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進宮(1)
傍晚,宮裡忽然派了馬車過來接花疏雪,是侍候文順帝的太監。
花疏雪臉色微暗,心中暗叫不好,難道是葉依依真的反咬她一口了,所以皇上才會派太監過來接她進宮,心中如此想着,不由得微惱,葉依依,沒想到你真的找死,你既然找死可怪不了我。
馬車裡,如意和紅栾二婢皆擔心的望着花疏雪,小聲的開口。
“太子妃,殿下為何沒有回來接你?”
如意也心知不妙,定然是殿下脫不開身,所以沒辦法回來接太子妃,難道是出事了,不由得暗自着急。
花疏雪雖然最初有些心驚,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她不怕葉依依反咬她一口,她早就想好了對付她的說辭,所以看如意和紅栾擔心,拍了拍她二人的手:“沒事,不會有事的。”
馬車一路進宮,太監把花疏雪等人一直帶到文順帝處理政務的上書房門前,門外立着不少的太監,還有太子府的侍衛杜驚鴻等人皆一臉擔心的望着花疏雪,一看到她過來,恭敬的點首:“見過太子妃。”
花疏雪點頭,上書房門外早有太監進去禀報,很快便出來了,恭敬的望着花疏雪:“太子妃娘娘,皇上宣。”
花疏雪不急不燥,氣定神閑的跟着太監的身後走進上書房,如意和紅栾等人在門外候着,太子府的一衆人看她如此不卑不亢,心裡總算松了一口氣,紛紛想着,看來太子妃娘娘心中已有主意,用不着他們擔心了。
上書房中,上首坐着一身明黃龍袍的文順帝,文順帝清雅的面容上,此時攏了一層冷霜,瞳眸深沉,周身的威儀,倒是少見的幾許霸氣,書房下首,坐着刑部尚書兵部尚書,還有太子軒轅玥,幾個人一看到花疏雪從門外走進來,瞳眸中都有些幽暗,再看地上跪着的葉依依,頭都沒有擡,所以花疏雪看不到她的神情。
軒轅玥看她走進來,早遞了一記眼神給她,示意她别心急,不會有事的,花疏雪唇角勾出笑,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書房正中的位置,葉依依的身邊跪了下來,恭敬的給文順帝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不知道父皇召兒臣進宮所為何事?”
文順帝瞪了她一眼,本來他是十分惱火生氣的,不過看到花疏雪的時候,心便又平靜了一些,隻是面容仍然很冷,雖然他對花疏雪很有好感,但也容不得她污辱他的兒子。
“花疏雪,這下跪的囚犯,你說她是闌國花家的女兒,花府丢失了多年的女兒。”
花疏雪擡頭望向一邊的女子,看不到她的臉,所以搖頭開口:“回父皇的話,兒臣看不到她的面容,所以不知道她是不是花家的女兒花如煙?”
文順帝命令葉依依擡起頭來,葉依依擡頭飛快的望向花疏雪,瞳眸中平靜無波的光芒,一點也不膽怯不害怕,視死如歸,不過她确實是葉依依。
隻是花疏雪多少還是有些奇怪,葉依依先前見到她的時候,分明是有些怕死的,怎麼這才一天的時間,竟然不怕死了。
“回父皇的話,她确實是花家的女兒花如煙,先前兒臣之所以去刑部的大牢,便是想告訴她她的身份。”
文順帝微眯瞳眸,瞳眸中滿是懾人的光芒,然後望向了花疏雪沉沉的開口:“葉依依交待說你讓她指證背後的指使人是宣王軒轅昱,讓她嫁禍給宣王,有這樣的事嗎?”
