我了。”見巫雅士如此摸樣,胡旭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圍着巫雅士來回走動了起來。
“六弟,别晃蕩了,我有話說。”巫雅士臉色凝重,看向了居正。
居正愣了愣,然後歎了口氣,道。“我也是沒有辦法,總得為兄弟們謀個前程啊。”
巫雅士是個聰明人,居正這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他猜對了。
“大哥,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得提前跟兄弟們說下啊?”
“事出緊急,我也是沒有辦法。當老三将黃天蕩還有北部其他戰場的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思來想去,覺得隻有這個辦法,我們才有一線生機,衆位兄弟,才能有一個好的前程。”居正頗為無奈的說道。
巫雅士沉默了幾秒鐘,才道。“大哥,既然如此,為何還讓我們避開平南王?直接當面說清楚,豈不更好。”
“雖然我認為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但對于平南王,我們知之甚少。對他的了解,完全是靠老三打探來的消息,所以,我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畢竟,這可是關乎整個山寨存亡的大事啊。”居正說出了自己的苦衷。
“你們,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胡旭撓了撓頭,居正和巫雅士的話,他聽來聽去,也沒弄明白,這兩位哥哥到底要說啥。
“大哥,你不會是想投靠平南王吧!”宣嘩這時開口了。
“大哥,這不是真的吧?”石肥一驚,急聲問道。
面對這種情況,居正思索了一下,開口道。“我确實有這個想法,不過還沒有最終确定。”
“大哥,恕我直言。”巫雅士微微拱手,欠身道。“平南王就算是皇位正統,但在這樣的世道下,你認為他真的有活下去繼承皇位的機會嗎?”
“二弟,那你認為當今朝廷能接受我們嗎?”居正沒有回答巫雅士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巫雅士一時語結,細想之下,确實如居正所言,他們屢屢襲擊官府,雖說都是貪官污吏,但終歸是朝廷的官員。
與其他暴民勢力相比,他們實力不強,傳說中的招安,應該也輪不到他們。
就算運氣好,被招安收歸官軍,恐怕也隻有炮灰的命。
思索一番之後,巫雅士發現,如果摩爾達打探的消息是準确的,那麼還真如居正所言,投奔趙朔,成了他們唯一的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