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伊蓮本來臉色就不好,這下連嘴唇都蒼白了,整個人酥軟地癱在沙發裡,但嘴上還強硬地說,“楊一楓,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對吧!你看啊,你看啊,你現在高興了!”
“阿姨,我看你什麼笑話了,我承認在感情上我辜負了楚陽,可是楚陽呢,她又對我做了什麼。”
小布打完電話,走到一楓身邊,“警察馬上就來。”
一楓拉着小布,将她稍稍往陳伊蓮面前推了一下,“楚陽又對我妻子做了什麼…我們夫妻分離了整整五年,我的态度很明确,是楚陽一直在鑽牛角尖。”
小布抓緊了一楓的胳膊,用力地朝他搖搖頭,用眼神暗示着,别說這些!
看到陳伊蓮激動到暈厥的樣子,楊一楓收住口,是啊,他今天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來看望她的。他放柔了聲音,說,“阿姨,楚陽現在犯了法,她販毒,這不是我害不害的問題,這是她的選擇。她當初選擇跟楚叔叔一起同流合污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個後果。隻不過阿姨,他們一直瞞着你,怕把你也帶進去連累了你。”
陳伊蓮的眼神沒有聚焦,一直渙散着,“那他們現在讓警察通知我,就沒有連累到我嗎?…”她無力地哭泣,眼淚已經幾近幹涸,“你看看家裡,這個家就剩下我一個人,我還不如去死,反正我也活夠了。”
一楓蹲下來,握着陳伊蓮的手,“阿姨,我如果存心陷害楚陽,我會拿我姐姐的聲譽開玩笑嗎?!今天就算不是我們,明天還會是其他人,楚陽販毒,總有一天會被抓的!”
現在,一楓隻想勸勸她,希望這個孤獨的老婦人不要想不開才好。
手心的疼痛感似乎越來越劇烈,被皿水浸透的紙巾貼着傷口更加的疼,他忍不住皺眉。
“小布,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熱水。”
“哦哦…”慌了神的小布連忙轉身跑去廚房。
廚房裡,鍋子道具全部掉落在地,她彎腰拾起鍋子,鍋底竟然被砸出了一個洞,可見那幫人是多麼的粗暴。一旦跟利益挂鈎,都沒有任何情面可言。
她又四處找了一遍,櫥櫃裡面也是一團糟,消毒櫃裡面簡直是一抽屜碎瓷片,找不到一個完好的碗,更别說是玻璃杯。
無奈之下,她把水果刀洗了洗幹淨,走到門口拿了他們買來的水果籃,“楚陽媽媽,我削個蘋果給您吃吧。”
陳伊蓮昏昏沉沉地靠在沙發上,一楓遞給她一個眼神,就這樣。
小布拿了一個蘋果,削幹淨皮,還一片一片切好,連同砧闆一同拿了出來。她湊到一楓身邊,低低地說,“亂成一團了,我看這裡已經不能再住人,一定要先整理一下。”
“嗯…”一楓接過砧闆,“阿姨,吃點水果吧。”
陳伊蓮慢慢睜開眼睛,家道中落,楚家一夕之間由天堂變成了地獄,而如今,卻隻有楊一楓和方小布還在這裡悉心地問候她這個老人家。
她還是恨着他們,但是一楓說得都沒錯,楚陽也親口承認了販毒的事實,她鬧不起來,她論什麼都不是楊一楓的對手。
她已經三天沒有吃過一粒飯,隻是喝了少許的水,身體已經虛弱得很,再親身經曆家裡遭逢搶劫,打擊實在不小。
沒過一會兒,警車的鳴笛聲由遠而近傳來。
警察立刻封鎖了現場,雖然陳伊蓮是罪犯的家人,但一樣受到法律的保護,楚家大宅隻要不貼上封條,一樣不能擅自闖入。
“楊總裁,你們有沒有看到具體是哪些人來鬧事?”一個警員過來做筆錄。
“我們沒有看到,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這樣,估計是大元集團那些沒有拿到工資的員工鬧事,你們可以從這方面着手。”
警員仔細記下,又問,“楚夫人,都是大元集團年的員工嗎?都有誰?”
陳伊蓮還算配合,隻是一直靠在沙發上,生怕被人搶去一般,“我躲在樓頂,沒有看見…隻聽到一片嘈雜的聲音,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楊一楓覺得不太對勁,與小布對視了一眼,小布試探地将砧闆挪了挪,“阿姨,您多吃點,吃了不夠還有,我再幫您削。”
陳伊蓮雙手各抓了一把,不斷往嘴裡塞。
“阿姨,您慢點吃,沒人搶…”
陳伊蓮的目光突然盯着小布看,神神叨叨地說,“搶,有人搶,搶女兒,搶丈夫,搶房子,搶錢,搶啊,搶啊…”
一旁的警員疑惑地看着楊一楓,問,“楊總裁,楚夫人的情況剛才一直都是這樣?”
楊一楓搖搖頭,“不是,我們剛來的時候,她還很清醒…”
“手上的傷是被她弄的?你們發生過争執?”
“對,就是那根木頭,不過她很快就松了手,我沒事。”
警員提醒着,“家裡隻剩下她一個人,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難免會想歪,你看,她會不會…”警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小布也擔憂地說,“一楓哥哥,她剛才不是還很清楚地跟我們說話麼,怎麼現在…你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楊一楓無奈地說,“警察先生,請你們務必将楚家被劫去的财務找回來,應該是那批員工沒錯。至于她…我會安排好的。”
“嗯,這是我們的職責,你不說我們也會照做。”
陳伊蓮坐在沙發裡,一片一片地吃着蘋果。
後來,一楓和小布将陳伊蓮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可能是她經受不住打擊,所以精神發生了錯亂,建議住院觀察。
這樣也好,住醫院總比住家裡叫人放心一些。
雖然一想到楚陽和楚大元心黑得派殺手将鄭淑槍殺,一楓的心裡還是有諸多怨恨,但是,他不會狠心到看着孤苦伶仃的陳伊蓮瘋瘋癫癫沒人照顧。
楊一楓主動承擔起救助陳伊蓮的醫藥費,還特意給她請了一個私人看護。
如今楚家已經家破,要說報應已經靈驗,就不必計較那麼多了。