他絕對不允許人搗亂,抵毀他的兒子。
文順帝說完望了軒轅玥一眼,然後輕輕的飄開,依舊盯着跪在地上的花疏雪,他從來沒想過廢太子,當然他也知道宣王軒轅昱是想當太子的,隻不過眼下他還沒有發現他有什麼過份的舉動,如若被他發現了,他定然會懲罰他的,但他不允許有人栽髒陷害,這從某種意義上說,把他一個帝皇當成了傻子來看,所以文順帝的臉色黑沉沉的。
花疏雪聽了文順帝的話,飛快的思索對策,正想說花如煙是因為惱恨她,所以才故意的栽髒陷害她的,可是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她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兒,這香味是從身邊葉依依身上飄出來的,若有似無,若不是她們兩個人靠得很近,根本不可能聞得到這種味道。
花疏雪的瞳眸忽地一亮,她記得葉依依并不喜歡香味兒,别看她那個人喜歡在臉上塗脂抹粉,但身上從來不留香味兒,為什麼呢?因為身上的香味兒,最容易使得她們這些報仇的人留下破綻,所以平常根本不用任何的香料,但身邊的這個葉依依,竟然有淡淡的香味兒,這說明旁邊的這個葉依依是個假的。
花疏雪臉色陰骜難看,她沒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從刑部的大牢裡動手腳,很顯然這人定然是軒轅昱,而且刑部有人是他的人,所以才會悄無聲息的換了人,真正的葉依依,恐怕已經被她們殺害了。
上書房裡,幾個人見花疏雪臉色變了又變,竟然一時間沒說話,不由得齊齊的望着她,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不由得暗自猜測,難道說花疏雪真的讓葉依依指使背後的人是宣王,這可是栽髒陷害啊,陷害别人還猶可,栽髒皇室的皇子,皇上恐怕饒不過她啊。
軒轅玥一看花疏雪的神情,以為雪兒一時間找不到好的說詞,所以才會遲疑,正欲起身幫助花疏雪開脫,便見到花疏雪陡的朝身邊葉依依撲了過去,出手又快又準,一出手便制住了葉依依,然後一雙纖細白玉般的手,直往葉依依的臉上扒去,很快,一張人皮面具脫落了下來,被花疏雪拿在手裡,然後望向上首的文順帝。
“父皇可看清了,此人根本就不是葉依依,而是别人冒充的,請問什麼人竟然可以在刑部大牢動了手腳,還栽髒陷害兒臣,請父皇一定給兒臣一個清白,兒臣膽子再大,也不敢随便污辱皇室的皿脈。”
花疏雪冷冽異常的開口,詞詞如珠,文順帝和房内的幾人同時的呆住了,旁邊假扮葉依依的女子,一看自已露了敗像,陡的一咬牙根處的毒藥,眨眼便口吐黑皿而亡,死在上書房裡了。
其實剛才這假冒的女子一動,花疏雪便發現了,但她并沒有動,因為這個女人死了,于她們更有利,能在刑部動手腳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文順帝自然會想,正如軒轅所說的,她們不指望一舉扳倒宣王軒轅昱,但絕對要讓皇上心生隙縫,這樣以後還怕沒有機會嗎?
上書房裡的文順帝臉色一下子黑沉了,正如花疏雪所想的,他一下子想到了能在刑部大牢動手腳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二人看到這種場面,吓得臉色皆白,飛快的往地上一跪,沒想到好好的關了一個人在牢中,竟然被人偷梁換柱的給換了,他們這可是失職啊,不由得害怕的連連哀求:“臣該死,請皇上饒命啊。”
文順帝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陰沉的開口:“說,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在刑部,竟然被人動了手腳換掉也不知道?”
刑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二人頭上冒冷汗,趕緊大力的磕頭:“臣該死,是臣等的疏忽。”
軒轅玥微眯眼想着這其中哪裡出了差池,因為他一直待在刑部和刑部官員等人處理這件案子,按照道理是不會出意外的,他們一直派人駐守在刑部的大牢外面。
若說這其中有人動手腳,那麼定然是刑部有人動了,是誰呢?從頭到尾可以自由進入刑部的便是少數的幾個人,刑部尚書乃是他的人,斷然不會換掉葉依依的,兵部尚書雖不是他的人,但他是個中立派,為人比較正直,平常不參與任何的幫派,然後再剩下的,軒轅玥的臉色陡的一沉,望向上首的文順帝,沉聲開口:“父皇,是刑部侍郎,一定是他動了手腳。”
文順帝一聽,再不遲疑,立刻朝上書房門外命令:“來人,立刻去把刑部侍郎給朕抓進宮來,朕要親自審問。”
他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誰換了這葉依依,動了這麼大的念頭。
門外侍衛應聲,飛快的閃身出宮前去刑部侍郎府拿人。
文順帝望了一眼刑部尚書和兵部的尚書,理都沒理他們,然後望向花疏雪的時候,瞳眸便溫和了很多,語氣也一改先前的冷冽:“疏雪,起來吧,是朕錯怪你了。”
“兒臣不冤屈,兒臣隻想父皇查明究竟是誰做出了這種事,而且兒臣曾答應自已的養母,要幫她找到女兒的,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兒臣真的害怕如煙遇到了什麼事?”
