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在傍晚就收到了趙凡的命令,那就是燒糧。
在距離沮陽城南三舍的地方,有一處小邑,秦軍的糧草全部囤積在了此處。
古時行軍打仗,糧草絕對不會囤積在距離敵軍兩舍以内的地方,一是容易暴露被燒,二是如果戰敗,這些糧草通通都會落入敵軍手中。
通常,糧草都是運一天的量到軍營之中。
荊南此時在沮陽縣東部一百裡的地方,此處相對安全,如果繞過秦軍,想要燒掉糧草,就要行軍二百裡才能到達目的地。
然而,荊南手中都是步卒,馬匹不到一百,想要長途奔襲燒毀秦軍糧草,就算現在行動也要三個時辰的急行軍,到那個時候已經是子時了。
不過,子時一到,秦軍定然防備松懈,興許也能增加成功幾率?
想到這裡,荊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父親是荊轲,當年刺殺秦王失敗而死,燕太子丹就把他送到了上谷郡由他人撫養成人,從小學習劍術,在得知自己的身世過後,荊南就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殺了趙政為父報仇。
可惜,趙政已死,雖說父仇子報、父債子還,但秦二世登基過後就一直沒有出過鹹陽,更何談關中,所以複仇之事就不了了之,成了荊南的心病。
報仇無果,他就暫時寄住在李珂家中,成了李珂食客,他荊轲之子的身份在别人看來或許有些敏感,但在李珂看來卻是值得交往的對象,因為始皇帝那時候已經崩卒,收留荊南其實也不會給李珂帶來麻煩。
後來趙凡起義,荊南毫不猶豫地選擇跟趙凡幹,既然無法親手殺死殺父仇人亦或者仇人的兒子,那麼反秦也算是報仇的一種方式了…
如今,不過跟随趙凡一月餘,荊南就與趙瑞稱兄道弟,得到了舉薦成為副校尉。
現在鎮守三縣,他荊南其實也算一地諸侯,不過這些軍隊除了趙瑞,也隻有趙凡能夠調動,沒有軍令自己是無法私自調動了,哪怕是此次燒糧一事,也需要得到趙凡的軍令。
随軍令而來的,還有秦軍糧倉位置所在,荊南滿臉興奮,待确認行軍路線後,就立即帶領兩千人輕裝行進。
夜幕降臨,沮陽縣那邊的戰鬥已經停息了,這個時候相當忌諱夜戰,不僅是因為夜戰不利,古人還害怕因此而驚擾鬼神。
然而,夜幕卻給荊南提供了最好的掩護,一路急行軍都是挑選的窮鄉僻壤,倒也沒有暴露位置,哪怕偶爾遇見幾個百姓,通風報信的可能也會很低。
秦軍糧倉所在地名為盧邑,是人口不過七八百戶的小邑,其中存放着六七萬石糧食,足夠三萬多秦軍吃一月,而這恐怕也是班餘所擁有的大部分糧草了。
盧邑前面頂着三萬餘大軍,所以守軍不過一千人,哪怕是班餘和張黎也不會想到有人會繞過他們的視線燒糧。
張黎認為,趙凡不過是一賊寇,東三縣他不去找麻煩荊南就已經可以大呼幸運了,甚至會出現荊南見死不救的情況,顯然,張黎将趙凡所部當成了一般的起義軍。
這種輕敵的看法無疑是緻命的…
荊南輕輕抽出劍身,一點寒芒在月光下閃爍着,哨樓上的一個秦兵疑惑地揉着眼睛,正欲出聲一支箭矢卻是插在了喉嚨,随後噗通一聲倒在了哨樓上。
“喂,箫伯,你小子是不是睡着了?”另一個哨樓上的秦兵聽到動靜也是見慣不慣,連忙出聲提醒。
很不幸的是,又一根箭矢從營寨外鑽出,刺透了這個士兵的前腦。
“火起,則闖營!”
“喏!”
糧倉大營設在盧邑之外,無數的糧草雜亂無章地擺放在地上,荊南手提長劍,帶着數十人蹑手蹑腳地摸了進去。
糧草都裝在一些車上和營帳之中,甚至有不少糧食就堆在地上,毫無規矩可言。
想到自家君上将糧草分為陳糧新糧,米糧豆糧分别存放,荊南心裡鄙視了一番班餘的管理制度,然後與衆人分散,摸到一個軍帳前,裡邊睡着數個秦兵。
悄悄地打開兩個火折子,然後将其中一個投入最近的糧帳,再點燃軍帳的一角,抓起一把燒的正旺的草料就随手又點燃了幾個營帳。
頓時,整個軍營火光沖天,還沒等秦軍反應過來,軍營外就人聲鼎沸,兩千夏軍趁虛而入。
荊南趁亂找到秦軍負責看守糧草的功曹和二五百主,還沒等對面拿出兵器就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此戰秦軍沒有絲毫準備,不少人在睡夢中就人首分離,反應過來的大多數也還沒有拿到兵器就被一擁而入的夏軍殺死。
最後秦軍死傷無數,向四處潰逃,荊南在半個時辰内就下令撤退。
大火燒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人去搶救,待班餘發現後卻隻剩下不到三千石的殘羹冷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