其實花疏雪心中多少是有些難過的,不過并不若表面表現出來的這樣痛,但為了讓文順帝明白她有多麼的難過,所以才如此這番的表現。
果然文順帝一看她的神情,心中惱恨起軒轅昱來,能指使動刑部侍郎,可不是一般人指使得動的,還做了這麼膽大妄為的事情,而且文順帝聽了花疏雪的話,不由得想多了一些,花疏雪不是闌國花家的孩子,而是那花家夫人抱回家的孩子,那她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大師兄的女兒呢,不過想想堯國和闌國相距的距離,他又有些失望,這兩國可是相隔很遠的,大師兄若是有女兒,怎麼會落到闌國花府去呢?
不過花疏雪和堯國的皇後長得還真有點像,所以他看到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從前大師嫂的笑臉,心無端的疼痛起來。
“你說你不是花家的女兒?”
花疏雪點頭,然後淡淡的開口:“我是花家抱養的孩子。”
花疏雪知道文順帝一定聯想到了什麼,唇角忍不住勾了勾,說不出此刻心中是什麼滋味,沒想到他竟然害死了自已的大師兄大師嫂,真的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看來人不可貌相确實不假。
書房内沉寂下來,兩個尚書跪在上書房裡,文順帝命人進來,把假的葉依依拉了出去,把書房内收拾幹淨。
軒轅玥扶着花疏雪走到一邊坐了下來,伸出手握着花疏雪的手,柔聲的給她壓驚:“雪兒沒事了,你别想多了。”
文順帝看着他們兩個,心裡多少有些欣慰,雖然這花疏雪很可能不是大師兄的女兒,可是他看着這樣的畫面,依然感覺到欣慰,心中竟然好受了不少。
若是大師兄有孩子在的話,他就算把這條命抵給他們也是甘願的。
上書房門外,忽地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有太監閃身沖了進來,飛快的開口:“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文順帝臉色陡的一冷,陰骜無比的開口:“出什麼事了?”
“刑部員外郎過來禀服,說大牢裡刺殺皇上的刺客全都被人毒死了,不但如此,還發現一個被殺害的人藏在牢房一間暗室裡。”
若不是毒死了這些人,恐怕他們也想不起來去搜查那間暗室,結果竟然發現了那裡面藏着一個死人。
文順帝的臉色别提多難看了,一瞬間爆發了強大的怒意,重重的一拍案幾:“可惡的東西,宣刑部的人進來。”
門外,刑部員外郎趙嶼走了進來,飛快的跪下,小心的禀報:“回皇上的話,牢中的幾人被人從小孔中放了毒煙,然後全都毒死了,我們還在暗室裡發現了一名死者,竟然是先前被抓的葉依依,被人一刀緻命的殺死了,然後藏在刑部的暗格裡。”
員外郎禀報完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垂首望着地面。
上書房裡,衆人隻聽得皇上的喘氣聲很粗很重,誰也沒有說話。
軒轅玥和花疏雪面面相視,如若這葉依依是宣王命人殺掉的,那他把葉依依藏在暗室中,定然想乘夜晚沒人的時候把葉依依帶出去,現在再下毒煙,他就不怕被人發現葉依依的屍體嗎?所以殺葉依依和下毒藥的絕對不是一個人,殺葉依依嫁禍給花疏雪的肯定是宣王軒轅昱,但是這放毒煙的人肯定是背後指使刺客刺殺文順帝的人,因為這些人留不得,若是留着,早晚會交待出什麼來。
花疏雪想到這裡倒可以肯定,這放毒煙的一定是納蘭悠,因為他不能留下這些活口,替自已惹來禍端,刑部大牢進不得,但是若從小孔放毒煙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